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底念著沈喬安。起身後等小廝為他收拾一番,便帶著耀之直奔沈喬安住的地方。


    耀之對他這副上趕著去求人家的模樣很是不屑,步子一邊邁出緊跟著他,嘴裏一邊說風涼話,“我的爺,人家沈娘子都不待見你呢,你這上趕著貼上去去是為了什麽?”


    顧琮生住的地方到沈喬安的院子需要花費點時間,耀之旁觀者清,將這些天來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看在眼裏,隻顧琮生還一副情根深種的模樣死命往沈喬安身上湊。


    對於沈喬安,耀之從不多說什麽,隻時不時的告訴顧琮生人沈娘子不待見你,你可趕緊收手吧。身後不一季清柳還眼巴巴的等著你嗎。


    前些年流落市井,讓耀之年紀輕輕便練就一番察言觀色的本事。耀之見沈喬安幾麵,人倒是個妙人,可在人麵前幾幅不同的麵孔,一般心機不深的人絕非她的對手。


    顧琮生差不多都習慣耀之的冷嘲熱諷了,但這句話一出,他難免難堪。


    顧琮生著急的腳步停下,斥責耀之一聲,“在我麵前你可這般沒分寸,可若是在沈妹妹麵前胡說八道,仔細你自己的皮。”


    “哦。”耀之聽罷,無所謂的道。


    轉眼,他們便已走到了小院外麵。顧琮生負著手停下,他今日特意換了一身廣袖的月白衣袍,黑發用發帶束了一半,額前分下幾縷多出的發絲,他劍眉星目,就這這麽一身裝扮,叫人看出幾分翩翩公子的味道來。


    耀之眼底情緒翻湧,對於顧琮生這種行徑,他隻能努力忍耐著。幾步行到院門前,耀之伸手正要敲門,手背剛一碰上,院門卻自己從裏麵打開了。


    院中,一名青衣女子背對著他們而立。


    顧琮生眼皮下意識的跳了跳,這背影看著分外眼熟。這背影比沈喬安要高些,絕不是沈喬安。


    顧琮生身子一動,往前走幾步,朝院子裏麵的青衣女子拱手道:“不知姑娘……”


    一句話還沒說完,那女子聽到顧琮生的聲音,已迫不及待的轉過了身,臉上一喜,大聲喊道:“表哥!”


    看清這女子是誰,顧琮生隻覺這一刻被一盆涼水兜頭澆下一般,凍得他四肢僵硬,全身都暗自發抖。


    瞧林瞧季清柳身後緊閉的房門,顧琮生眼尖的看見那門已上了一把鎖,一副已經人去樓空的模樣。


    唿吸一滯,顧琮生賞給季清柳一個眼神,問道:“沈妹妹呢?怎麽這屋子還落了鎖?”


    季清柳頓時生出一些委屈的情緒來,但沈喬安的事情,她怎麽也不會告訴顧琮生。季清柳一撇嘴,走過去想拉顧琮生,“我怎麽知道,我跟她又不熟。”


    見季清柳伸出手來,顧琮生當即往後一避,說道:“你與她不熟?可我聽說你父親已收沈妹妹為義女,你與她二人此後便算是姐妹,怎會不熟?”


    “表哥!”季清柳一氣,打斷道:“你能不能不提她!她就這般讓你念念不忘?”


    顧琮生無暇去聽季清柳的小心思,沈喬安不見了,他現在隻想先找到沈喬安去了哪裏。


    “表妹,我且問你,”顧琮生皺著眉,問道:“沈妹妹這一早去哪裏?”


    季清柳心裏快要氣炸了,她一大早就跑過來,是料到了憑顧琮生的性子,今日定然又會巴巴的來找沈喬安。


    好在昨夜她跟顧氏說了,今早沈喬安便被送走。沈喬安不在,那讓她來代替沈喬安見顧琮生,豈不更好?現在一看,隻要一提到沈喬安,那顧琮生就跟她沒有好話說。


    “表哥問我?可我又不跟她呆在一起,我怎麽會知道她去了哪裏?再說表哥,你眼裏是不是就看不到其他人了?”


    季清柳這話說的十分直白,顧琮生當即一愣。


    旁邊一直在悄悄看熱鬧的耀之聽到這話,嚇得臉色一變,差點沒跳腳尖叫起來。難道他的存在感就這麽弱?季清柳竟然看不到還有他這個大活人在這看著!


    顧琮生有些尷尬起來。季清柳對他的心思不是一日兩日,之前兩人都沒有挑明,顧琮生覺得季清柳還有幾分趣味,便也樂意這般,隻陪著季清柳演這一來一迴的曖昧戲碼。


    但自從那日見到沈喬安之後,他隻覺整顆心都被沈喬安偷走,就如現在,不過短短十幾個時辰不見,他就想沈喬安想得出奇。


    他對季清柳從來無意,之後想著兩人也未明說過,便隻當沒有從前那些事,卻不想季清柳如今卻當了真。


    顧琮生嘴角僵硬的動了動,想找出一兩句話來緩解一下此時的尷尬,但動作重複十幾次,想說的話始終哽在心尖。


    說不出,說不得。既然無意,他這表妹為什麽非得繼續糾纏下去。


    “表哥……”季清柳委屈得想哭。


    顧琮生頓了頓,跟季清柳拉出一段距離,道:“表妹,你今日有些失態了。咱們改日再談吧。”顧琮生也不說改日要跟她談什麽,說罷後朝耀之使一個眼色,主仆二人一前一後從這院中逃出去。


    遠離了季清柳,顧琮生臉色沉下來,吩咐道:“你去查一查沈妹妹去哪了。”


    靖順侯府中下人很多,其實根本就用不著去查。耀之在路邊抓了幾個小丫鬟,一問,她們便把清晨沈喬安跟著季巧慧離開的事情說了出來。


    跟著季巧慧離開?那是誰的注意,想也想得到了。


    顧琮生聽罷後默了默。他早該想到,季清柳跟顧氏不會這樣輕易放過沈喬安。


    知道沈喬安不是主動離開,顧琮生的情緒好了一些。他對著空氣緩緩一笑,而後尋到他平時放各種珍奇小玩意兒的房間。


    房間裏的東西都是他這些年從各處收集來的。找了半天,顧琮生的視線最後落到一個瑪瑙做的骰子上。


    顧琮生握著骰子進了正屋,又吩咐下人去備了熱水來,他將自己的外袍脫下,隻剩下最裏麵一件單衣,袖口挽著臂彎處,小心翼翼的將骰子放入清水中。


    這骰子顧琮生記不起到底是什麽時候得到的,不過拿來送給沈喬安是最合適不過的。


    顧琮生把骰子反複清洗了幾遍,用耀之尋來的精致木盒裝好。顧琮生滿意的張嘴一笑,將裝著骰子的木盒給耀之,說道:“耀之,麻煩你替我跑一趟了。送去長寧侯府,你知道這是要給沈妹妹的。”


    耀之番了個白眼,伸手接過。


    耀之除了說話難聽之外哪都好。好就好在他不會拒絕顧琮生的要求,所以顧琮生平日獨獨能忍耐他的話。


    耀之找到長寧侯府時望著他家房簷之下那塊牌匾仔細的想了一會兒。若是擅自進去,待會兒被人逮到可能會丟麵子,要是再問出是顧琮生叫他來的,那燕京可就有一件好事了。


    想歸想,最後還是老實上去敲了門。耀之敲門的動作剛一停下,長寧侯府的大門就打開了,露出一個小廝的臉。


    那小廝打量耀之幾眼,這才問道:“你是何人?敲門作甚?”


    “小人請見長寧侯府沈娘子,兄弟可否通報一聲?”耀之說道。


    “等著。”小廝沒有為難他,丟下一句進去叫人了。


    耀之在門外等了一會兒,裏邊想起一陣腳步聲,抬眼去看時,門裏已經走出來了位黃衫女子。


    “你怎麽……會來?”小廝來通報有人要見沈喬安,玉燕聽了沈喬安的吩咐前來,要見沈喬安的竟然是門外這個少年。


    耀之從懷裏拿出木盒,晃了晃,木盒裏邊頓時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耀之挑眉說道:“我家公子讓我來給沈娘子送個好玩的物件。”


    沈喬安之前吩咐過不要與靖順侯府的人過多的接觸,玉燕長了個心眼,想要迴絕他,“無功不受祿……”


    “你是誰啊?讓我去見沈娘子,到底收不收還得她自己決定。”


    耀之指指玉燕,又指指自己,說道:“都沒有權利替沈娘子做決定。”


    不過兩句話,便堵的玉燕啞口無言。“那你隨我去見小姐吧。”無奈,玉燕隻得把耀之請進門來。


    一路從青石板路走到了一座小院前,院門大開,看得見裏麵一個女子隱隱約約的身影。


    “小姐。”玉燕在門口朝沈喬安行禮,喚道。


    沈喬安以為玉燕是辦好事迴來了,一轉身,玉燕身後卻跟著顧琮生身邊那位叫耀之的小廝。


    不待沈喬安反應過來,耀之主動走上前,向沈喬安作揖,問候道:“沈娘子安好。”


    “受我家公子命令前來,送一物與沈娘子。”


    沈喬安眼神落到耀之手上拿著的木盒上,臉上一絲表情也無,“不用了,替我迴去謝謝顧世子。”


    “沈娘子不再考慮一下?或者打開看看也好?”耀之道。


    沈喬安打定了主意要跟顧琮生一刀兩斷,現在若是收了他的東西,以後恐怕會生出更多的事情。


    “我與顧世子非親非故,著實受不起他的大禮。還需麻煩耀之了,替我謝謝他。”一句話,就要跟顧琮生斬斷所有聯係。


    耀之像是早已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一樣,行禮之後毫不遲疑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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