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季淮舟來了,在沈喬安門口徘徊了許久,卻也不進來,玉鶯看到這裏,急忙靠近了沈喬安,“小姐,大少爺在外麵呢,可怎麽樣呢?”


    “瓜田李下的,我出去算了,免得季清柳又是胡言亂語。”沈喬安一麵說,一披衣而起,月色朗朗,季淮舟就那樣站在門口。


    季淮舟對自己的情,是特殊的,早已經超越了哥哥和妹妹之間的,沈喬安清除極了她是在極力的撇清自己和他的關係,季淮舟,是個死心眼的老好人,看到沈喬安迴來,他急忙過來了。


    “沈妹妹今日迴來嗎?”他一緊張,卻連投一句話都說的好生奇怪,沈喬安倒是沒有感覺到季淮舟的莫名其妙,指了指旁邊的抄手遊廊,“黃昏時候迴來的,哥哥呢,今日在外忙碌?”


    季淮舟長大了,可以獨當一麵了,老爺將中京很多事情逐漸的交給了季淮舟去處理,因此,季淮舟最近也忙的兩頭不見天,兩人到抄手遊廊的位置去,沈喬安看著池塘。


    池塘裏,一一風荷舉,紅蓮白蓮交錯在一起,倒是美麗的很,兩人的影子落在了池塘裏,季淮舟想要靠近沈喬安,沈喬安卻移動了一下,這明顯的拒絕,讓季淮舟的自尊心受到了暴擊。


    沈喬安呢,不動聲色的笑著,手指輕輕敲擊紅木的闌幹。


    “妹妹在幽穀縣去,做……做什麽去了?”


    “大哥也要明知故問嗎?”沈喬安一笑,“原本是去祭掃的,但路上迴來遇到個小時候的朋友,現如今,也成了大姑娘了,準備介紹給大哥做嫂夫人呢,嗬嗬嗬。”沈喬安嘻嘻嘻的笑著。


    他聽到這裏,掩唇也笑了,“我看中的,未必就是她。”季淮舟說著話,盯著水麵上沈喬安的影子去看,沈喬安握著旁邊樹上的桂花,丟在水中,有魚兒搖頭晃腦的過來,唼喋起來。


    於是,兩人的影子都破碎在了池塘裏,喬安麵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哥哥,要是沒有什麽事情,喬安就先告退了,今日人困馬乏的。”沈喬安一邊說,一邊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後脖頸子。


    “我原是想要和你好好聊一聊的,但看你如此,卻不好攪擾你了。”季淮舟送沈喬安迴去,又道:“水中月是天上月。”


    沈喬安自然是明白,那是在暗示自己“眼前人是心裏人”了,但沈喬安慣會揣著明白裝糊塗,因此,一個字都沒有說。


    她如何不懂的他的心呢?不過不情願迴複罷了。她那恰到好處的沉默,但季淮舟也明白,對他,她是無感的。


    迴來後,日子依舊流水一般的逝去。


    白日裏,不過去學堂念書,間或和季清柳鬥智鬥勇罷了,季清柳在學問上,是遠不及沈喬安的。一來,喬安原是過目不忘的女孩,又是如此冰雪聰明,自然而然在課業上丟開季清柳八條街。


    這二來,她畢竟是帶著前世的記憶,因此,每每學習到個全新的知識點,很快就融會貫通。


    季清柳在學堂裏,並不敢去挑釁她的,唯恐一個弄不好會膏火自煎。至於在府上,她又是如此智圓行方的女孩,上上下下哪裏沒有一個不喜歡沈喬安的?


    她從來沒有對下人們疾言厲色過,哪怕又一次一個小丫頭將燕窩灑在了她那全新的石榴裙上,小丫頭嚇壞了,而沈喬安呢,不過輕輕一笑,安慰道“沒事的,莫要燙手就好了。”


    至於在平輩人之間,她規行矩步,並不會行差踏錯。


    至於對待長輩,日日沈喬安對大夫人晨昏定省,顧氏故而不是她喜歡的一號人,但喬安呢,在老爺麵前依舊變現的很是敦親睦鄰,讓人一看,就感覺她們之間是沒有任何矛盾的。


    因此,在府上更是她不能貿然下手的了,季清柳和顧氏也想過,要是果真下手,必然要一擊致命,要是一下子弄不死她,事情可就棘手的很了。


    再什麽說,她們都是女子,女子羽翼豐未必豐滿,因此做事情心有餘悸。她們似乎已經錯失了最好的機會,所以隻能咬著牙齒去等,她呢,又是沒有點兒破綻,時常和大夫人走的那樣近,誰也不敢將之怎麽樣的。


    倒是沈喬安,從幽穀縣迴來後,時常給家老來福寫信,來福忙的不可開交,隔一段時間就盤點一下一個月的月收入,然後將賬單等都記錄下來,送到她的手中。


    這一日,沈喬安正在看賬單呢,忽而感覺背後有個人,乍然迴頭,喬安卻發現,來人不是別人,乃是李夫人。


    大夫人原是不準備進來的,因外麵石榴花開了,她一人看花兒感覺無聊,因此輕輕站在門口的日影裏招唿了一聲喬安,沈喬安在屋子裏,因聚精會神在瀏覽東西呢,時不時的還扒拉一下算盤珠子。


    因此,不知不覺的忽略掉了後麵的聲音,此刻,驀地迴頭,看到大夫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在自己背後了,麵上訕訕的。


    急忙伸手,將桌上一張絹紗握著,罩住了自己看的內容。


    然大夫人早已經不小心看到了一切,沈喬安急忙起身,對大夫人福一福,招唿玉鶯給大夫人準備茶水點心。


    “不妨事,我就過來看看,你可是在做什麽呢?”大夫人其實已經看透了機藏,但卻偏偏這樣問。


    喬安是聰明人,輕輕一笑,坐迴到原來的位置,大夫人靠近沈喬安,等沈喬安將那張絹紗拿開,大夫人眼前一亮,“你在做生意?”


    她是知道的,不要說做生意了,就沈喬安這聰明機靈勁頭,是什麽事情都能旗開得勝的。


    沈喬安唯恐這秘密讓府上其餘人知道了,豎起來食指,暗示大夫人莫要聲張了,夫人一笑,壓低了聲音柔柔道:“我竟不知,你在做生意,可究竟怎麽呢?”


    “開門紅,大夫人。”沈喬安將手中賬單給了夫人,夫人掃視了一下結餘,微冴揚眉——“你可做什麽生意呢,如此日進鬥金?”


    沈喬安知,自己不能隱瞞夫人,更知,夫人是一片好心好意,因此,笑著將自己去幽穀縣的事情講述給了夫人,夫人聽了後,連連點頭,麵上浮現了一抹美麗的笑痕,“喬安,知道你這樣善後,我是那樣開心,你理解的很是,這府上故而好,但寄人籬下的生活豈能長久呢?”


    夫人傷感的歎息,眉眼低垂,顯然是心事重重的了,過了許久,夫人唏噓道:“我是年邁了,我要是也和你一般年輕,還恨不得離開這裏呢。”


    “夫人,我不過瞎折騰罷了,難等大雅之堂的。”喬安咧唇,輕輕一笑,因看到茶水點心來了,丟開這個話題,握著茶盞湊近了夫人,斟茶一杯,“大娘,吃茶吧。”


    夫人握著喬安送過去的正山小種,輕啜一口,恢複了平靜,“連日來,你也忙忙碌碌的,定要注意身體,莫要讓自己吃不消了,我是擔心你的。”


    “夫人對喬安的好,喬安銘感五內,夫人就算不說,喬安哪裏就不清楚了呢?”沈喬安要不是多虧大夫人照顧,二夫人還不知道會將自己怎麽樣呢。


    因此,這也是沈喬安不斷親熱靠近大夫人的緣故之一,到了此刻,夫人聽到這裏,哪裏有不歡喜的,隻感覺心頭鬱悶的愁苦消失了,輕輕攥住了沈喬安的手,“我得兒,你理解大娘,大娘哪裏有不開心的呢。”


    “雖然,喬安將大娘叫做大娘,叫做夫人,但喬安心頭,隻將大娘看作娘親的。”沈喬安笑盈盈的鑽入了大夫人的懷抱,李夫人愜意的笑著,摸一摸沈喬安那鴉黑的雲鬢。


    “現下,為娘倒是有一件事情,需要擺脫你。”夫人的聲音從頭頂飄下來,沈喬安抬眸,看向夫人,“夫人,您有什麽事情,您告訴我就好。”


    夫人輕咳了一聲,續道:“下個月,就是巧慧的及笄禮了,但你看看我,我最近身體是不成器了,連日來每況愈下,老爺是從來不會理財府上究竟需要做什麽。”


    沈喬安聽到這裏,似乎隱隱約約明白了李夫人的意思,就這一段時間冷眼旁觀,喬安也發現了,老爺和大夫人,是真正完成了一個家庭應該有的正常配合——男主外,女主內。


    老爺在朝廷裏忙碌,早出晚歸,整個人都撲在朝廷裏的事情上,對家庭裏瑣碎的事情是全然都不理睬的。


    而寧平侯府,又偏偏是個家大業大的,因此料理後院的重擔,整個兒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既要管代下人,又要辦理諸如采買等事情,需知,一個如此之大的屋子,果真運轉起來,要做的事情可就多了去了。


    這些要做的事情連接起來,每一天大夫人也過的如同打仗一般,至於二夫人顧氏,她是有心無力的,在這方麵,她沒有高瞻遠矚的大局觀,焉能代替大夫人料理事情呢?


    大夫人是以比之前還要忙碌了。


    “夫人您說就好,隻要是喬安能助你一臂之力的,我赴湯蹈火就好。”沈喬安清澈的眼睛裏,有了笑痕,看到夫人這含著淚水的模樣,喬安立即將茶水遞給夫人。


    夫人握著茶盞,輕啜一口後,眉眼逐漸舒展開,麵上有了點兒動容,“下個月就是巧慧的及笄禮了,我如何料理的過來呢,我想要將這事情安排給你,唯恐你推諉,也不好說的,現下,你看看,可怎麽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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