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他二人去吧!」德元帝被袁紘和劉千甫鬧得不行,反正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人,便順了嚴明樓的話。


    既然他將鄭鬱關在長安,那不如給他點事做,查貪汙可是得罪人的差事。


    這兩人背裏本就是互相掣肘的邊將之子,內裏一個為官一個將承襲王爵,不如在此時看看這兩人的情況會如何。


    「是。」三人見德元帝下了決定,也不好再說什麽,確實兩人去做這事頗為合適。


    袁紘臉上還有不忿之色,德元帝看事情解決了,想起方才袁紘那急躥的樣子,便開始關心:「維之,你家二十一郎是不是還沒成婚?」


    袁紘怔了怔,但還是迴神答道:「是,陛下。」


    德元帝笑了聲,抬手向袁紘打量道:「嗯!沒成婚。」又移向嚴明樓,笑道:「你女兒太小。」


    移到劉千甫身上時,點頭道:「仲山,你有幾個女兒尚沒訂婚吧?不如跟維之結個親家,免得日後在朝堂上天天吵,也免得維之每次都數著劉卿你的親家過日子。」


    此話出,嚴明樓和張守一都不免笑出聲,張守一笑得太大聲,以致德元帝都覺著這個決定不錯,心裏愈發覺得自己很英明神武。


    「陛下,這萬萬不可啊!右相愛女皆性情賢淑,犬子紈絝不堪,兩者相合隻怕是會委屈了右相之女!」袁紘立馬跪下吼道,飛快地拒絕這件事。


    劉千甫也撩袍跪地,窘迫道:「陛下,臣......也認為此事不可,小女性非和順之人,臣還想在身邊多教導幾年。」


    看兩人嚇得不輕,德元帝都快笑出內傷了,隨即開始亂點鴛鴦,「兩位愛卿都這麽說了,那好吧!袁愛卿孫女年紀也到了吧?十一郎不是沒成婚嗎?依我看......」


    「陛下!」袁紘和劉千甫同時出聲,打斷了德元帝的幻想。


    在這件事上他們出奇的一致,就是不想跟對方結親!


    德元帝樂得不行,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不提了,我不提了。不過這摽有梅,其實七夕,求我庶士,以待吉兮[1]。你們這做父母的除了為朝廷盡心之外,也該享受天倫之樂,別由著孩子一味玩。」


    劉千甫咬牙道:「是,陛下!不過成王殿下也及冠了。」


    劉千甫想德元帝怎麽有事沒事就想著給臣子們拉媒,還把他和袁紘拉一塊去,真是晦氣!


    你自己兒子那麽大一個還沒成婚,亂給他們牽紅線做什麽。


    「這孩子,確實!鮮少走動又不愛開口。」德元帝想起什麽,說,「這次查貪汙的事情,讓他也去歷練歷練。行了行了,你們都迴去吧。」


    劉千甫和袁紘還想開口時,德元帝作勢一副要賜婚的樣子,兩人就都噤聲。嚴明樓則是,德元帝說什麽他就做什麽,不再開口。


    翌日清晨,劉千甫昨日被德元帝說了兩句要與袁家結親,是一晚上都沒睡好。


    可待天將明時又想著袁紘整天煩他,不如噁心噁心他!


    他把他那三兒子當寶貝似的看著,與他在朝堂吵了多年。不如隨皇帝願,真做起親家,袁紘那張老臉上不知是何光景。


    劉千甫用完早膳穿好官袍,盤算著心裏想法出了院門,行過武庭院時,看劉從祁正打著赤膊練刀。


    刀鋒利刃如驟風颳過,破空聲陣陣貫耳,招式狠辣淩厲,使刀之人像是要砍破這細碎晨陽。


    劉從祁背脊線條結實不失勁力,小麥色的肌膚上汗珠滾滾,水光下的腹肌排列齊整,染著晨色極為漂亮。健碩的左胸上刺著隻蓄勢待吼的墨赤麒麟,麟尾從肩胛處沿漫鋪開,麟頭朝於心口一指處停下。


    此刻汗水浸濕了兒郎,大珠汗滴正從麒麟身上滾過,猶如黑白交界的晨昏,關不住這振振公子。


    「二郎,你覺著袁紘那三小子,性情如何?」劉千甫踱步到劉從祁身前問。


    劉從祁收刀,扯過綢布擦著後頸的汗,冷冷道:「還行。」看劉千甫麵上怪怪的,問道:「他名次還在嗎?」


    劉千甫拿過兵器架上的刀,擱在手中把玩,「官授秘書省校書郎,你問這個做什麽?」


    「問問。」劉從祁擦著身前的汗珠,「你突然問他做什麽?」


    劉千甫把刀遞給侍從,嘆口氣說:「聖上想劉家和袁家結親。」


    「結親?」劉從祁嗤笑,「就他?」


    劉千甫道:「昨日聖上說,要麽把你哪個妹妹嫁給袁亭宜,要麽把袁紘孫女嫁給你。其實你也不小了,該說婚事了。」


    「要娶新娘子你自己多娶幾個,別往我身上牽。」劉從祁把綢布甩到兵器架上抖了單衣穿上,想了想又說,「袁則直玩世不恭又愛鑽平康裏,三娘她們嫁過去會委屈的。」


    「我還以為你跟他交情好,會誇他一通呢。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他一起鑽的。」劉千甫看劉從祁冷他也不氣惱,接這個兒子迴京這麽多年,父子倆相處一直是這樣。


    「就算袁亭宜要娶我女兒,也得他上門入贅,袁紘跟我明裏暗裏較勁這麽多年,這事不能讓!」


    劉從祁聽劉千甫一直叨念,心裏煩沒說話,束好腰帶整好官袍拿過儀刀,說了句:「輪值了。」隨後離開。


    禦史台裏,鄭鬱坐在案前發神,不料德元帝居然會讓他和林懷治及王台鶴去查科舉舞弊案。想著紫宸殿裏德元帝說那番話的意思,是要大查受賄,隻怕這下,是不止科舉舞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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