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手的長劍下壓,鋒銳的劍尖距離李仲宣還有一寸,就在這時候,李仲宣手肘用力一撞,撞擊在了沈星肅的太陽穴上,沈星肅踉蹌著飛出去,身體撞在了廊柱上。


    李仲宣一鼓作氣追趕過去,好像餓虎。


    眾人看到這裏都知沈星肅命不久矣,有人恨得牙根癢癢,有人幸災樂禍。


    有人想要過去保護沈星肅,但潮水一般的大軍鐵桶一般的包圍了敗軍。


    他們已現頹勢,增援的兵想要靠近沈星肅已經沒有可能。


    沈星肅悶哼了一聲,在地上掙紮了許久,才緩慢的掙紮起身。


    “沈氏王族長生不死,產生不滅!”他爆發出一聲獅子吼,握著長劍強攻而來,眾人看到沈星肅竟這樣能打,不禁為李仲宣捏了一把冷汗。


    “不!不要打了!”喬安想要介入,但周邊人山人海,人群形成了一堵牆,那一堵牆將沈喬安包裹在外圍,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兩人決鬥,卻愛莫能助。


    “不!不要打了。”


    在喬安的心目中,沈星肅還是自己的摯友,一想到一路上沈星肅對自己的照顧,豁出去性命吸蛇毒的事,喬安心情非常難過。


    但無論她怎麽喊叫,聲音都傳達不到裏頭去。


    水泄不通的人牆之內,李仲宣一腳踢飛了沈星肅,沈星肅每一次倒地後,休息休息都會起身,他的叫聲逐漸衰微了。


    但眾人已經能聽到,“沈氏王族,不生不滅,不生不滅!”他攜帶著複仇的意念與毅力拔地而起,一次一次的被打敗。


    “不生不滅!”他休息了很久,再一次起身,再一次動用了剛剛那大巧若拙的劍術。


    這劍術之奇詭,眾人剛剛已都要看到了,至於李仲宣,他是領教過的,因此格外小心。


    三招後,李仲宣又一次受傷了,受傷的位置還是左臂,但沈星肅也好不到哪裏去,他的衣裳千瘡百孔,遍體鱗傷。


    李仲宣發覺沈星肅褻衣內有有一件刀槍不入的金絲甲,這麽一來,也就能理解他為何屢戰屢敗還屢敗屢戰了。


    他始終在偷襲李仲宣身體的左半邊,先是左臂,跟著是左手,圍觀的人都很迷惑。


    但李仲宣知道,他在偷襲他的心髒。


    他耗盡全力,想要刺殺他,這是魚死網破的打法!


    刀光劍影匹練一般,再一次打倒沈星肅後,她許久許久沒有起身,但就在李仲宣靠近他,準備檢查生死的時候,沈星肅用力抖了抖手中的長劍。


    在劍柄位置一分為二,那長劍劍刃脫落,跟著他手中有了一把短小的匕首,如此近距離李仲宣哪裏來得及躲避?


    然而就在此刻,一女子擋在了李仲宣的麵前,她在外圍觀戰已很久了,她一點一點的靠近李仲宣企圖在危險的時候能保護李仲宣。


    她先靠近了倒地不起的沈星肅,待看道沈星肅氣息奄奄,但手還用力選擇劍柄的時候,她隱約感覺到奇怪。


    但就在匕首出手的那麽一刹那,她一切都明白了,常見沒入了她的後背,女子好像折斷了的枯荷一般,倒在了李仲宣的麵前。


    有鮮血噴濺在了李仲宣的麵上。


    “關梨,關梨!”李仲宣一把抱住了關梨,同時飛起一腳送了沈星肅上西天。


    “關梨,你醒醒!”李仲宣輕輕搖晃一下關梨,關梨卻柔柔的笑了,在李仲宣那溫暖的懷抱裏,仿佛疼痛消失了,她看到了燦爛的光。


    “公子,我跟你入京之前就做好了隨時為你奉獻一切的準備,你不要傷心了,能為公子擋下這一劍,關梨、關梨並不後悔,公子,你、你好就!就萬事大吉了。”


    關梨閉上了眼睛。


    “太醫!太醫呢!”李仲宣瘋狂呐喊,他已全然忘記了自己的傷口,有人找了太醫過來,太醫在原地急忙給關梨治療。


    須臾,太醫抬起頭來,氣喘籲籲道:“李大人不要擔心了,不幸中的萬幸,距離心髒還有很遠呢,並沒有傷到髒器,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竟然是好消息,李仲宣這才將高懸的心放下。


    沈喬安此刻也靠近了李仲宣,他的眼神木呆呆的,遲滯的目光落在了關梨身上,好像經過了許久許久,她才搞明白發生了什麽。


    “喬安。”李仲宣迴身,抱住了喬安,沈喬安任憑李仲宣擁抱著,沒有迴應,甚至於也沒有反應。


    “相爺,皇族毀於一旦,除了三皇子的屍體不在這裏默契與的皇子都、都、”此人說到這裏,垂眸看向了地麵。


    李仲宣點點頭,環顧了一下周邊,“認真檢查了嗎?”


    “屍體已經翻來覆去都看過了,並不會有什麽問題。”那人歎口氣。


    “繼續找。”


    眾人得令,再一次檢查了屍體,屍體都在這裏,每一具屍體都猙獰可怖到了極點,有那之前伺候他們的太監與侍女哭哭啼啼,但經過確認後,的確沒能找到三皇子。


    李仲宣在後宮很多地方都找了,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一個披頭散發的女鬼一般的女子抱著渾身瑟瑟發抖的三皇子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丞相!丞相!”李仲宣迴頭,看到了那衣衫襤褸的女子以及因為恐懼過度而麵色蒼白的三皇子,三皇子唿吸孱弱,麵對這屍積如山的模樣,下的上下牙不住的顫抖。


    有人認識那女子,那人跪在了那女子麵前。


    “貴人娘娘,您受苦了,您護駕有功!”那太監跪在了趙貴人麵前,這趙貴人原本是帝王微服私訪的時候臨幸的一個農家姑娘,皇上後來將這趙貴人帶到了中京。


    那趙貴人舉目無親,外加那幾年皇上著實對她上心,倒是弄得成了眾矢之的,即便是她有了三皇子,但也沒能母以子貴,因為她本身身份地位,所以還影響到了三皇子。


    後來宮廷血雨腥風的算計裏,趙貴人被打入冷宮,今日,原本是趙貴人的生日,因此三皇子偷偷喬裝了去看趙貴人,倒是在冷宮裏躲過了一劫。


    三皇子是皇族裏最後的血脈了,眾人隱隱約約意識到局麵要發生轉變,之前那些作踐過趙貴人的女子渾身瑟瑟發抖,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


    “母妃。”三皇子迴頭,驚恐的抱著趙貴人。


    帝京被血洗,皇族裏很多人都死於非命屍骨無存,那保留了全屍的,一一都埋葬到了皇陵,光葬禮就辦了三個月,皇上停靈在太和殿,眾人早晚舉哀,欽天監看了日子,八月朔望之日下葬。


    老皇帝風風光光了一輩子,臨駕崩棺木旁邊竟然隻有兩個哭喪的女子,一個是他這一輩子最喜歡的,一個是聽著一輩子最討厭的。


    皇上駕崩,皇後失去了保護,是以哭的肝腸寸斷,倒是趙貴人原本對皇上就沒有好感,不過應景一般的哭叫了兩聲。


    趙貴人在靈前巧妙的暗示皇後,該冊立新君了,皇後發瘋一般的呐喊,用實際行動來抗拒。


    但朝廷裏,已經廷議了很多次,究竟什麽時候冊新君,大家並沒有什麽相左的意見,這皇位也不存在花落誰家的爭議,他們之所以意見不協調,僅僅是談論冊封的時間罷了。


    “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本相還是讚同立馬讓新君上位,諸位也不要互相爭持了,三五七日內挑選一個日子吧。”李仲宣對賊眾已精疲力竭,此刻竟還要和他們爭長論短,他索性一錘定音。


    眾人也不敢爭論下去,選定了在八月十六冊立新君。


    盡管前一天才剛剛結束了皇族的葬禮,但這並不妨礙冊立新君。


    三皇子黃袍加身,著紫綬金章,手握白玉圭上了天壇,欽天監與司禮監等主持下去,禮節進行了多半天,等他握著那夢寐以求的傳國玉璽,已是午後了。


    眾人叩拜在天壇廣場上,聲音響遏行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七歲的皇帝聲音還很稚嫩,“諸位免禮平身。”


    有人索性來個順水推舟,跪在小皇帝麵前,“皇上,我朝能有今日,李大人功不可沒,現如今您衝齡即位還需一位顧命大臣,微臣請奏,讓李大人做攝政王,還請吾皇三思!”


    小皇帝左顧右盼拿不準主意,目光遲疑的落在母妃趙貴人身上。


    那趙貴人今日已經是太後了。


    她能有今日,多半的運氣是來自於李仲宣。因此,太後娘娘甜笑了一下,對小皇帝微微點了點頭。


    小皇帝心知肚明,頷首道:“李大人的確功不可沒,做攝政王也相得益彰,朕準奏。”


    接下來,有人為李仲宣重新做了袞服,他從一個世家子傳奇性的做了兵部尚書,從兵部尚書一路升遷到了丞相,現如今,竟做了帝國次天子一等的攝政王。


    朝廷大興土木,為李仲宣修築王府,但李仲宣卻未必快樂,做這王爺雖然是大勢所趨,但他並沒有什麽私欲,之所以會同意做攝政王,不過是因為皇帝年歲小,隻怕發號施令不會有人認真聽。


    李仲宣不開心,喬安更不開心,那消息被玉鶯和玉燕傳遞給了喬安,喬安不過淡淡的一笑,並沒有表態。


    “小姐,聖旨等會兒就下來了,您就要做王妃了,怎麽您還悶悶不樂的呢?”


    玉鶯歎口氣,握著團扇為沈喬安扇風。


    沈喬安之所以不開心,一來是因為皇族這一次死傷慘重,兩軍也都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敗績,在這風口浪尖之上李仲宣做了攝政王未必是好事。


    這二來,沈星肅死亡的那一幕時常浮現在她的腦海中,沈星肅作為失敗者,屍體給太監丟在了亂葬崗裏,不封不樹。


    到底是一個大活人,他這短暫的一聲,就那樣偃旗息鼓了,或者,沈星肅在老百姓和皇族口中,都是大惡人,該下輪迴地獄,但在喬安的記憶裏,他是那樣一個舍己為人的好人。


    已經過去了三個月,她還有點不能接受這些變故。


    夏天的夜本就短,她在這夏夜裏,曾無數次的午夜夢迴,夢境裏都是沈星肅垂死掙紮的一張臉,夢境裏,都是沈星肅聲嘶力竭叫嚷的聲音。


    “沈氏王族,永生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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