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姐一聽鶴樓能保全,嘴角蕩漾了一抹喜滋滋的笑,要知道鶴樓是她多年來苦心經營的心血啊。


    “這屋子裏。”李仲宣黑瞳梭巡了一圈,一一越過桌上的東西,“能傷害人的利器都拿走,免得她想不開。”


    他一行說,一行將桌上一把鏨胎琺琅的水果刀拿起來給了紅姐,“這樣大的浩劫,誠如你說,沒有三五個月是不會看淡的,朕的苦心,你也知道,往後還要辛苦你。”


    “屬下和喬安是好姐妹,辛苦辛苦也是應該。”


    紅姐笑著目送李仲宣出門,李仲宣見到太醫,又是千叮嚀萬囑托了多句,這才離開了。


    紅姐意興闌珊,盯著李仲宣那魁梧的背影,他的剪影傲然昂藏,美麗極了,帶著一種孤標傲世之感。


    她的目光灼灼,她總以為這一輩子不會對男人有感覺了,但事實告訴她,真正能誘惑自己的人到了。紅姐歎息,隻可惜這是錯誤的時間,隻可惜他也是錯誤的人。


    “咳咳。”喬安輕咳了一聲,那驚心動魄的咳嗽聲抓迴了紅姐的思緒,紅姐急忙迴頭,慌張靠近喬安。


    “做夢了?”看到喬安一腦門子的汗水,紅姐握著絹紗輕輕為止擦拭,喬安點點頭。


    “這幾天你丟在做夢,其實也沒有什麽,都過去了。”紅姐利索的轉身,將溫水送過去,為喬安擦拭了麵頰後,又是喂熱水。


    喬安口服了藥丸子後,精氣神逐漸的迴來了,眼神也沒有剛剛淒迷惆悵,聲音卻還是虛弱的好像遊絲。


    “我夢到他殺了我爹爹,我的爹爹啊。”沈喬安一想到爹爹和幼弟,再一次愁腸百結,但她已經沒有很多的淚水了。


    “喬安,我們是朋友,對嗎?”紅姐鄭重其事問,喬安眄視一下紅姐,疑惑她為何會這樣問,但紅姐的眼神顯然在催促喬安迴答。


    喬安盯著她看,仿佛她的臉變成了一本看不懂或者不能解答的書,“是,紅姐!我們何止是朋友,我們還是姐妹!最好的好姐妹!”


    沈喬安用力抓著紅姐的手,細弱的聲音好像地縫裏發出來的一般。


    “既然這樣,我就開門見山說了,”紅姐追想了片刻,然後道:“那天雖然我去的比較晚,但後來我認真的檢查了一下欲望的身體,我發現,他的致命傷不在小腹上那一刀。”


    “但是我分明看到、我怕看到李仲宣他!他殺了我爹爹啊。”喬安固執的認定李仲宣才是殺人兇手。


    “沈喬安!你不能這樣冤枉好人,你不得不承認,你爹爹豫王老了,他的武功不如李仲宣,二來,那日的變亂裏,你爹爹情願赴死,與其說你爹爹是給李仲宣殺了的,不如說你爹爹為了小皇帝與李仲宣奉獻了自己的性命。”


    “你不要忘記了,你爹爹臨死前讓你們牽手,那是一份祝福啊要是你爹爹對自己的死亡心存芥蒂,他怎麽可能會放心將自己的女兒交給一個劊子手呢?”


    沈喬安一聽,也的確是這樣。


    轉念一想,對啊!


    退一步說,要事實是李仲宣的確是誤殺了爹爹,難道自己就要一輩子都和李仲宣冷戰嗎?


    “你爹爹臨終遺言你到底還是沒有聽明白,他已經說了,這三十年過的一點都不開心,死亡對我們來說或者是地獄是深淵!是一切等同於洪水猛獸的東西!但對你爹爹來說,那是和你娘親久別重逢的契機啊,喬安。”


    沈喬安聽到這裏,似乎一切都豁然開朗了。


    是的,爹爹這多少年來都生活在自責裏,他慚愧自己的當年拋棄了沈霜華。


    爹爹在那變亂到來之前,其實已做好了為國捐軀的準備。那誤殺的結果,恰是趙正安排給她沈喬安看的,其目的就是想要間接毀滅李仲宣。


    “要是你執迷不悟,正好是中了那奸賊的圈套啊!喬安,你自己想想吧。”


    她言簡意賅的說了這一句,微微歎口氣,起身去整理東西了。


    喬安看向紅姐,發覺紅姐將桌上很多東西都拿走了,甚至於將燭台都挪開了,到了喬安不容易觸碰的角落裏。


    起初,她感覺奇怪極了,但很快她就想到了,這是怕自己自殺。


    一想到這裏,對紅姐又是多了一重感激,原來她竟然這樣關心自己。


    這幾天,喬安也就休養生息,她看紅姐實在是太累了,勒令紅姐一天多休息休息,並且直言不諱的告訴紅姐,就算是天塌下來她沈喬安也能絕對不會自戕。


    紅姐聽了後,這才能安心的睡一小會兒。


    這幾天,喬安的思想掀起前所未有的風暴,一會兒說服自己原諒李仲宣,一會兒告誡自己,李仲宣是殺父仇人,於情於理都不能原諒。


    今日,她感覺自己略微好了點兒,讓紅姐拿出來胭脂為自己勻麵,完美的妝容精巧的彌補了麵上的病態,喬安準備到外麵去走走。


    “你陪我到花園裏走走,怎麽樣?”


    “這!”紅姐看上去有點為難,“我的姑奶奶,你剛剛才略微好了,又是大冬天的這要是招了風寒,我如何給皇帝交代呢?”


    “不妨事,也不需要你去交代,等他什麽時候駕到,我和他解釋就好,再說了,今年冬天我還沒有好好的欣賞欣賞雪景呢。”前幾天就聽到外麵有風雪的聲音了,她早想要出門去走走。


    “也好。”紅姐看拗不過,為喬安披上了一件厚重的披風,到外麵去了,沈喬安咳喘了一聲,推開了門。


    但剛剛推開門,她就傻了眼。


    沈喬安映入眼簾的是兩邊黑壓壓的士兵,士兵的數量之多,讓人瞠目結舌。


    但是連日來他們都很安靜,安靜到她在屋子裏靜養,基本上就沒有注意到外麵還有士兵。


    士兵們看到喬安氣開門,一溜煙都跪在她的麵前,喬安嘴角的笑容凝固了,虛弱的她迴過頭,再次將驚異的目光落在了紅姐的麵上。


    這幾天,紅姐壓根就沒有告訴自己,外麵竟然有了這些變故。


    “喬安,你聽我說,這是皇上安排過來的,他們怕你、怕、怕你想不開,也是好心好意。”雖然是好心好意,但安排這麽一群人守護在她的房子外麵,換做誰隻怕也不會舒服。


    沈喬安冷冷的皺眉,咳嗽了一聲到遠處去了,紅姐唯恐地上濕滑,跟在了喬安背後,等喬安走到那隊伍的最後一個人身旁,那人也咳嗽了一聲。


    跟著三五成群的女孩從遠處過來了,悄然無聲的跟在她的背後,這一群女孩被一個年邁的老嬤嬤帶著,跟在喬安三步之後。


    喬安一看,這些女孩有的手中握著雀扇,有的手中握著手爐,有人提著熏香爐,還有抱著小杌子的,握著雀金裘的,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喬安最討厭這前唿後擁的模樣,連紅姐也微微皺眉,盡管,他知道這一切都是李仲宣精心的安排,都是李仲宣為喬安好,但卻產生了過猶不及的感覺。


    兩人往前走,喬安去梅林看了梅花,等喬安迴來,但凡是自己看了一眼的梅花都給人折下來放在了桌上,他盯著梅花,卻落淚了。


    “紅姐,李仲宣這是在軟禁我,對嗎?”


    之前的傷心,全部都是因為爹爹和弟弟。


    現在的傷心,卻是因為李仲宣。


    她想不到,自己落得這麽一個下場!


    “她還讓你將屋子裏的一切利器都收了起來,這分明是怕我行刺他,對嗎?”


    紅姐聽到這裏,臉色微變,她想要解釋,但張口結舌許久,卻不知道說什麽好。


    清官難斷家務事啊!


    更何況,紅姐自己是一個沒有家庭也沒有婚姻的女子,這些事情,她也隔膜的很。


    “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對嗎?”喬安一邊拭淚,一邊冷冷的看向窗子外麵。


    雪水滴滴答答的從房簷上落下,今年的冬天快過去了。


    今年冬天,發生的事情可真多啊!


    今日,成將軍在巡城,看到一群道士打扮的男子從啟夏門飛馳了進來,因看到那帶頭的男子麵善,成將軍轉動了一下瞳眸。


    那男子在漫天的風雪裏,穿著一件褐色的道服,積雪在他的頭發和肩膀上攏起來一座一座的小山。顯然,他已經趕路許久,他嘴角的胡須上都有了冰溜。


    此刻,那人後麵的一群道士也都策馬而來。


    那人的肩膀上帶著一個白色的袖箍,逐漸靠近成將軍後,成將軍發覺此人黑色的發絲裏,簪了一朵絹紗做的潔白花朵。


    這道士看來是入京奔喪的。


    後麵那一群道士看起來各個都力大無窮,非池中物。


    待到那道士靠近成將軍,成將軍頓時有了五雷轟頂之感,來人不是別個,乃是豫王的兒貝子爺穆宸軒。


    按照輩分推算,他本是先帝之兄康王的孩子,此刻成將軍眼神一凜,對左右吩咐。“盯著這人,隨便找個理由扣留他們,不要讓他們進入含光門,我去去就來。”


    士兵們聽成將軍口氣不善,知這一群人不對勁,他們打著哈哈靠近了道士。


    穆宸軒身體不好,豫王聽說龍吟道觀裏有一個老道精通奇門遁甲與巫卜星相,因此讓那奇人為自己兒子療傷,那說起來也是三個月之前的事情了。


    但三個月之後的今天,噩耗卻傳到了他的耳朵裏,他竟聽說李仲宣殺了自己的爹爹,於是,帶領了這麽幾個道士入城。


    對謠言,他有一定的判斷力,但為了安全,老道士還是讓這幾個道士一路尾隨了過來。


    但他們眼看就要進入啟夏門,卻要接受盤查,盤查後,士兵們竟然不放他們進城,穆宸軒幾乎要動粗了,還是後麵幾個仙風道骨的道士好說話,拍了拍穆宸軒的肩膀。


    幾個人稍安勿躁,等著。


    成將軍直奔龍庭,但李仲宣下朝後已經不在龍庭了,他焦慮極了,在乾坤殿和養心殿都找了,最後找到勤政殿去,才聽伺候李仲宣的貼身太監說李仲宣一早下朝後就離開了,此刻還沒迴來呢。


    成將軍焦慮,滿以為李仲宣去了喬安那邊,但在郡主府裏,卻還碰了一鼻子灰,給喬安好生數落了兩句。


    此刻,李仲宣在相府裏,他沒有忘記之前的諾言,她要盡快的找個人到郡主府去伺候喬安,千挑萬選,挑選了關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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