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忽而放聲大笑,沈喬安看到這裏,頓覺上當,急忙將一碗粥給了三皇子,“小弟快吃東西,吃完後,今日可還有大事情要處理呢。”


    “不但今日……”旁邊的李仲宣已經當先動筷子了,之前他們三個已經說定了,在私下裏,是不需要有君君臣臣那一套的,一來,繁文縟節比較麻煩,這二來,要果真將那一套拿出來,旁觀者會覺得他們很奇怪,從而引人入勝。


    因此,他們現如今,是真正親切的很。


    “不但今日,從今日開始,你每一天都需要解決一些問題,一個月後,看皇上的意思,沒準兒,我們翻山越嶺還要到夷狄去一趟呢。”李仲宣一麵說,覷一眼旁邊的三皇子,三皇子開心極了,“那地方我是很喜歡的。”


    “那是不毛之地,三皇子。”沈喬安提醒一句。


    “去了就知道了,哈哈。”三皇子歡歡喜喜的吃了東西,沈喬安看到這天真無邪的表情,不免為三皇子捏一把冷汗。


    老三,你要一輩子都這樣,可如何雄踞在金鑾殿呢?但沈喬安更明白,欲速則不達幾個字,因此,她需要一點一點供應給三皇子他需要的東西。


    三個人到外麵去了,已經快到冬天了,陽曆十月半,外麵出奇的冷,秋闈在九月多就結束了,十月多放了榜單。有那開開心心的,因為中狀元了,那實在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有那愁眉苦臉的,因為名落孫山了。


    所謂的金榜題名,不過畫餅充饑的一個美夢而已,喬安暗忖,得虧自己是女孩兒,不去擠那獨木橋,不然現如今,不也是如此這般嗎?


    沈喬安深吸一口氣。


    三個人剛剛到昨日那虹橋的位置,三皇子就發現遠處的虹橋上有個人,昂仁就站在扶手上,穿著一件褪色了的破衣爛衫,在東風裏瑟瑟。


    “喬安姐姐,是在尋短見嗎?”三皇子居然笑了,隻因那一幕看起來的確滑稽的很,沈喬安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做什麽,但旁邊的李仲宣卻歎口氣,“說起來,每一年到這個季節都有人從這裏跳下去,哎。”


    “那是為何?”三皇子冒出來小腦袋,轉動了亦喜愛秀眸,看向李仲宣。


    李仲宣道:“每一年不過欽點一位狀元郎罷了,或者,連一位都不會欽點,因此,就這樣咯。”李仲宣指了指眼前人。


    “下車去看看。”喬安畢竟還是關心人命。


    三個人下車來,沈喬安發現,已經匯集了一大群看熱鬧的人,畢竟吃瓜群眾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有人跳起來,哈哈大笑。“兀那漢子,你倒是跳下去啊,這裏不是搞行為藝術的地方嘛,你跳下去,我們都敬重你,你要是再鬧騰會兒,武侯來了,你還不跳下去,可是你擾亂了中京的和平呢。”


    那人風涼話說完後,其餘人都哈哈大笑,有人起哄。


    “你娶親了沒有啊,你這樣就跳下去,未免不值得呢,但你要跳,還是奉勸你快點兒,等會兒武侯真的來了。”


    他口中的武侯,乃是中京巡邏的護衛,那護衛是兵部來的,每天都輪流值班,無論白晝還是夜裏,都需要不間斷的巡城。


    因此,帝京也沒有什麽東西失竊,乃至於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發生,此刻,眾人一提醒,那人無奈的迴頭,看了看眾人。


    一股風吹了過來,將那人的發絲吹的淩亂極了,但沈喬安定睛一看,卻發覺,此人看起來一張臉堂堂正正,就身板來看,也是個偉岸的大丈夫,這等人要是沒有出人頭地的一天,隻怕也是老天爺瞎了眼睛。


    喬安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刺激到此人都要跳河了,喬安還沒有打聽到呢,小皇子已經湊近了喬安,“喬安姐姐,那人已經考了二十年了,從十來歲就開始,到今天還是沒能中,因此心灰意冷啊。”


    “我知道了。”沈喬安點點頭,“你想辦法救他下來,我看,這人不是個鬱鬱不得誌的,你幫幫他,也算是做一件好事情。”


    “那也好。”小皇子笑嘻嘻點點頭,然後朝著那人去了,李仲宣看到要壞事,急忙“喂”了一聲,但此刻的小皇子已經靠近了那人,他的武功學的不如何好,好生困難才爬上了那人旁邊的廊柱上,好像孫悟空一般手搭涼棚看了看。


    小皇子發現了中京。


    “哎呦,你還要讓他過去搗亂,喬安,你……這要出什麽危險,你我的項上人頭還要不要了呢?”旁邊的李仲宣想不到沈喬安會跟著無理取鬧,急躁的不成模樣。


    但沈喬安呢,卻嚶嚀一笑,指了指小皇子。


    “仲宣哥哥拭目以待就好,他是去救人了,但他的行為與念頭和一般人是不同的,因此,結果卻是好的。”沈喬安一麵說,一麵笑著指了指。


    他急忙看過去。


    “我要跳下去啊,我活不成了啊。”小皇子如喪考妣的哭著,眾人看到這裏,不免覺得可惜,“你小小的孩兒,你跳下去做什麽,你的日子還有很多呢,你莫要跳下去啊。”


    “不成啊,我沒能考中狀元郎,握著就跳。”小皇子眼看就要跳下去,那旁邊的中年人飛撲過去,一把將小皇子給救了下來,“你這小孩兒,才考第一次呢,就要跳黃河了,我……我都考了二十多次了,我才想不開呢,你還有很多機會啊。”


    “我沒有了,沒有了沒有了啊。”小皇子微眯眼睛,跺跺腳,表演的神乎其技,沈喬安和眾人看到這裏,又是同情又是想笑。


    “每一年秋闈都要鬧出來兩條人命,真是豈有此理。”有人歎息一聲。


    “還是我好,我是個樵夫,我一個字都不認識。”走過來一個老實巴交的人,一邊說,一邊好奇的看向中間的一老一少。


    “周大哥,你這柴火的生意做的好啊,靠山吃山,那是不錯的。”


    “別提了您,我這生意雖然沒有本錢,但不賺錢,還虧呢,這是我早上賣的,才二十文銅錢喲。”沈喬安一看,那人手掌裏果真隻有二十文,看到這裏喬安歎口氣,這個人哪裏是生意不好做啊,分明是不會算賬,讓人給騙了。


    喬安繼續看小皇子。


    “你我都有機會啊,你今年也不到四十歲,你還有四十年可以奮鬥呢,反正你也不要活了,這四十年還能糟糕到哪裏去呢,你再試一試嘛,你要相信自己。”


    “啊,好,好啊。”那窮酸用書。”


    “這樣才好呢。”小皇子說完,起身朝著沈喬安去了,喬安為小皇豎起大拇指,小皇子做事情的方式是非常特別的,和沈喬安的作風有點兒類似。


    “尊駕姓甚名誰,看尊駕這儀表,不會一輩子都沒有能耐的,錐處囊中,不也需要時間才能刺破衣裳嗎?你也莫要著急了。”


    “我……我叫成萬淩。”


    “好得很,連名字都如此霸氣側漏,生但萬戶侯,死上淩煙閣,這名字好極了,既然如此,你好生奮鬥就是,早晚,你會出人頭地的。”李仲宣友好的拍一拍成萬淩的肩膀,那成萬淩點點頭,黯然神傷的很。


    “你我早晚會見麵的,努力去吧。”小皇子笑著對成萬淩揮揮手。


    沈喬安看到這裏,微微歎息了一聲,科舉製,好處也有,但壞處卻比好處多了去了,喬安不知道說什麽,小皇子卻似乎明白了點兒味道,“這科舉製真正是要人命了,隻可惜父皇沒有看到這一幕。”


    三個人還在聊呢,遠處嘻嘻哈哈衝過來兩個人,奔跑在前麵的,手中握著鞋子,一邊奔跑一邊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中了,我中了,我中了啊。”一麵說,一麵還用鞋子敲打眼前的障礙物,那障礙物就是人群了。


    李仲宣急忙保護在了喬安麵前,唯恐岸瘋瘋癲癲的範大爺將喬安給傷到了。


    範大爺後麵跟著個小哥,那小哥兒一麵追趕,一麵叫——“大爺,範大爺啊,你媽媽叫你迴家吃飯,你可莫要這樣了,你哦這是痰迷心竅啊。”


    沈喬安看到這裏,歎口氣,“我看,已經不是痰迷心竅這樣簡單了隻怕是鬼迷心竅了呢。”聽到這裏,小皇子似乎逐漸的明白了什麽,指了指那離開的背影,“你說,他都七八十歲了,才中了舉人,將來在朝為官,沒有兩年人就完蛋了,一輩子就這樣過去了,有什麽意思呢?”


    好,好得很!


    聽到這裏,沈喬安因勢利導,“終於有收獲了,我們出來已經第四天了,要還是連一點點問題都看不出來,我們可如何迴去給吾皇交代呢?因此,這問題你已經看出來了,明日就反映給皇上。”


    “好,好,一言為定,明日我們一起迴去。”


    “也好。”沈喬安點點頭,別的話一句不多說,她需要給小皇子獨立自主的時間,需要培養小皇子那獨立思考問題的能力。


    “那科舉製,也沒有什麽太好的。”李仲宣唏噓,“幸虧我是沒有考取,不然一輩子不都迷信在了裏頭,鏡花水月,隔靴搔癢,有什麽好的呢?”


    “仲宣哥哥即便是不考取,也是個風流才子。”沈喬安笑嘻嘻的看向李仲宣,李仲宣摸一摸喬安的頭,“喬安幸虧是女孩兒,要是男子,那也一定厲害的很。”


    “喬安姐姐是個立地書廚呢,哪裏還需要考取這些勞什子啊。”旁邊的三皇子讚美一句,但沈喬安的心卻輕鬆不起來。


    自從科舉製誕生已經上千年了,這一千年裏,經過完全的統計,隻誕生過一百個狀元郎,而這些狀元郎,連一個真正名留青史的都沒有,也就是說,這一群狀元郎,僅僅是在讀書方麵比較厲害,真正做事情,卻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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