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伯,我......我不想成婚,沒有遇到合自己心意的。」鄭鬱雙手捂臉說道,他已經知道接下來馮平生要說什麽了。


    「這些難道你不喜歡?」馮平生拉下鄭鬱手,語重心長對他說,「你要不喜歡,馮伯大不了去梅尚書哪裏給你看看,我聽說他上次給你說親......」


    提起梅說這個長安第一媒鄭鬱頭更加疼,扯出被馮平生攥著的手,雙手捂臉食指堵住雙耳,希望這樣就聽不到馮平生苦口婆心的勸說。


    看鄭鬱這樣,馮平生表情著急得不行,拉開鄭鬱堵住雙耳的手,轉念一想,猶豫問道:「阿鬱,莫不是你與那光祿寺少卿一樣?」


    光祿寺少卿喜好男風,這是全長安都知道的事。


    聽馮平生這麽問,鄭鬱腦中浮現出林懷治的臉。


    想到此鄭鬱捂唇咳嗽幾下,非常不自然地說:「馮伯,用了晚膳你再迴去吧?」


    「都行,都行,哎呀!怎麽咳起來了,我給你把脈看看。」馮平生看鄭鬱咳嗽,著急的不行忙拉過他的手把脈。


    過了片刻,馮平生說:「沒什麽不妥你平日裏別想太多,自己身子最要緊。這樣我給你開點寧神靜心的藥,酒少喝點,別以為我沒摸出來你腳受過傷。」


    說完馮平生下榻走到書案旁拿過紙筆,坐在鄭鬱對麵,皺眉思索片刻後提筆開始寫方子。


    「哪敢多喝酒啊!」鄭鬱整理好衣袍,身形坐正笑著說,「馮伯,你可知迷迴天?」


    「迷迴天?嗯......古籍有載,好像是毒。戎狄那邊的陰險東西,這玩意兒最陰險的就是下在人身上,可長達數年不被發現,華佗來了給你診脈也是身子無虞,但一發現就是神仙難救,自備棺材吧。」馮平生邊寫藥方邊對鄭鬱說,「不過這個都消失多少年了,而且也隻有戎狄王室才知道。我都沒見過,阿鬱,你從哪裏得知這個的?」


    鄭鬱說:「突厥可汗阿史那莫問起長安有無迷迴天,我一時好奇就問問馮伯你嘛。」


    馮平生停筆,臉色沉重道:「有些事少知道為好,特別是這種時候,他當年是朝戎狄借兵馬才坐上可汗位的。遲早與林國安、述律昂要打一場,他當然想能與你拉點關係就拉點關係,迷迴天不是好東西。他向你提起,萬一是把你當棋子怎麽辦?反正我活這麽多年不曾見到過,你也別太上心這件事情,屆時我也細細留意著永州那邊,如果有我會告訴你的,但你不要太多去探查這個。」


    聽完馮平生的話,鄭鬱點頭答應知道馮平生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北突厥可汗歸附大雍已久,又賜林姓。


    阿史那莫、林國安、大雍三者間遲早要打,自己確實不應與阿史那莫過近,以免來日雙方交戰阿史那莫求北陽出兵。也是自己酒意上頭糊塗蒙了心答應阿史那莫,可見酒不是個好東西。


    鄭鬱心下也決定悄悄查著,但不過明麵。阿史那莫既然提起,那自己總得找一找才好迴信。


    鄭鬱傳來齊鳴並寫好兩封拜帖,讓他送到魏國公和程行禮府上,又讓齊鳴把馮平生寫好的藥方拿下去抓藥。


    鄭鬱與馮平生一起用了晚膳,期間馮平生一直讓鄭鬱看有沒有喜歡的姑娘。


    皆都被鄭鬱囫圇過去,見他一直搪塞和稀泥,馮平生直言要讓鄭厚禮寫信來說他,鄭鬱也是一笑了之,用完晚膳後馮平生便離開王府。


    鄭鬱詢問齊鳴萬年縣令如何處理的殺害趙定的兇手,齊鳴迴道大理寺處罰是酒醉歹徒所傷,因趙家在長安並無親友,結論一出並無人有異見。


    翌日巳時剛過,鄭鬱便敲開程府的大門,僕從見是鄭鬱前來就忙迎去書房。


    房內書卷墨香濃重,爐火旺盛,不覺冬寒。


    程行禮正在書架前整理藏書,見鄭鬱行至門前,臉含柔意道:「硯卿你來了。」


    光影傾斜,程行禮站在書架前,內裏是月白織花襯衣,外穿一淺青交領花雀寬袖錦袍,腰間束著白玉帶,滿頭青絲束成馬尾用木簪定住。


    麵龐如玉,雙目含笑帶有清雅之態、紅唇微啟,氣度儒雅溫潤,手持書卷立於光影真是如畫如卷,仿佛世間塵雜之事隻會汙糟這妙人兒此時的笑意。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1]。前些年東市賣的那副五郎朝參圖,三貫我看是值的。」鄭鬱看見此景,驀地想起那幅畫便打趣程行禮。


    程行禮莞爾道:「隻可惜我不善丹青,否則東市隻會再添一副鄭九別刀景,快進來坐。」


    進屋後鄭鬱將腰間的鑲玉塑金鑌鐵橫刀解下,交給身後程府的侍從。


    「我再不佩刀,下次若遇見賊人連兵器都要搶人家的。」鄭鬱在榻上坐下對程行禮說道。


    程行禮眼神示意侍從退下,拿著在書架上找到的一卷宗走過來隨後坐於榻上,「硯卿身手了得,不配刀也勝人半子。聖上已下令永王黨羽親族成年者斬首,餘者沒入掖庭,流放三千裏。張許升朔州士曹參軍,甄士約家產充公徒一年。」提起風爐上已煮好的茶倒進青瓷玉白碗裏,一時茶霧濃香,屋內饒有靜心寧魂之清味,程行禮抬手示意鄭鬱品嚐。


    「這金州紫陽果然上品。」鄭鬱端起茶碗細飲一口而後讚揚起來,聽的永王黨羽罪行後沉默片刻,「永王謀反,黨者皆誅,家眷連坐,天子坐明堂若不嚴厲治下宗親怎會安分。」


    「禦史奏言永州民政鬆散,賦稅多年拖欠,徭役不清,一年多發盜竊治安不嚴,治安一事是恪州刺史彈劾你兄長目無法度、軍紀渙散。」程行禮溫柔地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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