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羽林衛千總迴來了,他想要將路上遇到李仲宣的事情說了,但又不敢說,囁嚅了片刻,皇上先開口。


    “你也累了,車殆馬煩的,迴去休息吧。”羽林衛千總點了點頭,離開。


    接著,沈喬安召了今日跟隨他出門的幾個羽林衛,眾人在勤政殿見了皇上,皇上道:“朕問你們,你們最好實話實說,你們裏頭朕也放了暗樁,他李仲宣會這樣做,朕就不會仿效嗎?”


    “是,是。”幾個人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進去。


    “路上遇到了悍匪?匪首是李仲宣?”李仲宣截獲他們,又是放了他們的事,他早已經告訴了喬安,沈喬安心知肚明,此刻是徹徹底底揣著明白裝糊塗。


    “快說吧,不說實話的人沒有什麽好結果的。”喬安笑著起身,將一瓶鶴頂紅倒在了旁邊的魚缸裏,幾條錦鯉很快就在預感中亂竄,而後肚皮翻了起來。


    眾人一瞬不瞬的盯著魚缸看。


    沈喬安製造的恐慌是無形中形成的,那幾個人恐懼極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其中有一人終於撐不住了,膝行到了假皇帝和喬安麵前。


    “屬下願意將事情告訴吾皇,還請吾皇和娘娘高抬貴手,不要殺屬下啊,屬下保證,接下來屬下的每個字每句話都是真實可信的。”


    “說吧!快說!”震怒的假皇帝好像狂躁的雄獅一般,一把提起來那人,用力的丟在了地上,那人一骨碌起身,將事情說了。


    “還有妻兒?”假皇帝大驚失色,攥著拳頭,“你們可沒有聽錯吧?”


    “吾皇,屬下等不是聽來的,要是聽來的,那就子虛烏有了,屬下等是親眼所見!總旗大人的夫人還是個美嬌娘呢!”小卒子這樣說。


    “皇上!”喬安道:“您看,徹底暴露了。”


    “他們綁架了你們,就問了幾句話就放了你們,那五千兩黃金呢?他們分文未取?”假皇帝一聲比一聲高,激動的站起身來,沈喬安看到這裏,連忙拍一拍假皇帝的後背。


    “皇上,您可要保重龍體啊,縱然此人如此喪盡天良,您也當持盈保泰,不要氣壞了您自己個兒。”喬安拭淚,眼角有冰冷的熒光。


    不就是演戲,她可厲害著呢。


    “安兒,朕想不到!朕想不到啊!”他憤怒的推開了麵前桌子,桌上的狻猊香爐、鎮尺以及書卷等散落在了地上,他帶著眩惑感起身,手撐著嗡嗡作響的頭顱。


    “說啊!還有什麽啊?還要朕請教你們,你們才肯開口嗎?”其時,眾人都被驚嚇到了,誰敢說一個字啊?大家都目瞪口呆。


    喬安溫言軟語道:“皇上,讓臣妾來吧。”喬安盯著那幾個人,慢吞吞道:“本朝的規矩是信賞必罰,你等舉報總旗大人有功,今日非但不會責罰你們,還會賞賜你們,一旦有那知情不舉之人,本宮這就發落了他。”


    “娘娘,娘娘饒命啊!”這人乜斜了一下假皇帝,囁嚅道:“皇上,他抓住了我們,而後叮嚀總旗大人讓他最近小心點兒,說已快泄漏了,注意安全雲雲。”


    假皇帝差點兒沒有氣死。


    那羽林衛千總完全蒙在鼓中,他哪裏知道皇上和喬安已審訊了他的部下啊,今日,他準備到武英殿去看看皇帝,但還沒有到呢,卻發覺這裏的人已全部都換了。


    這些人都是西局的,且都是他完全陌生的一群。


    “喲?來者何人啊?”一個麵色雪白的太監陰陽怪氣的靠近了千總大人,那千總大人怒發衝冠,指了指眼前的人。


    “怎麽都是西局的人?”


    “你以為咱家想要收拾這爛攤子?咱家鬱悶極了,總旗大人,這都是您沒吃完的硬菜啊!”那太監滑稽的道。


    氣的羽林衛千總憤然離開,他越想越是氣不過,剛剛迴到屋子,看到桌上有了一封信,“總旗,速來明月台一會。”他不知道究竟這封信是誰在什麽時候放置在自己書桌上的。


    當即丟在了紙簍裏,“沈喬安你這妖女,保準又是你在設計陷害我,本大人就巋然不動,看你還有什麽蛇耍?”說好的巋然不動,但畢竟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他在一刻鍾後毅然決然撿起來那封信,朝著明月台去了。


    明月台是上林苑一處景觀,因其高峻,所以取名“明月台”,此刻的明月台之下,萬籟俱寂,隻有反鬆濤竹籟。但在秘密的幽篁裏,卻埋伏了不少的刀斧手。


    此刻的明月台之上,沈喬安穿著男子的衣裳,做李仲宣的裝扮,在等。


    不遠處,假皇帝死死的盯著明月台的一舉一動,夜半,在鷓鴣的鳴叫聲中,羽林衛千總到來。


    “你究竟是什麽人?在這裏裝神弄鬼?”他上了明月台,“帝京如此守備森嚴,你是如何進來的?”


    “是我,李仲宣。”喬安並沒迴頭,“你已暴露了,為保你安全,朕今日特特過來帶你走,走吧。”


    喬安跟李仲宣在一起九年了,模仿李仲宣總能輕而易舉就抓住精髓,除了開口的語聲有點女性化,其餘的種種不認真分析並不能看出端倪。


    “好你個李仲宣,你竟如此坑害我!快說,你的暗樁究竟是不是沈喬安?”他迫近了喬安,沈喬安冷笑。


    “總旗大人,喬安步步為營,終於讓你落入了陷阱,今時今日你和皇帝已離心離德,這滋味兒不好受吧?你勞苦功高又怎麽樣呢?陷害你不還是一樣易如反掌,小女子承認了呢。”


    剛已說過,明月台十分高峻,因此,在明月台上兩人究竟交流了什麽,下麵的人壓根就聽不到,他們唯一能看到的是兩人靠近了,疏遠了、疏遠了、靠近了。


    昏黃的月色裏,一群羽林衛大鳥一般的飛上了明月台,眾人立即展開逮捕,包圍了過去。


    “你!沈喬安,你!你害死我了。”羽林衛千總恨不得扼住沈喬安的咽喉,但沈喬安不過微微後退,早有弓弩手瞄準了他。


    “皇上,剛剛好危險啊,您看看這個。”喬安將一張紙給了他,假皇帝看了看,冷目盯著羽林衛千總。


    “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多虧喬安揪出了你,否則我幾乎要被你這豺狼吃的連骨頭渣滓都不剩了!”假皇帝怒喝,“放箭!”


    那羽林衛千總對帝京還是蠻熟悉的,此刻他知道不好辯解,看了看麵前悍勇的士兵,隻能歎口氣,踩著鬆針與竹木飄然離開。


    眾人窮追不舍。


    假皇帝對他早已失望透頂,怒道:“殺了他,誰要你們呢抓活的了?”這句話一出,眾人亂箭其發,幾乎沒有將其射成大刺蝟。


    “啊!”的一聲,那羽林衛千總倒在了上林苑的竹木中,眾人屏息凝神朝著前麵而去。


    “抓住奸賊!不要讓走脫了。”沈喬安提醒一聲,眾羽林衛上前去,哪裏還有其人的蹤影?


    “人呢?”假皇帝到了,盯著來來往往的羽林衛,一羽林郎上前,卑躬屈膝:“皇上,夜深人靜,還請您迴禁苑去,此間有末將等巡查,勢必將他找到。”


    “看到就射殺,不需要留活口!”他冷漠的揮揮手,眾人連連點頭。


    沈喬安站在那枯枝敗葉中看了許久,“受傷了!”喬安指了指地上的斑斑血跡,“皇上且看,他受傷了。”


    但饒是羽林衛千總受傷了,眾人也沒能找到他。沒有了羽林衛千總,喬安在帝京暢行無阻,乘著夜色她急忙來到監牢。


    “謝謝了!”喬安看向獄卒。


    巧合的很,那獄卒是喬安之前幫助過的,他情願鋌而走險讓喬安去看看成將軍和崔韶嵐。


    “娘娘快點兒,千萬不敢暴露了。”那獄卒對喬安揮揮手,沈喬安當即進入監牢,成將軍和崔韶嵐完全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兩人枯坐,每天不停的思考外麵的事。


    此刻,喬安的到來帶給了他們這樣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那麽,可以安排人劫牢了,放了我們?”成將軍被這意外之喜衝昏了頭腦,笑嘻嘻的看向喬安。


    崔韶嵐是大家閨秀,哪裏受得了這個苦,她在這監牢裏日日啼饑號寒,冷的瑟瑟發抖,成將軍將自己襤褸的衣裳給了崔韶嵐,崔韶嵐裹著,還是覺得冷。


    “多事之秋,一動不如一靜,早晚會讓你們出去的,但不是現在。”喬安道:“你們安心在這裏就好,我已打通了關節,今晚後有人會送衣裳和棉被進來,吃的東西也會比之前好一些,等著吧。”


    “之前的事情,我給你們道歉了,那時候他在懷疑我,我不得不如此。”喬安道歉後,福一福離開了。


    言近旨遠,聽了喬安的話,成將軍喜滋滋的,“這多年來皇後總是做出人意表的事,我都習慣了。”


    “我要是有喬安姐姐一小半聰明,這一輩子也受用無窮了。”


    “去你的吧。”成將軍最近很喜歡和崔韶嵐鬥嘴,否則日長無聊,實在是不好煎熬。


    半夜三更,果真有人送了棉被和衣裳進來。


    至於沈喬安,雖然趕走了羽林衛千總,但她也“大病一場”,她發覺,自從那事情後,假皇帝很器重她,竟有動手動腳的意思。


    她怎麽一“病”,倒是杜絕了他的色心,他日日過來看她,愁眉苦臉。


    “這可怎麽辦啊?都是那千總害的,你也不要著急上火了,朕料定他不會逃走的。”話雖如此,但已三天了。這三天裏,那羽林衛千總徹底的消失了。


    “可究竟怎麽樣呢?”假皇帝一腳踹開旁邊的太醫。


    “迴吾皇的話,娘娘這是痼疾了,不是一下兩下能除掉的,這宮裏環境也不好,要是能在行宮住一段時間隻怕就好了。”


    “這不成!”他皺眉:“朕怎麽能放心她一人去行宮呢?你還是再想一想其餘的辦法。”


    “萬壽寺有個老尼姑,有點手段,其實不瞞您說,臣下沒到中京之前,那老尼姑是臣下的恩師呢。”


    他已找了帝京裏最一等一的高手了,但他也無能為力,假皇帝有點猶豫,“你那老師父果真有點道行?”


    “試一試總是無妨的,這個病是不好拖的,娘娘脾虛,這宮裏的飲食又是火旺,裏頭的利害大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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