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一侍女捧著糕點和香茗過來了,輕移蓮步靠近了他,將糕點和香茗分列在二人麵前,小皇帝饑腸轆轆,也顧不得儀表不儀表了,牛嚼牡丹一般享用。


    李仲宣的目光卻落在旁邊那女孩的身上。


    “皇上,微臣左思右想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之計,既杜絕了普天之下悠悠之口,還能讓他忍氣吞聲迴去。”小皇帝聽李仲宣這樣說,開心的大笑。


    “這畢竟是長姐的事情,朕是不好找她聊的,但朕也知道你智計無雙,且說說究竟怎麽辦呢?”


    “皇上,古人雲白馬非馬,撲朔迷離。”李仲宣看向小皇帝,小皇帝畢竟是聰明人,很快就領悟。


    “你的意思是,給她一個假的,用贗品來換真品嗎?”


    “但——”小皇帝鎖眉,許久後無奈聳聳肩膀,“我朝郡主原本就不多,有個雄才大略的就更是鳳毛麟角了,現如今去哪裏找這麽一個人呢?”


    “現下,和親是我們發起的,自然不能半途而廢,一旦和親失敗,一來天下人白白恥笑了我皇族,二來,無端端惹怒了南國人,更給了他們起兵的理由,因此此事不但要做,還要速戰速捷,全力以赴。”


    小皇帝連連點頭,但也知時間緊任務重,且瞻前顧後需要照料的層麵很多,但願李仲宣能給出全麵而具體的方案。


    “我看,她就不錯。”


    李仲宣指了指剛剛上茶的女孩,那女孩緋紅了一張臉,笑吟吟的盯著李仲宣。


    “那是朕的侍女,叫飛雁,李大人的意思是?”


    “皇上,現在隻有您和微臣知道飛雁是個侍女,皇上是真龍天子,皇上隻要說她是公主,微臣想是不會有人公然唱反調的。”


    小皇帝聽到這裏,歡喜一笑,莞爾道:“是!如果有大臣非要拆台,朕就讓她女兒代嫁去。”


    事情討論到這裏,基本已經板上釘釘。


    李仲宣從朝廷退下來,成將軍將李仲宣攔阻,氣急敗壞的指了指龍庭的方向,“那小皇子究竟什麽意思啊?沈喬安怎麽能嫁給鄭邱寒呢?”


    “事情已商量好了,你拭目以待就好,現在你也有任務,附耳過來。”李仲宣神秘一笑,成將軍雖然不知究竟李仲宣和小皇帝商量出來了什麽結果,但卻情願聽李仲宣的調遣。


    聽過了後,成將軍拍案叫絕——“這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你放心好了。”


    李仲宣從帝京迴來,快馬一鞭去了大啟,找郭景寧去了,郭景寧不情不願將和離書個給了李仲宣。


    “仲宣哥哥,你這就要走嗎?”李仲宣得到了和離書後,心情也比較沉重,迴頭在蒼涼的暮色裏看向郭景寧。


    其實,郭景寧一千個一萬個不情願將和離書給李仲宣,但她畢竟還是愛李仲宣的,他們這一脈和陳東野一般,已成了亂黨,搞不好就會牽涉到無辜者。


    “寧兒,抱歉。”李仲宣策馬,沒有迴頭。但走出去一段距離,感覺有人在追自己,他忍不住迴頭,看到暮色裏郭景寧追隨了過來,踉蹌了一下跌倒在了他的麵前。


    “最後一個懇求,李仲宣,答應我!”郭景寧跪在李仲宣的背後,李仲宣點頭閉上了眼睛,“請說吧。”


    李仲宣答應了郭景寧,將來對郭嵩陽從輕發落,兩人分道揚鑣。


    等李仲宣迴來,已半夜三更了,皇上的聖旨也已發到了南國去,八百裏加急,大概不過三天對方的聖旨就會過來。


    此刻,夜深人靜,豫王到郡主府去了,沈喬安看到爹爹到來,開心的落淚,延請爹爹到花廳去,豫王卻浩然長歎,將今日朝廷裏的事情說了出來。


    喬安聽到這裏,眼神飄忽,“父王的意思呢?”


    “爹爹就你這一個女兒,你我多年沒有見麵,現如今好不容易骨頭團圓,爹爹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你給他們帶走呢?”豫王攥著拳頭,氣昂昂的說。


    “女兒也不情願離開爹爹。”沈喬安抱著豫王。


    豫王準備明日聯合李仲宣和成將軍等人就此事好好和皇上聊一聊,但他哪裏知道李仲宣將一切都處理好了。


    第二日,李仲宣一大清早就來找沈喬安,將那和離書給沈喬安看,沈喬安不過略略掃視了一下,就推開了。


    “李大人,我們已經過去了,你不要執迷不悟了。”經曆過那樣多的事情,她對李仲宣懷著一種歉然之情。


    “喬安,我已和皇上商量了,即便是鄭邱寒親臨我帝京,也不可能帶走你,我們應該重新開始。”


    但此刻,沈喬安卻跑到了自己的屋子,後背靠在門扉上。


    “李仲宣,你走吧,再也不要來了。”


    玉鶯看到沈喬安這模樣,急忙上前去勸李仲宣離開。


    李仲宣怏怏不樂,看向玉鶯,“她最近精神可還好嗎?”


    “你不來就好,但李大人,奴婢覺得您應該尊重我們小姐。”玉鶯送別了李仲宣。


    而與此同時,鄭邱寒踏上了到中京來的雕龍舫,現在的鄭邱寒已是太子了,他今日之排場儼然皇家體麵。


    小皇帝給了他一封信,上麵就和親的事情洋洋灑灑談論了不少,但小皇帝並沒有明確表示會將沈喬安給他。


    鄭邱寒諒小皇帝不敢用這等大事來開玩笑,下了雕龍舫後,找客棧投宿,當晚就寫信給皇帝,約定兩天後會麵。


    一想到能再一次見到喬安,他自然是心癢難搔,之前在中京,他的身份比較特殊,到哪裏都唯唯諾諾做小伏低,但這一次到來不同,他好好的遊覽了一下名勝古跡,品嚐了一下各種聞名遐邇的美味。


    到第三天,朝廷人才濟濟都在金明池等鄭邱寒,那金明池是曆朝曆代點翰林的地方,可見今日小皇子給足了鄭邱寒麵子,就鄭邱寒之前的暗算,他已繼往開來。


    今日的與會豫王、穆宸軒、李仲宣和成將軍杜邊的人,眾人看到鄭邱寒到來,除成將軍嗤之以鼻外,其餘人都喜笑顏開。


    這讓成將軍好生奇怪,明明他是那樣一個惡貫滿盈之人,明明刺殺皇帝的事情他才是元兇,但今日——成將軍觀察後發覺,連皇帝本人似乎都很歡迎他。


    至於李仲宣和豫王,這兩人時不時的叫交換一下眼神。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成將軍不知道,他得到的命令僅僅是將刀斧手埋伏在周邊,一旦小皇帝擲酒杯,他就大動幹戈。


    至於李仲宣,李仲宣早已經對一切都了然於心。


    “有勞。”鄭邱寒抱著拳頭,彬彬有禮的感謝了一下為自己領座的老太監,那老太監磕了個頭離開了。


    看到這裏,李仲宣丟給小皇帝一個眼神。


    小皇帝開腔了,但他的每個字基本上都是在鄭邱寒到來之前就預先演練過的,“皇子迴國後,可過的怎麽樣呢?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吧?”


    “皇上真是貴人多忘事,左不過一個月沒有見麵罷了。”鄭邱寒舉眸,看向小皇帝,小皇帝淡笑。


    “朕這記性是不怎麽好,但有一件事情卻記憶猶新呢,和親的事情,朕答應了你。”


    “很好,我今日就是因此而來。”


    “朕將喬安許配給你,她可是朕的姐姐,朕這中京的公主許配你做妃,也是普天同慶的好事,朕提前吃了你這一杯合巹酒,先幹為敬了。”小皇帝一麵說,一麵握著酒杯,一飲而盡。


    跟著李仲宣揮揮手,旁邊屏風後走出一個女子。


    飛雁!


    經過打扮後,飛雁看起來美不勝收,她本身氣度好,這麽一裝扮更顯得光彩照人,飛雁沒有靠近鄭邱寒,而是靠近了豫王,跪在了豫王殿下麵前。


    而後,輕聲細語道:“父王,臣女就要到南國去了,臣女離開後,還請父王多多將息身體。”一麵說,一麵拜別。


    就在此刻,豫王點了點頭,聲音聽起來竟然很悲涼,“喬安啊,你就去吧,那南國是山明水秀的地方,爹爹可就你這麽一個女兒,此事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你到了南國後,有什麽不稱心如意的地方,提早寫信告訴爹爹。”


    “是,父王。”眾人眼睜睜看著豫王和飛雁兩人睜眼說瞎話,現在也不需要解釋了,人們都知道了皇上的安排。


    “喬安公主。”李仲宣伸手,飛雁靠近了李仲宣,“李大人有何吩咐?”


    “去見一見你的夫君,將來你就要做他的太子妃了,也不好麵皮薄不要意思。”李仲宣一麵說,一麵指了指鄭邱寒。


    鄭邱寒想不到這樣一個泱泱大國竟然會如此和自己開玩笑,而那飛雁,已靠近了自己。


    “此女與本太子素不相識,怎麽可能是喬安,你們——你們這是騙局!”鄭邱寒瞪圓了眼睛,但此刻他已受困於人。


    其實,打仗的事情,他們怕,南國也怕。


    李仲宣盯著小皇帝,微微搖了搖頭,酒杯隻要一落地,可就覆水難收了,小皇帝把玩著酒杯,眼睛卻一瞬不瞬的落在李仲宣身上。


    “太子莫不是記錯了?豫王隻有這麽一個女兒呢,這是大家都能證明的,太子若是還有什麽疑慮,亦或者不滿意喬安,我們也還未太子準備了公卿之女,供太子挑選。”


    李仲宣一麵說一麵鼓掌,剛剛那屏風後陸陸續續走出來幾個環肥燕瘦的女子,這幾個女子風格殊異,衣裳的顏色也截然不同,站在了鄭邱寒的麵前。


    “還請太子挑選。”


    鄭邱寒一溜看過去,果然這一群女子裏沒有沈喬安,知自己徹底上當!


    此刻,觀察了一下周邊每個人的神色,讓他明白自己已進入了埋伏圈內。


    紗簾晃動,刀斧手的背影落在紗簾上,暗算一觸即發。


    今日,想要將沈喬安帶走是沒有可能了。


    成將軍焦躁,對鄭邱寒還懷恨在心呢,恨不得皇上立即將酒杯丟開,而小皇帝呢,漫不經心的看著一切拉開序幕,似乎完全置身事外。


    “鄭邱寒,你可看清楚了,此女乃是豫王殿下之女沈喬安是也!如假包換!你可不要無理取鬧啊!”


    成將軍暗暗警告。


    “怎麽?”李仲宣接下成將軍的話茬兒,“諸位可證明證明究竟她是不是沈喬安呢?”


    眾人連連點頭,開始了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有眾人作偽證後,鄭邱寒有苦難言,隻能帶走了飛雁。


    而後氣咻咻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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