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水果刀掏出來的前一秒,高丁承停下了腳步……


    因為他在對方的臉上不僅看到了害怕,還看到了另外一種東西。


    決絕以及孤注一擲!


    “你不用這麽緊張,吃個飯而已!”高丁承故作一臉輕鬆地說道。


    白驚歌咽了口唾沫,直白道:“我說了,我來是為了知道景行止在哪,並不是為了和你一起吃飯!”


    “吃完就告訴你!”


    高丁承臉上神色依舊沒有一點波瀾,發梢的水滴落到了鏡片上,剛好遮住了他的眼睛。


    白驚歌包裏的手鬆開了刀,她心裏尋思著能給言玖多爭取一點時間就多爭取一點。


    雖然這個點對方出門的幾率不大,但也保不準有意外。


    “好!”


    打定主意後她應了一聲便朝著餐廳走去,及至坐下來,她都沒放下身上的包。


    高丁承拿了一瓶紅酒出來,給對方倒了一杯,佯裝漫不經心道:“我記得你挺喜歡喝這個的,來,嚐嚐,看是不是熟悉的味道?”


    白驚歌瞄了一眼,不錯,這酒她有印象。


    依稀記得是高考完的那個暑假,有一天,趁著高父高母都不在,高丁承偷偷把她帶到了家裏玩。


    午飯家裏的廚師就給做了牛排,為了烘托氛圍,加上慶祝高考結束,高丁承便偷拿了家裏的一瓶藏酒。


    就是眼前的這瓶,那是白驚歌第一次喝紅酒,她嚐第一口之前,一直以為這酒應該就和小時候喝的葡萄酒一樣。


    又香又甜!


    然而事實證明她錯了,這酒不僅不香不甜,還又苦又澀,一口下去,隻覺得嗓子眼都是苦的。


    不過,咽下去後,迴味一下,卻有股清香的味道。


    與其說白驚歌愛上了這酒,倒不如說她是愛上了這種先苦後甜的感覺!


    高丁承給自己也斟了一點,隨即舉起杯子,示意對方幹一杯。


    白驚歌強忍住不適,她躊躇了一下,最終還是舉起了酒杯。


    “砰”的一聲,兩個酒杯撞到了一起,猩紅色的液體瞬間像是要隔著薄薄的杯壁融合起來一樣,給人一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將杯口送到嘴邊時,白驚歌愣了一下,她餘光偷偷打量了一下對方。


    怕被看出破綻,還是咬咬牙抿了一小口。放下後,高丁承手一伸,示意她嚐嚐牛排的味道。


    白驚歌不情不願地拿起刀叉,剛切了一下,血水從牛肉中滲出。


    她的瞳孔迅速放大,雙手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強忍住惡心感,蹙著眉頭疑惑道:“這是生的嗎?”


    “不,不是,三分熟,怎麽,你不喜歡?”高丁承一臉玩味地反問了一句。


    白驚歌心裏泛起了疑惑,對方既然能記得她喜歡喝的紅酒牌子,卻為什麽記不得她不吃半生不熟的牛排?


    難道說……是故意的?


    她放下了刀叉,嘴角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開口迴道:“嗯,胃口不太好,肚子不是很餓!”


    高丁承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一般,自顧自地拿起刀叉給自己切了一塊送入口中。


    白驚歌親眼看著對方把那塊幾乎是生的牛排送到了自己的嘴裏,似乎能感受到那血水被牙齒擠壓出來的腥味。她迅速起身,扔下一句“不好意思,借用一下洗漱間”就趕緊離開了餐桌。


    趴在馬桶上幹嘔了好幾下,許是沒吃晚飯的原因,根本吐不出來食物,隻有點點的膽汁,讓整張嘴巴裏都泛著苦味。


    雖然之前白驚歌早已懷疑,但這次,她是真真切切落實了自己這個猜測。


    外麵的那個人絕對不是高丁承!


    性格可以改變,但是個人習慣想要改太難了!


    她不可能記錯,高丁承是不吃半生不熟的牛排的,別說帶著血水了,哪怕是有一丁點兒的紅血絲,他都不可能吃!


    這一點她可以非常肯定!


    但剛剛外麵的那個“高丁承”,不僅吃了,似乎還吃得津津有味。


    也就是說,就如她之前猜測的一般,這個高丁承是假的。


    她不禁疑惑起真正的高丁承到底在哪裏?眼前的這個人和真高丁承到底有什麽關係?高家人知不知道這件事?


    “砰砰砰……”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緊接著是高丁承那不鹹不淡的聲音,“驚歌,你沒事吧?”


    “啊!”


    白驚歌驚嚇地叫了一聲,她的神也被對方拉了迴來,緊接著連忙迴道:“嗯,沒事。”


    說完她衝了一下馬桶,洗了手後打開了門。


    高丁承眼神犀利地瞄了她一眼,試探道:“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沒,沒有,下午的時候吃了倆冰激淩,還沒到夏天,估計胃有點受不了!”白驚歌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道。


    她心裏很清楚,既然對方沒說,自己就決不能暴露出已經懷疑他不是“高丁承”這件事,否則今晚能不能活著離開這裏,還真說不定。


    “那繼續迴去吃飯吧!”說完這句話高丁承便轉身離去。


    迴到餐桌以後,白驚歌驚奇地發現眼前盤子裏的牛排被動過,她不禁露出詫異的神情。


    高丁承連忙解釋道:“我還以為你的口味變了,看來你還是不太喜歡生一點的牛排。已經幫你重新煎了一下,全熟,黑椒汁也多加了一層。”


    說這話時他的目光卻落在了對方的包上,末了,禁不住調侃道:“這個包裏是有很重要的東西嗎?吃飯都不見你拿下來!”


    “哦,這個嘛,沒,沒有,剛忘記了。”說著白驚歌將包取下來放在自己身後的椅子上。


    她重新坐下來後拿起刀叉切了一大塊牛排放進嘴裏,嚼了嚼,故意岔開話題道:“這個牛排真好吃,口感細膩,黑椒汁的味道也剛好,沒有那麽鹹。”


    “你喜歡就行!”


    這頓飯吃得很沉悶,後麵兩人都沒再講話。一塊牛排本就不大,加上白驚歌吃牛排本就不喜歡一小塊一小塊吃,所以三下五除二她就解決得幹幹淨淨。


    咽下最後一口後她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開口道:“吃完了,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不著急,我還沒吃完呢!”高丁承頭也不抬地迴道。


    這一刻,白驚歌深刻體會到什麽叫“度秒如年”跟“如坐針氈”,她不安地將雙臂擱置在桌子上。


    過了一會兒忍不住小聲試探道:“能告訴我景行止的下落了嗎?”


    聽到這話,高丁承放下了刀叉,他慢悠悠地拿過濕紙巾,仔仔細細地擦了擦嘴。隨後才不急不難道:“被吳老板帶走了。”


    “我知道是被吳老板帶走了,我想知道他被帶去了哪裏?”白驚歌急不可耐道,因著情緒有些激動,她身體微微前傾,屁股已經離開了椅子。


    “他的一處房子裏!”


    迴答完高丁承還不忘補充道:“就算告訴你了又能怎麽樣?你不會覺得憑你能將他救出來吧,別怪我沒提醒你,省省力氣吧,得罪了吳老板你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他景行止竟然把歪心思動到了我的未婚妻頭上,就應該料到會有這麽一天……”


    “可是你和詩萌的婚約不是假的嗎?”白驚歌禁不住打斷了他,在他看來,對方不應該將景行止看做仇人才是。


    高丁承“嗯”了一聲,臉色稍稍有變,眉眼間多了一絲疑惑。


    “誰跟你說我和她的婚約是假的?我承認,當初我和你的婚約是假的不錯,但是我和吳詩萌的,可是真的!而且,我們將在下個月十五號完成婚禮!”


    “咯噔”一下,白驚歌的心髒立馬沉了下去,像是有根刺卡在了嗓子眼,疼得厲害。


    這種如鯁在喉的感覺叫她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隻怔怔地盯著對方。


    高丁承起身站了起來,實話實話道:“你放心,我老丈人不會對景行止怎麽樣的。不過是用他來要挾吳詩萌而已,等我們完婚後,自會放了他!”


    “卑鄙!”


    白驚歌從牙縫裏擠出來這個詞,她兩隻眼睛狠狠地盯著對方,唾棄道:“用這種手段太無恥了!”


    “無恥?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丁承淒厲的笑聲迴蕩在房間裏,停下後他突然衝過來掐住了對方的脖子。怒目圓睜道:“你說我卑鄙無恥?你怎麽好意思說的?一千萬!跟我假結婚還要我給你一千萬,難道你就不無恥了嗎?”


    “那不一樣,我們是提前商量好的不是嗎?”


    雖然對方用的力度不大,但白驚歌還是覺得一股窒息感撲麵而來。這段話差點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此時她內心也是一萬隻草泥馬奔過,抱怨起為什麽總跟她的“脖子”過不去。猶記得上次水鬼也是這麽死死掐住她的脖子的。


    白驚歌的臉已經憋紫了,她雙手死死地抓住對方的手臂,“放,放,放開我!”


    一雙大眼睛楚楚可憐地注視著對方,“啪嗒”一聲,兩行清淚沿著眼角落了下來。


    就在這時,高丁承突然叫了聲“驚歌”,隨即迅速鬆開了她。


    “咳咳咳咳咳咳……”


    脖子一放鬆後她趕緊大口唿氣,劇烈的咳嗽令她全身都不舒服。


    高丁承往後退了幾步,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的,“你要是真的同情他們倆,就代替吳詩萌嫁給我,我倒也不嫌棄!”


    “做夢!”


    白驚歌趴在桌子上,翻著白眼懟道。


    “如果讓你的父母知道了你嫁給了我,哈哈哈哈哈,你說他們會不會瘋掉?”


    嗯?


    “你說什麽?你知道我父母是誰?”


    白驚歌“騰”的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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