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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鍾元良是在村子裏麵此起彼伏的鞭炮聲中醒過來的。鍾元良躺在床上,想到了上輩子。那個時候,大家都有錢了,成箱成箱的煙花爆竹拉迴家,從除夕到元宵,每天晚上都是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和耀眼奪目的煙花,熱鬧了每個晚上,走在路上,唿吸之間都是一股硫磺味。


    而他就是一個人在租的房子裏麵,對著買來的飯菜,食不知味。鍾迴他們大了以後,鍾元良就很少迴老家了,爸媽不在,哥嫂都搬了出去,他去了也沒人和他說話,掃了大家的興。一個人過年守夜,左鄰右舍同情的目光讓他無地自容,還隻能強顏歡笑。他一個人孤零零的,那個時候其實他也想有人陪。


    鍾元良在床上歎了一口氣,現在多好,大家一起過年,李慧和兒子躺在自己身邊,自己再也不孤獨了,想到這,他爬起身來,親了親李慧和兒子。


    李慧這個時候也醒了,看見鍾元良的動作,臉紅了紅,笑了笑沒說話,從床上挪過去,抱緊了鍾元良。


    大年初一,要早早起來拜年,不能睡懶覺,大人都早早地起床了,以往要賴床的小孩子,因為今天有新衣服穿,也很早就醒了。鍾元良聽見隔壁侄子侄女們在喊,“媽,我的新衣服呢,我要穿新衣服。”嘰嘰喳喳的,聽到都很高興。


    新衣服都是鍾元良做的,做的是大棉襖,裏麵的棉花都是自家種的,請人彈成的棉花胎,穿在身上又保暖又好看。他給自己兒子也做了一身,這會兒李慧也拿了出來,給鍾迴穿上,可精神了。


    大家穿戴一新地出來,在門口碰到了互相道了新年祝福。等大家都洗漱完了,小孩子們要給長輩正是拜年。刷牙洗臉的時候,張水雲叮囑幾個孫子孫女,水不能倒掉,要倒進外麵的桶子裏麵,侄子侄女覺得好玩,排隊去倒水。


    大年初一刷牙洗臉洗菜的水都得用桶子裝起來,得第二天才能倒掉,用他們那裏的土話說,水就是財,初一的水留到的越多,今年就能發越多的財。


    鍾元良他們先跟父母拜年,祝他們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子孫滿堂,鍾成大和張水雲聽到這些祝福,樂嗬嗬地說好好,眼睛都笑得隻剩下一條縫了。他們都大了,都有兒子女兒的人了,壓歲錢就沒了,鍾成大和張水雲就祝他們財源廣進,步步高升。


    鍾元良他們給父母拜完年,鍾元良和李慧給他兩個哥哥和嫂子拜年,手上的鍾迴也拉著他的手拱了拱。兩個嫂子都拿出紅包,放到鍾迴手上。鍾迴雖然不知道紅包是什麽,但是給他了就緊緊地抓在手上,惹得大家笑他這麽小就知道錢,以後肯定會賺錢。


    之後就到侄子侄女們了。他們先一起給爺爺奶奶拜年,祝他們身體健康,事事順心。鍾成大和張水雲看著這麽大的孫子孫女,笑就沒停下來,拿出身上包好的紅包,一人一個,祝他們以後飛黃騰達,出人頭地。


    侄子侄女們接過紅包,開心地打開看裏麵有多少錢,然後笑嘻嘻地放進衣服口袋裏麵,看起來錢不少,這麽開心。


    然後他們分別都鍾元良三兄弟拜年,拜完年也是一人一個紅包。家裏自己人是拜完年了,不過等他們吃完早飯,要出去給家裏親戚拜年,他爸媽就在家裏,待會堂兄弟們也要來給他們拜年的。


    吃完早飯,鍾元良一行人就浩浩蕩蕩出去了,去的第一家是他二叔家,離他們家不遠。他們到的時候剛好碰到二叔家的堂兄弟帶著老婆孩子出門拜年,大家都笑著相互拜年,說著新年的祝福。因為今天一天還有許多家要去拜年,所以也沒多說就出門了。


    鍾元良看他們出去後,才一起走進他二叔家,他二叔和二嬸就坐在堂屋等著他們呢。桌子上擺滿的瓜子糖等一些招待客人的東西。他們走進去給二叔鍾成功和二嬸李火青拜年,鄉下侄子跟兒子也不差什麽了。兩個老人都很高興,給他們每人抓了一把瓜子一把糖,侄子侄女們拿到吃的很高興,放到了口袋裏麵,棉襖的口袋做的大大的,就是為了多裝一點東西。


    拜年最開心的就是小孩子們了,來拜年就可以得到紅包,瓜子和糖,等拜完年,玩得好的小孩子就會聚在一起比一比誰得到的瓜子和糖多,瓜子會潮掉,要快點吃完,糖的話都是留著慢慢吃的。鄉下零食少,糖留的時間長了,有一部分就融化了,這個時候就得趕緊吃掉了。


    鍾元良他們給二叔拜完年,又得去給三叔鍾成青拜年,之後還有很多親戚,從他們出門開始到給所有的親戚拜完年,大概是繞村子走了一圈,路上碰到認識的人,也笑著說新年好。迴來的時候看見同村的親戚正在他家裏拜年,於是熱情地招唿了幾句。


    拜完年,小孩子們就解放了,他們拿著今天拜年得到的瓜子和糖,帶上昨天撿到的鞭炮,拿上一盒火柴,興衝衝地跑去找小夥伴們了。


    村子裏麵不時傳來鞭炮聲,那應該是小孩子們放的。李慧給鍾迴喂了一次奶,把他哄睡著,然後放進搖籃裏,身上給他多壓了幾件衣服保暖,但也沒敢加太多,怕太重了,壓到他唿吸不了,然後李慧就去忙了,鍾元良坐在搖籃邊看著鍾迴。


    鍾迴睡得很香,不時地發出小鼾聲,鍾元良看他睡得這麽香,用手輕輕碰了碰他的小臉蛋,自顧自地笑得開心。李慧走過來看到他這個傻樣,也覺得好笑。


    她覺得鍾元良對鍾迴真的很好,絕對超過鄉下人對兒子的那種看重。他會做很多男人不會做也不願意做的事情,比如說給兒子換尿布,會在晚上兒子哭鬧的時候自己起來哄他,鍾迴本來就很聽話,有鍾元良幫著,李慧帶著覺得很輕鬆。


    “元良,小迴都睡著了,你去忙你的吧。”李慧路過的時候說,這個時候村子裏麵的人會一起打打牌,大哥和二哥就出去玩了。


    “今天初一,也沒什麽事,出去也沒什麽好玩的,我就在這裏看著他就行。”鍾元良搖了搖頭,“慧姐,你去做你的事情吧,我看著兒子就行。”


    李慧看他這樣,也沒再說什麽,就讓他在這裏待著,自己去廚房準備做午飯了。菜都是昨天吃年夜飯剩下的,今天熱一熱就行。


    明天哥哥和嫂子們就要帶著侄子侄女們迴娘家做客,鍾元良她姐和她妹也要迴娘家,到時候家裏肯定很忙。李慧沒娘家可以迴,就在家裏幫爸媽一起準備飯菜,不然他爸他媽做一群人的飯菜,肯定會手忙腳亂的。


    中午大家都準點迴來吃飯,早上拜完年,侄子侄女就出去玩,嫂子們沒來得及叫他們。現在把他們都叫了過來,讓他們把收到的壓歲錢上交,自己給他們保管,以後要用錢的時候再給他們,或者給他們買新衣服穿買糖吃也可以。


    侄子侄女們起初不願意給,錢在自己手上想怎麽花就怎麽花,但是迫於大人的強烈要求,他們自己也知道全花完了肯定是一頓打,所以還是不情不願的把壓歲錢交上去了。兩個嫂子看他們這麽聽話,壓歲錢倒沒有全部收上去,每個人給留了五毛錢,讓他們自己用,侄子侄女們看著手上的五毛錢,這也是意外驚喜啊,五毛錢比沒有還是要好不少,這五毛錢能買到不少吃的呢。


    鍾迴這個小財迷,手上的壓歲錢之前是抓得緊緊的,鍾元良不可以碰,這些紅包還是鍾元良在他睡著後從他手上拿下來的,他撰得緊緊地,鍾元良不敢太用力,怕傷了他的手,花了蠻久才拿下來,鍾元良想到就想笑。


    吃完中飯,大家沒什麽事,這麽冷的天也不願意出去玩,於是大家就在一起玩牌,打的是他們那裏的一種特有的種類,找對家,鍾元良跟他爸和大哥,二哥四個人一起玩,其他人就坐在旁邊看。


    自家人一起玩,他們也沒有玩太大,一盤五分鍾左右,玩了一下午,到吃晚飯的時候,鍾元良倒是贏了他爸和兩個哥哥一共五塊錢,輸贏不是很大,大家玩得都很盡興,然後大家洗洗手吃飯。


    今天溫度還是有點低,大家吃完飯就洗臉上床了,大年初一就在吃吃喝喝玩玩中過去了,因為明天嫂子們還要迴娘家,所以早早地讓侄子侄女們去睡覺。鍾元良和李慧明天也有事要忙,所以在床做了一會兒也去睡覺了。


    今天起得早,又在外麵走了一圈去拜年,鍾家人很快都睡著了,房間裏麵燈沒有關,這幾天燈都點著。


    鍾元良睡在外麵方便起夜,李慧在中間可以照顧鍾迴,鍾迴就睡在最裏麵,這樣大人翻身的時候就不會壓到他了。冬天冷,三個人靠得緊緊地,一家三口進入了香甜的美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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