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罩裏有蠟燭,燈罩外有飛蛾,那飛蛾一步一步的攀登,逐漸進入了燈罩,隻聽“啪啦”一聲,身體碎裂在了燈罩裏。


    “啊,快救它啊。”


    盡管郭景寧神經質的吩咐了一句,盡管那丫頭急忙將燙手的燈罩拿開了,但那飛蛾卻早已經死了,郭景寧看向那飛蛾的屍體,睫毛變得濕漉漉的。


    今晚的月亮很明媚,很圓。她盯著月亮看了許久,忽而無端端的爆發了情緒,好似惡狼一般悲鳴,用力推開了圓桌,桌上的杯盤碗盞以及食物頓時飛濺的處處都是。


    “他可從來沒有將自己當郡馬爺,他是至高無上的兵部尚書大人!”郭景寧盯著後院,許久後,沉肅道:“擺駕,迴去吧,我思念爹爹和娘親了。”


    郭景寧迴去後,滿以為家裏會熱鬧點兒,孰料家裏比尚書府還要冷寂,娘親一人在喝酒,看到郭景寧迴來,長公主也沒有很意外。


    “你爹爹在外麵忙去了,尚且沒有迴來呢,娘親喝了這一杯,雖遠遠不如洞壺春,但味道的確不錯。”


    長公主斟酒一杯,放在郭景寧麵前。


    “娘親。”


    郭景寧咽下去委屈,抱著長公主。


    “我最近和你爹爹劍拔弩張的很,”長公主抱著郭景寧,指了指麵前的飯菜,“原是準備為你爹爹賠禮道歉的,自你嫁給了他後,我是越發不給你爹爹好臉麵了,現如今想想,娘親未必就不幸福。”


    是的,這多年來,他從來沒有說過一句重話給她,他婚後總是做小伏低,自以為這樣低到塵埃裏總能和她情投意合,但後來郭大人發現事情並非如此。


    長公主畢竟是皇親貴胄,那流淌在熱血裏的高傲與自以為是的貴氣,才是將他們推開的一雙大手,他早已對他們這名存實亡的感情不葆有任何期許和願望了。


    “都是因為寧兒,壞了娘和爹爹的感情。”


    郭景寧將那杯酒一飲而盡,輕輕擦拭了一下嘴角,母女兩人還在傷懷呢,外麵郭大人進來了,老遠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不過微微頷首,就朝著內室去了。


    “你最近究竟怎麽一迴事!見到我正如同見了魔鬼,郭嵩陽!”


    長公主原是準備賠禮道歉,但每每看到郭嵩陽,她那賠禮道歉的話都變成了傷害她的一把刀。


    郭嵩陽緩慢迴頭,盯著長公主看了許久,而後一言不發朝著後麵去了。


    “寧兒,讓你看了笑話……”從來,他們給郭景寧看到的都是幸福的和美的一幕,但此刻,這一幕落在郭景寧眼前,讓郭景寧無限的難過。


    “我去看看爹爹,娘親早點兒休息。”


    郭景寧到郭嵩陽的屋子,郭嵩陽迴頭,將賞月的眼神飄飄忽忽的移到了她的身上。


    遲疑了許久,嘴角終於有了一抹不怎麽和美的笑。


    “你迴來了,很好很好。”又道:“那事情,爹爹辦砸了,但你莫要焦慮,有爹爹在,定要將他們給殺了!一網打盡!”


    “爹爹……”郭景寧抱住了郭嵩陽,郭嵩陽的下巴在愛女頭頂摩挲了片刻,兩人都沉默了。


    許久許久,隻聽郭景寧悶聲悶氣——“爹爹,女兒這裏有個問題想要問問您。”


    “但講無妨。”


    郭嵩陽鬆開了她。


    現如今,除了她,他還有誰呢?隻要郭景寧好,他百般的好。


    “爹爹!”


    郭景寧神色凝重,有點慌亂,將門關閉後,這才靠近了郭嵩陽。


    她的聲音很低很低,“爹爹,那淩源閣掌握在爹爹的手中嗎?外麵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爹爹是唯恐有什麽禍患,將從雲南過來的殺手一一都解決了,對嗎?”


    從監牢裏將一群罪犯輕而易舉放出來的那一天,郭景寧就懷疑自己的爹爹了。


    “寧兒,有的事情,你知道的越好越好,爹爹一輩子胸無大誌,現如今已到了天命之年,對爭名逐利的事情自不很熱衷,但寧兒你……你是爹爹的心頭寶,誰想要欺負你都不成!”


    “爹爹就算是榨幹了這一把骨頭,也要將昂仁碎屍萬段!”郭嵩陽用力的握著拳頭。


    “爹爹!”郭晶晶泣不成聲,“您莫和娘親鬧別扭了,娘親隻怕還在等爹爹您過中秋呢,我們一家團團圓圓開開心心過了這中秋節吧。”


    “也好。”郭嵩陽摸一摸郭景寧的頭顱,“爹爹此番就聽寧兒的話,寧兒說什麽就是什麽。”


    但當父女兩人出來,卻看到院子裏杯盤狼藉,一群小丫頭在收拾東西,看到郭嵩陽和小郡主出來,眾人鴉雀無聲跪在了兩人麵前。


    郭嵩陽不覺苦笑。


    然而這個中秋節,對每個人來說都是魔咒。


    剛剛吃了中秋節的團圓飯,京郊郎中胡家門口就響起一片急促的敲門聲,郎中胡急忙去開門,外麵卻出現一騎白馬的青年,那郎中胡和開酒樓的那一位原是朋友。


    對當年那曲曲折折的事情,他也明白。


    此刻看到陳懷逸來了,急忙行禮。


    “大少爺,您有什麽事情?”自然無事不登三寶殿了,這裏可是醫館,陳懷逸一把握住了郎中胡的手腕,“此間不是說話的地方,我采買點兒正骨的藥,買過就走。”


    他是速戰速捷,唯恐自己背後有眼睛有耳朵,有看不到的陰謀。


    更怕自己將災禍帶給這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那郎中胡用最快的速度打疊了藥材,“用法用量都在桐油紙上呢,你按照方法來就好。”陳懷逸將一枚銀子交給了郎中胡就離開了。


    此刻才是下午,因在群山裏,顯得晦暗不明,陳懷逸剛剛上馬卻產生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他的心口你驟然痛楚了一下,但他沒考慮很多。


    他上馬後,疾馳了兩裏路,一切都還安全,剛剛放下心來,忽而聽到遠處人聲鼎沸,先是一男子的聲音,“給我好好的找,必定在這裏。”


    “搜仔細點兒。”


    另一人聲音很清朗,好像冰珠落在了玉盤裏,陳懷逸急忙躲避到旁邊偷窺他們,而後,他看到一群人往往來來,在那草叢裏各處都在翻翻找找,似乎在找什麽人。


    糟糕!


    陳懷逸看到他們穿著官兵的號服,看到這裏他頓時明白了什麽,那一群官兵逐漸的靠近了他,他剛剛上馬,那一群人就過來了。


    陳懷逸倒也臨危不懼,他知道,不要說自己的一匹馬了,此刻即便是一條飛龍也不能安全帶自己逃離,因此,索性慢吞吞的走。


    那一群騎士過來了,有個千夫長模樣的靠近了陳懷逸,“兀那書生,問你個話,你家在此間嗎?有沒有看到個遍體鱗傷的穿葛衫的青年。”


    “我不曾看到。”


    陳懷逸知道自己的眼神千萬不能躲閃,這群兵油子厲害的很,稍微一個微動作一個微表情,他們就看出來蹊蹺了。


    因此富有扯謊經驗的陳懷逸鄭而重之的迴答。


    “去吧,去吧。”


    那千夫長失望透頂,對著陳懷逸大手一揮,陳懷逸點點頭,行禮後哦上馬去了。


    陳懷逸卻不敢朝著正確方向去了,此刻繼續走,過這個山頭三五六裏,可就到沈喬安和洛致遠藏身的地方了,他也不能朝著反方向去,畢竟那些人很聰明,也會逆向的思考問題。


    他選擇了右手一個方向而去,走了大概有一裏路,陳懷逸忖度一定將他們丟開了,才上了正確的道路。


    他剛剛過第一個山頭,就再一次看到了那千夫長。


    “喲嗬!”那千夫長頓時瞪圓了眼睛,“想不到啊,我們爺果真料事如神,你一個白麵書生怎麽可能住在這裏?想必是有朋友受傷了。”


    那千夫長一麵冷笑,一麵靠近陳懷逸。


    “不敢動問,是刀劍傷呢,還是從懸崖上跌落下來的傷呢?人可還活的好好的?”那人步步緊逼。


    陳懷逸情知今日兇多吉少,一把將草藥丟在了旁邊的草叢中,畢竟這群人主要的目的是陳懷逸,他們下意識的忽略掉了陳懷逸剛剛丟出了什麽。


    此際一群人將陳懷逸給包圍了。


    陳懷逸的拳腳功夫遠遠不如洛致遠,之所以每一次都能逃離,用的更加多的不是拳頭,而是腦袋。


    但今次,好像對方不情願聽陳懷逸解釋很多,有人押解了陳懷逸,將之一腳踢在了路麵上。


    跟著,馬背上穿著雀金裘的男子鬼魅的笑了,翻身下馬,靠近了陳懷逸,他手中的馬鞭都是淡金色的,上麵有雲龍紋。


    “認識我嗎?”馬鞭輕輕托舉陳懷逸的下頜,陳懷逸看向那男子,眼睛裏的驚恐在一點一點放大。


    他知道,一旦他看到了對方的尊容,生還的希望就寥寥無幾了。


    “你!這事連你也在參與!?”


    “想不到吧?”


    男子冷銳的笑了,“你想不到的還有很多呢,將來你總會想到的。”


    那男子一笑,“人呢!在哪裏?!”


    “你休想知道!”陳懷逸閉上了眼睛。


    “很好!”那人笑了,靠近了千夫長,也不知道究竟給那千夫長說了一句什麽,嘀咕完畢後,那千夫長靠近了陳懷逸。


    “鬆綁,怎麽能這樣委屈了陳公子呢?”那千夫長假惺惺靠近陳懷逸,“我們爺和你講條件,憑借你這聰明才智,隻要投靠我們,將來自有你飛黃騰達的一天,你要不聽我們的話此刻就要身首異處了。”


    “淩源閣是你們的?”陳懷逸終於問了一句。


    那千夫長哈哈大笑,“光淩源閣嗎?哈哈哈,哈哈哈,那淩源閣算是什麽東西。”


    “你們聽誰的命令?你要我投誠我總要知道吧,究竟幕後黑手是李仲宣還是郭嵩陽?”陳懷逸開始快速推理,“我……我終於知道了~!”


    陳懷逸看了看負手而立穿著雀金裘的男子,“崔啟良!對嗎?是崔啟良?”


    “公子是要投誠了?”千夫長笑,“要投靠我們,告訴了您就是。”


    “無妨,他今日投靠我們,將來平步青雲,他今日不投靠我們,就再也沒有將來!”


    穿著雀金裘的男子邪魅一笑,那熠熠生輝的黑瞳裏燃燒過一抹嗜血的光芒。


    她漆黑的墨瞳裏,彷如綻放了一片紅蓮孽火。


    “告訴他!”


    那千夫長湊近陳懷逸,說了一個名字。


    陳懷逸聽到這裏,呆愣了許久,繼而淒然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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