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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遣小隊還未入城中,在遙遠處便嗅到了陣陣衝天焦臭,昔日屹立在北境蒼茫原野上的雙月城,如今徹底成了廢墟,極目遠眺,到處都是被大火燒塌的殘垣斷壁,有的地方火光還未止息。


    有人正好視線掃過那已經被熏得焦黑的城牆東南角,突然忍不住驚唿出聲,“風師兄!那是……”


    風雨霽凝神望去,登時如墜冰窟,那城牆上用鐵鉤子倒掛了十來具屍體,皆是神情猙獰,想來死前必備受折磨。


    “是雙月城的城主一家,被人割了手腕和脖子,流盡血液而死的。”一個昆侖弟子收迴神識,神情凝重,“師兄,現下我們該如何……師兄?”


    風雨霽的容色此刻令人心驚,這個平日一向從容不迫、皎皎如明月的大師兄,如今臉上血色盡失,眼裏卻像是有燒起來的火,他衣袖中的手早已緊緊攥起,似乎在極力的克製著什麽。


    ——是了,那弟子才恍然,雙月城的城主,不正是風師兄的姻親嗎?”


    ——《孽徒·莫辭風雨篇》


    容桐合上自己的劇情筆記本,沉默抬頭,隻見眼前城牆巍峨,城頭“雙月城”三字大約是才補了一遍紅漆,在陽光下亮得鮮豔。


    這大清早正是城門才開的時候,來往進出都是挑著貨物推著小車謀營生的小老百姓,凜冽的晨風中飄散著辛香料的氣息,來自城牆角根下幾家支著攤子賣早點的小販。


    “難道時間線搞混了?不應該啊!”一瞬間,她的腦海裏閃過這樣的疑惑。


    這時抱琴托著一碗直冒熱氣的羊湯遞過來,“來點?”


    賣羊湯的老板就站在她們身後,隔著一口架在柴火堆上的大鍋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細皮嫩肉的手托著滾燙的碗壁,卻絲毫跟感受不到溫度似的。


    容桐就著她的手聞了聞羊湯的味兒,鹹香辛辣一股腦地衝上腦門。


    “唔,這個味道正,果然聞著人就好了不少!”


    “你這暈雲車的毛病恐怕是修界的獨一份。”


    容桐的“暈車”生涯從離開昆侖的那一刻起就開始了,紫光母家的那輛雲車雖然看著華貴,內裏卻沒有什麽舒適性可言,空間狹窄穩定性還差,一遇到氣流顛的跟過山車似的。


    更別提她們先是南下又一路奔襲北上,若不是為了趕時間,且這車內還安有隱蔽性的乘法可助她們躲藏蹤跡,容桐好幾次真的想棄了這破車自己飛算了。


    “哎,可別冤枉我,我從前可沒這毛病,是你家前小姐不行啊!”容桐搓了搓手,就要去接那瓷碗,抱琴卻把手收了迴去。


    “你也隻能聞聞味道了,喝不著的。”


    容桐一怔,繼而慢慢地收迴手,“是哪裏有問題?”


    “是哪裏都有問題。”


    抱琴說話間,隨手就把那碗羊湯給潑了,瓷碗掉在腳邊摔成幾塊,一時間動靜吸引了不少周圍人的目光。


    後邊的攤主臉都青了,“這位姑娘!”他一邊拿身上的圍兜抹著手上的羊油一邊匆匆繞過大鍋,氣急敗壞的就要和抱琴理論,“若湯做的不合你的口味你盡管說便是了,大不了不缺你們這碗的錢!哪有你這樣上來就砸人買賣的?!”


    “你是天明會的人,我要把你拿下去見城主。”


    抱琴平鋪直敘地給這個看似平凡樸實的小攤販安了個駭人的身份。


    攤主那臉上怒氣衝衝的表情果然便卡住了,容桐還暗驚這小小雙月城竟如此臥虎藏龍,難道開局就得打上一場?


    卻不料這攤主麵上神色呆滯了幾個瞬息,突然轉身慢吞吞地走迴大鍋後邊攪著羊湯,


    “哦,天明會啊,聽說過,東北邊鬧的厲害,昆侖的仙人們不是隔三差五就要過去圍剿麽?不過咱不怕,左右犯不到北境來,再說,咱們城主肯定是會保護雙月城的嘛!”


    這都哪跟哪兒?大哥你真的聽懂她在說什麽嗎?


    抱琴也不管,繼續對著他說,“有道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接下來一句是什麽?”


    容桐茫然地看著抱琴。


    攤主慢吞吞地攪著羊湯,跟斷了片兒似的沉默半晌,才緩緩道,“啊……孜然啊,那是烤羊肉才撒的,我這是湯。”


    抱琴給了容桐一個眼神,“再問他兩句,你就差不多知道了。”


    “……問什麽?”


    “越離譜越好,最好是他的生活中從未出現過,他完全沒有認知概念的東西。”


    容桐打量著那個麵色如常的攤主,眉頭漸漸的鎖緊,迴想剛剛那毫無邏輯的一來一往,腦海中突然便捕捉到了什麽。


    她上前一步,“老板,我跟你說件事——”


    “誒,客人您講!”老板抬頭,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的熱情洋溢。


    “額,我想想哈……哦,無為之性自圓,無形之形自妙。神妙則變化無窮,隱顯莫測;性圓則慧照十方,靈通無破——”


    該句節選自那本看似玄之又玄的《玄靈妙道》,教修士如何教人練氣化神的,對著個對修道毫無概念的小販背,夠離譜了吧?


    然而這位神奇的攤主還在接茬,“城南的杏子是挺圓的,你要是怕裝在兜裏會破了掉出來,就找個結實點的筐裝啊!”


    容桐聞言不再作聲,卻是調頭就走,隨機就把背後正巧路過的一個推著煤車正要進城的老大爺截了下來。


    “大爺,我問您個事兒哈,您說瑪雅文明是不是外星文明啊?美國又到底有沒有登陸過月球呢?”


    老大爺原本突然被陌生人擋住去路,還有些莫名其妙,聽了問題之後麵容卻慢慢地開始呆滯,“……北境最近的月亮都是滿月呀,要看星星,得到弦月時最多……”


    容桐放過他,又故技重施拉住了一個挎著竹籃賣針線的小姑娘,“小妹啊,我想知道宇智波一族滅族詳情,是宇智波鼬一人滅族?還是鼬聯合團藏?還是聯合帶土?”


    “我這兒隻有針和線,不是賣花的,不帶土。”小姑娘思路清晰地認真迴答道。


    “……”


    “他們所有迴答你的話,都是從他們過往的記憶和經曆中摘出來的。”抱琴在她背後說道,“但人是活的,他們卻不是,所以一旦問超出他們過往認知的東西,就會出現現在這樣驢唇不對馬嘴的情況。”


    “感覺到了。”容桐環視著周圍,每個人分明都栩栩如生,連精神力都探查不出異狀。


    “……就跟網絡爬蟲似的。”她喃喃。


    “什麽?”


    “是一種技術,可以按照一定的規則自動從信息庫中抓取關鍵信息,然後再粘合成一段話。我原來的那個世界信息庫主要來自萬維網,文本、圖形、視頻、音頻等等無所不包,信息的涵蓋量級遠非一個修界普通小老百姓的生平經曆所能比擬,很多專業問答網站為了節省成本,經常拿這種程序來冒充真人專家……”


    抱琴沉默地聽著,她已經習慣了從容桐那隻言片語裏窺見另外一個文明截然不同的世界,也習慣了聽到各種一時間無法理解的事物。


    容桐恍惚了片刻,“所以……你覺得這個雙月城是怎麽迴事?”


    “具體我也不能確定,這一切都是我的眼睛所告訴我的,若沒有這天賦,我們恐怕還真發現不了異常。”抱琴走到她身邊。


    容桐仰頭看著城牆上的“雙月城”三字牌匾,“那麽,我倒是有一個猜測——”


    她幽幽道,“你聽說過萬華鏡嗎?”


    “沒有。”


    “也對”,容桐歎了口氣,“這可是昆侖器修千年的結晶啊,就算是在辛酉之變以前,它的具體原理和研發資料也應該是營造堂的核心機密之一。”


    她能有所了解,當初以為是無意,現在想來恐怕是某人的順水推舟。那時她原是本著撿漏的心態推開琅嬛館二層盡頭曾經屬於連朝的那個小屋,那裏麵果真藏了不少修界“幹貨”,因為不能外借也不能複刻,她隻能定期來往一趟,張偉那個披著圖書管理員馬甲的家夥以“專業人士”的名義給她整理了書單,她本是以為連一個“築基期弟子”都能接觸到的文字也沒什麽大不了,便坦坦蕩蕩地往下看,看著看著卻慢慢發現了一些內容好像有些不得了……隻不過那時候初來乍到,對昆侖了解不夠多,對輕重緊要概念也不夠清晰,在她真正起疑之前,張偉又已經主動“暴露”了自己。


    “萬華鏡是一種涉及到空間和維度的法器概念,具體原理太複雜了,我也沒辦法解釋完整。當年的營造堂把萬華鏡大致分為四類,一類後土鏡,是過往的投影;二類長生鏡,是後土鏡的升級版,可以重構過往,逆推未來;三類上宮鏡,可以讓活人進入次一等的維度,類同於可讓活物生存的儲物袋;四類紫薇鏡……”


    她心跳得有些快,“那還隻是一個概念和構想,希望突破天與地的限製,橫向連結到……其它同等級的世界。”


    可惜了,她曾經也不死心地翻找一切有關紫薇鏡的材料,在無數份機要文件的拚湊中她最後不得不認清現實,從理論到實現往往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即使是修界器法的巔峰,對“時空”這一概念的探索程度,也就跟地球人類理解光的速度到超光速航天器誕生的距離那麽遠。


    但即使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有可能會顛覆時代的造物,抱琴似乎也永遠隻會直擊重點——“所以,你覺得這座雙月城實際上是後土鏡的投影?”


    “估計是塊低配版的後土鏡,”在抱琴的帶動下,容桐很快收迴了思緒,“抓取這座城市過去的信息並重構情景,並且還能跟現在的人有所互動,不過算法實在太簡陋了,很容易就露出馬腳。”


    “所以現在的問題有兩個,第一,萬華鏡代表著昆侖最高精尖的技術,誰能擅自把它置放到了雙月城?”


    “第二,既然我們看到的景象是過去的投影,那麽這座城現在,究竟是什麽樣子?”


    廢墟、被大火燒塌的殘垣斷壁、倒懸的屍體……觸目驚心的白紙黑字閃過她的腦海。她閉上眼睛,慢慢地吐出一口氣,“一類和二類萬華鏡一定有一個核心主腦用來運行算法,我們需要找到它,才能知道真相……才能夠救人!


    抱琴容色淡淡,她並沒有跟著容桐的思緒走,任何時候她都保持著絕對的清醒與遊離。


    “若是按照你的說法,雙月城一事恐怕牽扯巨大,你不要忘記你是因何而離開昆侖的。你放棄南歸,我不阻攔你,因為你說一旦出了鈞洲一路上必定殺機四伏,我認同了你的說法。但現在種種跡象讓我判斷,你是在往另外一個火坑裏跳!”


    容桐轉過身去看她,這一路上抱琴的並沒有表示出明確的反對她驟然變卦北上,現在看來,該來的還是要來。


    “你要阻止我?”


    “我永遠把保證你的安全作為第一要務。”抱琴抬眸,“所以,給我一個理由。”


    容桐沉默片刻,她知道,她一直沒有表現出什麽慈悲為懷或者是舍己為人的高尚精神。正好與一向以自家小姐的性命至上的抱琴不謀而合。穿越來到修界的這一年來,她所有的行事,或保守也好,或一時冒險也罷,歸根結底全都是不值得稱道,不過是利己而已。而這一次貿然來雙月城,看起來確實是完全背離了她之前的行事作風。在安危高於一切的前提下,抱琴當然不會隨著她的性子來。


    但是若她現在能到編出二三點“不得已而為之”的理由來……雖然很考驗她的邏輯自洽能力,但她向來擅長這方麵不是嗎?


    “……沒有理由。”她說著,又輕聲地重複了一遍,“這次我沒有理由。”


    “所以,你要阻止我嗎?”


    於是她見到了她的侍女緩緩擺起了結印的手勢。


    “或許,你可以先跟我說說你是怎麽想的,你一直很理智。”抱琴依舊是淡淡地,“總不會有不問原由的行動,這不像你。”


    “我是怎麽樣的人,我自己都沒搞清楚呢。”容桐苦笑,“其實我想了蠻多的,從離開昆侖的那一天知道雙月城的變故開始,一直想到現在,這其中的情緒太複雜了,愧疚、自責或是不忍心也好。他們從前和你並肩過,坐在屋頂一起吃過糖果,看過煙花的,活生生的人啊……”


    而你手握著他們未來命運的預示,卻不作為地看著他們走入既定的命運裏,現在生死未卜。有的時候她都覺得自己像是在消極地進行一場謀殺。


    “為什麽我什麽都沒改變呢?是被人誤導?是做了錯誤的判斷?”容桐閉上眼,“說到底……就是貪生怕死的冷漠罷了。”


    抱琴搖頭,“生命在降生的那一刻,所有的光陰都是為了存活而努力。友情,親情,愛情,說到底都是人與人之間為了互相依存而締結的聯結,千百萬年下來凝結而成了所謂的‘道義’和‘良心’,但要時刻把握好度,不要本末倒置。”


    “大概你才是真的‘理智’吧,我還沒有你這境界。我沒辦法做到為了求存而不擇手段,我偶爾也會被一些你認為無聊的沒用的情緒所左右……談不上道義或者良心,隻不過是過不去心底的那道坎罷了。”


    容桐緩緩吐出一口氣,擠出一個笑容,她試圖先服個軟,“好啦,我知道你會反對,大不了你可以不用來幫我,就算是先離開去別的地方等我處理完這一切也行。你我之間,沒必要鬧到這種程度。”


    畢竟她們簽的是魂契,不可違背主人意誌,誓死捍衛主人生命安全,這兩大鐵律,違一不可。抱琴無法攻擊她,真到了動手的地步,她這個侍女恐怕才會是出師未捷身先死的那一個。


    “聽從你的意誌,保護你的生命,顯然後者高於前者,兩者發生衝突時,必然是要做些變通的。”抱琴掐出第一個手勢的瞬間,嘴角便溢出鮮血,同時她們周圍的靈力場悄然出現了變化,“大概在魂契對我進行的懲罰結束之前我就可以完成對你的封印,等到塵埃落定之後再解封,時間可以熄滅一切衝動。”


    容桐咋舌,預料之外,她知道她家侍女是個狠人,但不帶這麽狠的,還橫!


    “停下!”她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連忙一邊祭出護體罡罩一邊大聲試圖阻止對方的臨陣內訌,“你現在是以下犯上!你難道都不為自己考慮嗎?你有沒有想過在我醒後你當如何自處?”


    “我說過,你的安全才是第一。”抱琴結印的手勢越來越快,同時也有越來越多的鮮血從她七竅流出。


    “雙月城事態不明,你確定要在人家的大門口跟我動手?!”說話間,容桐的護體罡罩已然結成。


    然而瞬息之間,她就聽到了什麽叮當破碎,風裏一個帶著血氣的聲音貼在她耳邊冷靜地響起,“所以我會很快的。”


    容桐瞳孔緊縮,之前幾次對陣的勝利,幾乎要讓她忘記了這個世界境界與境界之間的猶如天淵的差距,對上真正的強者,她隻有被秒殺的份!


    奇經八脈在被人突破防線之時便逐一被封鎖,她隻覺得氣血難繼,兩眼發黑,五感開始離她遠去,緊接著就是雙腿發軟,難以站立,全靠抱琴從背後扶持,但那更近似於是脅迫。她隱隱聽見耳邊的咳嗽聲,反噬在抱琴身上的魂契懲戒遠遠比這攻擊要嚴重得多。


    “……慢……著……”


    她艱難地翕動著唇,“有人……來了……”


    “忍著點,寬心睡個好覺,夢裏你會很安全的。”抱琴充耳不聞。


    “真的……神識……你自己去……探查……”


    大概幾個唿吸之後,她總算感受到那股蠻橫的施加在她身上,強迫她沉睡的力量,開始放緩速度。


    接著在下一個瞬間,她身子一輕,那沉重的封鎖消失不見,她猝不及防地整個人差點跪趴在地上。


    抱琴已經至少閃出十米開外,神色相當不好看地抹去了嘴角的血跡。


    “咳咳……快……裝作若無其事的隨意走動,不要被發現和這萬華鏡的投影有哪裏不同。”容桐狼狽的爬起,邊拍褲腿邊提醒道。


    “你早算好了……”抱琴一臉複雜地看著她。


    容桐拿食指輕輕碰和碰嘴唇,下一刻,遠方流動來洶湧的靈壓。


    萬華鏡是拿來應付給某些人看的假象,並且這個“某些人”,當然並不會是突然殺了個迴馬槍的她們倆。


    “昆侖軍部,前來緝拿叛逃弟子——”


    熒光如流星自高天倏然墜下,身披銀白色甲胄的昆侖內門修士們在雙月城上空一字排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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