喬安聽到這裏,笑道:“事情沒有處理完,我自然不會到薑國去了,這個你放心好了。”


    這一晚,他們還聊了很多,他們終於可以推心置腹的聊一聊了,之前那些誤會也終於一點一點都煙消雲散了。


    第二日,有朝臣懇求李仲宣歸位,但李仲宣發誓,不將梁超雄和張徹抓起來勢必不會做皇帝,眾人苦苦哀求,未果。


    自那假皇帝離開帝京後,朝廷又一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提拔起來的部分人員遭遇了牢獄之災,而朝廷裏刮起來一股旋風,有一部分人支持張擅,認為張擅年輕有為,將來一定是開明的君主。


    有一部人支持李仲宣,認為李仲宣可比張擅那後起之秀強多了,他們私下裏又是明爭暗鬥起來,當然了,這些事情是李仲宣不知道的。


    當晚,李仲宣送成將軍離開,兩人從皇宮走了出來,“好了皇上,不要送了,就到這吧。”成將軍迴頭。


    “朕送送你,這段時間也多虧了你。”李仲宣拍一拍成將軍的肩膀,提醒道:“將來要注意安全,尤其是在他們身邊,這兩人可都是出了名的狡猾。”


    “末將知道。”成將軍點點頭。


    “你見機行事就好。”現如今的成將軍,已和多年前那個莽夫完全不同了,他不需要提醒那麽多多餘的話。


    兩人在這裏分道揚鑣,但也就在此刻,成將軍銳利的目光掃向了牆壁,三丈高的牆壁內,飛出來了一個包袱。


    緊跟著,一個人爬上了宮牆,顯然那人不會什麽武功,且還膽小如鼠,那人爬上佟宮牆後東張西望,發覺周邊並沒有什麽危險,這才縱身一躍從牆壁上跳了下來。


    李仲宣示意成將軍不要出聲,兩人悄然無聲靠近此人,他們二人丟失武功高強之人,這麽慢吞吞的靠近,並沒有打攪到那人,那人自認為沒有什麽危險,將那輕盈的包袱放在肩膀上,喘口氣朝著夜色去了。


    “喂,你是什麽人?迴來!”成將軍急躁的喊了一聲,那人聽到叫嚷聲,非但沒有迴頭,還跑的比剛剛更快了,成將軍飛了過去,一腳踢在了那人的肩膀上,那人踉踉蹌蹌,倒在了成將軍麵前。


    “將軍饒命啊!”李仲宣來得遲,但從此人的聲音也能判斷出他是誰了。


    “成將軍!手下留情,是張擅啊!”李仲宣急忙製止了成將軍。


    成將軍提起來那人,湊近旁邊路燈一看,晶石柔和的白光灑落在那人的麵上,成將軍看到這裏,愕然一怔。


    “原來是你!你做什麽去啊?”


    “成將軍,不要傷害他。”李仲宣再次命令。


    成將軍最聽李仲宣的話,急忙撒開手,拍了拍對方肩膀上的褶皺,雖然從某種角度來說,他是很討厭張擅的,畢竟張擅鳩占鵲巢才催化了真多波譎雲詭的事情,他是恨不得將之一刀兩斷。但就最近一段時間的觀察,成將軍發覺這張擅也是一個可憐蟲。


    他從小父母雙亡,才六歲左右就被賣到了教坊司,教坊司裏的教習姑姑又是個脾性古怪的人,對他日日毒打,等他略微長大一點後就被挑選到皇宮的戲園子裏做了一個合格的伶人。


    他是被高德昌強行霸占了的,後來被李仲宣拯救了,他也表現的重情重義,尤其是在揭穿假皇帝那一節上,他表現出一個男子漢的勇敢和擔當。


    這才多少減輕了成將軍對他的敵意,此刻,成將軍看到他準備逃走,倒是困惑的很。


    “做什麽去?”成將軍揚眉,瞪圓了銅鈴大眼,恐嚇道。


    “帝京之事已了,我留在這裏也沒有什麽用,非但不能繼續幫皇上了,還會添亂!”


    “朕可沒有覺得你添亂了,你孤身一人到哪裏去啊你?”李仲宣看向張擅,他解開了張擅的包袱,發覺裏頭除了幾件幹幹淨淨的戲服並沒有什麽其餘的東西。


    “你連點兒細軟都不帶,將來怎麽討生活?”李仲宣一怔。


    張擅卻笑了,“我四海為家,就好像、好像!”他不知道怎麽舉例說明,乍然看到了旁邊的一棵樹,笑道:“就好像這一棵樹一般,到哪裏都可以生根發芽,因此,我什麽都不帶。”


    “外麵很危險,我知道你為什麽走,不外乎是他們要你做帝王罷了,對嗎?”李仲宣一針見血,說完這一句,他觀察了一下眼前人的神色。


    大概是被說中了,他黯然神傷低垂了頭顱,一個字兒都不說。


    “我不要和你爭雄。”


    “我知道。”李仲宣道:“今日太晚了,先到皇宮裏去,明天一早我安頓你離開!外麵亂極了,梁超雄在造反,你又是他們的公敵,你這一出門勢必兇多吉少,我明日安排人送你到藥莊去,你看怎麽樣?”


    這的確是最好的安排了,張擅感動的熱淚盈眶,當即就跪在了地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成將軍看了看他們,道:“你們就在這裏婆婆媽媽吧,我先走一步了,不過要我說,張擅你不如暫時留下來,帝京還群龍無首呢。”這一句話算是提醒了張擅。


    張擅激動道:“是啊,皇上您不歸位,帝京的確是群龍無首。”又道:“昨日我就想要和您聊一聊的了,我情願做傀儡皇帝,您在背後發號施令就好,這樣上可穩臣僚,下可安民心啊。”


    李仲宣聽到這裏,不覺迴目看了看成將軍,這建議成將軍指定讚同,笑著一拍大腿,“皇上,依照末將看,就該這樣才好。”


    “皇上,您就不要有什麽顧慮了,我在這龍庭做傀儡皇帝,您依舊有時間抽身去查梁超雄和張徹,這才是一舉兩得的事呢。”因茲事體大,李仲宣並不敢當即就答應。


    他迴去後找了喬安,和喬安縱談,沈喬安思忖了片刻,笑道:“最近這一段時間我也算是頻繁的接觸了張擅,對張擅的為人有了深入的了解,都說戲子無情,但據我看張擅不是那等壞人。”


    “張擅是個重情重義之人,要不然就按照他的計劃來,反正您不也要抽身去追查梁超雄和張徹嗎?現如今真好可以兩手抓。”


    “朕擔心的也未必是這個,他做帝王,隻怕難以服眾呢。”李仲宣道。


    “有臣妾在呢,臣妾會輔弼他的,保證京中不會有人有二話。”沈喬安笑了,李仲宣一聽,如今最好的計劃莫過於這個了,他立即點點頭。


    第二日,張擅重新黃袍加身,那些擁戴張擅的人開心極了,據說他們當晚就開始喝酒,彈冠相慶。


    至於那另外一派別之人,他們早已得到了沈喬安的暗示,讓他們依舊還是輔弼張擅,做分內的事。


    一切有條不紊的在進行著。


    自那日假皇帝的事情暴露後,成將軍已將自己推向了風口浪尖,而這連消帶打的計謀很快就不攻自破了。


    當日,張徹從地道中逃離後,攜帶了不少的銀票,其數量之巨大,讓人不可思議。


    他很快就投奔到了山寨,梁超雄一聽說張徹到了,冷笑一聲,“預備肴饌,見一見這階下囚。”張徹和梁超雄見麵了,梁超雄恨不得殺了張徹。


    但此刻,張徹卻將自己攜帶的銀票拿了出來,“大哥,這是我最後的貢獻了,現如今我知道您在招兵買馬特特的過來投靠您。”


    “投靠我?”梁超雄是聰明人,知張徹的意思,冷銳的目光滴溜溜的落在了他的身上,“你這該死的家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已穿幫了,今次你能到我這裏倒是你運氣好。”


    “但是!你我關係已決裂了,你這狼子野心之人,我早已將你從頭到腳都看清楚了,現如今就殺了你!”梁超雄說完,鼓掌一聲,有侍衛衝了進來。


    “來啊,將這背信棄義的三姓家奴給我帶走,杖斃!”幾個小卒子上前,拉拉扯扯帶走了張徹。


    “可惜,可惜啊。”張徹並沒有懇求,隻一味的道“可惜”,這讓老奸巨猾的梁超雄感覺奇怪。


    “鬆開他。”梁超雄對左右揮揮手,兩邊的小卒子鬆開了張徹,張徹歎口氣,“大哥,您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事已至此您怎麽就看不出來這一切都是李仲宣和成將軍的陰謀詭計呢?”


    張擅早已經感覺到事情不對頭了,此刻索性將一切都說了出來,“他們想要讓我們窩裏鬥,到最後的結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啊,他成將軍怎麽可能真正幫您?”


    “我親眼所見成將軍站在李仲宣和沈喬安的背後,她用您的信任竊取了您的兵馬啊,這些兵馬可是我們苦心孤詣才弄到的啊,大哥!您今日一念之差您殺了我,他們就少了一個對手,您就多了無數個天敵啊!”


    梁超雄想到這裏,不寒而栗,“依照你說,這裏竟待不下去了?”


    “大哥,您怎麽還眷戀這一畝三分地啊?您要還是沒有了見地,不早早的離開這裏,勢必在劫難逃啊!您怎麽就不明白呢?”張擅說的唇焦舌敝。


    他聽到這裏,似乎動容。


    “大哥,您不會真的想要將紅玉這小丫頭嫁給成將軍吧?這是引狼入室啊,小弟懇求大哥離開這裏,從速離開!否則悔之晚矣,現如今無論是這個山寨還是萬梅山莊都不安全了,我們走吧。”


    “放屁,我要現在偏偏就按兵不動,等成將軍迴來後,我!我!我就、”梁超雄氣壞了,一拳頭落在旁邊的黃花梨桌上,那桌子頓時碎為齏粉,“我就殺了他。”


    “大哥,您怎麽可能殺得了他呢,我們的兵現如今還有多少了,除卻打仗犧牲的外,大部分都被他帶走了,您拿怎麽和他們鬥?他現如今自認為已消滅了我,更想不到我會到您這裏將帝京之變說給您聽!”


    “此刻,您還是早做打算早早的離開吧,我算是懇求您了。”張擅一麵說,一麵看向梁超雄。


    梁超雄說好是不離開,但卻不由自主的聯想了起來,是啊,這張擅說的的確有一定的道理,要是還在這裏那等同於坐以待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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