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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幾天就過年的,一個月前,鍾元良和江建國停止了今年的販魚活動。冬天打漁比春秋夏困難,長期生活在船上的漁民冬天大多會選擇迴家和家裏的老人小孩團聚,時間自己決定,時間長的話,會在家裏待一兩個月,短的也就是過年前幾天迴去。


    因為他們運魚數量並不是很大,鍾元良二叔一家完全能夠應付得來,但是他二叔今年歇得早,鍾元良後來是跟別的同鄉訂的魚。


    冬天魚的數量明顯減少了,河麵上都結冰了,雖然不厚。而且現在的冬天可不比後世的暖冬,現在可是真冷,他倆每次騎著光禿禿沒有遮擋的自行車運一次魚,都凍得夠嗆,不下雪還好,也就是冷一路,下雪的話,特別是化雪的時候,路滑得很,有幾次鍾元良和江建國騎車都滑到溝裏去了,還好衣服穿得多,沒摔得怎麽樣。


    而且每次騎車熱一身的汗,被風一吹,汗濕的衣服貼在身上格外的刺骨,要不是兩個人身強體壯,早感冒發燒了,這還是因為每次迴家都會喝上一大碗薑湯。所以兩個人決定,開春之後再去,這段時間就在家裏休息了。


    因為前段時間,江建國媳婦生孩子,兩個人有段時間沒去了,所以從鍾迴滿月到現在,鍾元良滿打滿算也就是賺到了兩百來塊錢。不過這錢現在還夠用,過年了,大家有錢的都會訂做一些衣服,家裏今年收成好的,大人小孩都做一身,家裏收成一般的,也會給小孩在做一件新衣服應應景。不然別人家的小孩都新衣服,就你穿舊衣服,?g也丟死人。所以鍾元良沒去販魚,這段時間都是在家裏接衣服做,這些新衣服要趕在年前做完了,鍾元良是緊趕慢趕終於把年前要的單子都做出來了。


    雖然辛苦是辛苦了一點,但是看到收上來的工錢,鍾元良還是很高興的。之前因為他要忙著運魚和做衣服,家裏的事都是李慧在負責,田裏的水稻要收割,要整地,割水稻的時候,鍾元良倒是去幫忙了。


    過年要大掃除,李慧要在過年前把他們的房間都打掃清理一遍,把所有的髒衣服髒被子都清洗掉,幹幹淨淨迎接新年。李慧不忙的時候要帶小孩,忙的時候,鍾迴就跟鍾元良一起,鍾元良做衣服,鍾迴就躺在他腳邊的搖床裏麵,因為旁邊燒著爐子,倒是不冷,不過得小心別燙著他。


    雖然分家了,但是大家都住在一起,吃飯也在一起,今年的年夜飯當然還是要一起吃。年前的這幾天,李慧和他媽跟兩個嫂子們都在忙著準備飯菜,家裏人多,過年的飯菜又要格外豐盛,所以準備工序多很多。李慧今年主廚,知道她做飯好吃,大家都很期待她的手藝。


    鍾成大帶著大兒子二兒子一起置辦年貨,除了到鎮上買了一些鞭炮爆竹和水果糖,其他的花生瓜子都是農家人自己炒製的,對聯是買的紅紙請村裏麵毛筆字寫得好的人寫的,也沒要錢,就是送了一點吃的。鍾元良毛筆字寫得不怎麽樣,所以今年的春聯就沒讓他寫,鍾成大說等他練好再讓他寫。


    一年下來,房子有些地方裂開了,鍾成大帶著大家一起把房子或地板磕碰到的地方重新用泥巴修飾補平整了,鍾元良有時候去幫忙,有時候是在家帶他兒子和侄子侄女們。


    鍾元良做完年前的單子,手上的單子也不急,後麵的衣服他準備初五再動手,他們這裏大年初一到初五是不能動刀動剪的,不吉利。所以除夕那天要做好能吃到初五的菜,吃飯的時候就熱熱菜就行,還好現在溫度低,菜做熟了能保存很多天。


    農曆二十七的時候又下了一場大雪,鍾元良醒來的時候覺得外麵很亮,被子裏麵很暖和,他還以為睡了很久呢,但是外麵並沒有什麽聲音。之前幾天天氣不太好,一直陰著天,下完雪倒是晴了天。鍾元良起來的時候看到院子裏麵積了厚厚的雪,上麵隻有一排腳印,前後左右的房子,屋頂上也是厚厚的雪。


    整個村子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很安靜,估計大家還在床上吧。侄子侄女現在還沒起來,估計待會來就要很興奮,小孩子對雪總是很期待,他們可以打雪仗,做雪人了。瑞雪兆豐年,這幾場雪下下來,田地裏麵的害蟲估計凍死得差不多了,來年種水稻就沒什麽蟲害了,產量就高了。


    鍾元良鍛煉了一會,刷完牙洗完臉,拿著掃把鐵鍬準備清出一條路出來,方便大家進出,兩邊的雪就留著,給侄子侄女們玩。等這條路掃出來後,他出了一身汗,身上熱乎乎的,一點都不覺得冷。


    等侄子侄女們起來後看到這些雪果然很高興,他們分成兩隊,一隊一邊開始做雪人,做完雪人就開始打雪仗,滿院子裏麵都是他們的笑聲。鍾元良把他兒子鍾迴也抱過來一起看,鍾迴雖然什麽都不知道,但是看到哥哥姐姐們玩得這麽高興,也很興奮地喊著。鍾元良沒讓他看太久,一會兒就把他抱迴屋,小孩子眼睛不能看太久雪,對眼睛不好。


    除夕這天,大家起得很早,今天都有好多事情要做。貼春聯,打掃衛生,做飯,好在大家分工明確,張水雲她們負責飯菜就行,其餘的事鍾成大帶著三個兒子做。


    現在的春聯和年畫款式都很簡單,紅紙是普通的紅紙,上麵寫著祝福的話語,每個地方都有對應的春聯,穀房門上貼五穀豐登,養雞鴨的地方貼六畜興旺,堂屋的大門上貼出入平安。年畫的話就是一些魚,小孩子。等過段時間,春聯和年畫顏色越來越多,款式越來越好看,種類越來越豐富。


    整理這些春聯的時候,鍾元良想起以前有段時間,鄉下特別流行一種年畫,畫上麵是一些流行電視劇的劇情簡介,搭配著一些電視圖片,以前鄉下有電視機的很少,後來有電視機很多台又接收不到。很多人都是靠著這些年畫看電視的,鍾元良也是,後來他在電視機上看到了熟悉的電視,就會想到自己之前是看過這些電視年畫,分外親切,這也算是另外一種宣傳手段了吧。


    過年一般是晚上吃年夜飯,所以早上和中午這頓大家就對付著吃了些東西,也沒怎麽吃,就空著肚子等著晚上這頓呢。吃完午飯,大家就開始貼春聯了,漿糊張水雲已經煮好了,大家先爬上樓梯,把去年的舊春聯揭下。經過一年的風吹日曬,春聯都發黃變脆了,院子牆上的幹脆就自己掉下來了。大門是木頭的,漿糊粘的緊,還有些春聯紙沒撕下來,最後得用刀子刮下來。


    把去年的舊春聯清理幹淨,紅紅的春聯貼上去,整個院子都透出一股新氣象,大家把地上的垃圾都清理好,和家裏的垃圾一起扔到村子後麵的垃圾場。這個垃圾場並不是正式修建的,隻是在村後麵找了一塊大空地,大家垃圾都扔在那裏。因為沒人來處理這些垃圾,日積月累垃圾越來越多,這一塊夏天很臭。


    等晚上吃完飯,清理好廚房,最後倒一次垃圾,放完封門的鞭炮,直到大年初一過完都是不能掃地倒垃圾的,因為大年初一財神出遊,你掃了地就是掃掉了財。


    菜上桌,鍾元良他爸帶著他們祭過了祖先,放過鞭炮後,就開始吃團圓飯了。他們家這些人滿滿登登地坐在一張大圓桌上,桌子上的菜很豐盛,有燉雞,鴨子,紅燒肉,獅子頭,香菇,山筍炒臘肉,排骨湯,鄉下人平時蔬菜吃得多,過年這頓飯一般是不做蔬菜的。大家一年到頭吃的很一般,這會要好好補點油水。


    等鍾元良他爸先吃了一筷子,大家都開動了,李慧做菜真的是好吃,況且這些菜本身都是好菜,這會大家筷子舞得飛快,嫂子們帶著侄子侄女吃飯,鍾迴跟他媽在一起,鍾元良和他爸跟兩個哥哥一起喝酒,大家吃得都很開心。


    小孩子肚子小,一會就吃飽了,放下碗筷後都跑到院子裏麵撿鞭炮。爆竹放完後,剩下的紙屑中有些小鞭炮,這些鞭炮有的還有引線在,有的沒有,他們把找到的鞭炮分好,有引線的留著明天放,沒有引線的就折斷倒出裏麵的黑硝,用這些黑硝拉成一條長線,然後用火柴點燃,立馬就滋滋地燒了起來,之後在地上留下一條黑線,這是鄉下孩子在沒有煙花的年代找到的替代煙花,玩起來一樣很滿足。


    今天要守夜,大家飯也吃得慢,吃完後,鍾元良把他燒水的爐子點上,放在中間讓大家烤火,桌上擺滿了花生瓜子糖,一邊嗑瓜子一邊聊天。十二點一到,鍾元良他爸放過了封門鞭炮,大家都去睡覺了,聊了一夜的大家躺到床上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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