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側妃緩緩起身,在她身旁坐下。


    隻見她撇了撇嘴,語氣有些委屈的對華淩說著,似乎有些吃醋:“哼,你倒是緊張她,放心吧,我不會再做出打她板子的事情來的,隻是你就這麽篤定那莫問會進入暗道之中嗎?若她根本不信你,根本就不會進入暗道中呢?”


    “那我留著她也沒什麽用,我自會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她上路。”


    空氣中沉默了半晌後,華淩臉上的神色已經完全消失,她麵無表情的說出這句話,而後看向李側妃,微微一笑:“行了,不說那個女人了,嫣兒,來……”


    李側妃臉色一紅,“你這話說的,叫我怎麽好意思?”


    話雖這麽說,可她手上卻動作不慢的牽著華淩朝廂房裏走了過去。


    漸漸地,嬌聲從廂房裏傳了出來,屏風後,尚珂蘭緩緩站出來,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廂房的方向,隨即腳步放輕,快速的拉開大門從榮媛堂離開。


    一路上,她如來時那般,小心翼翼的向聽雨苑走去。


    隻是,緩緩地,她腳步漸漸慢了下來,眼裏神色閃爍著,不斷有思緒在她眼中反複交織。


    繼續留在這後宅,她也隻是個死。


    華淩跟李側妃是一起的,若自己弄死華淩,李側妃也不會放過她。


    而華淩在這後宅之中,雖然地位不如李側妃,可隱隱約約卻在後宅之中頗受尊敬,所有人,包括李側妃在內,都沒人敢隨意反駁她。


    她似乎無形之中掌控了這整個後宅,但那些侍妾卻還被蒙在鼓裏,沒有發覺到這一點。


    尉瑾知道這件事情嗎?


    他那麽多疑的一個人,不可能不知道華淩的存在,可他卻一直沒有對華淩動手,或許這並非是華淩的存在有多特別,而是尉瑾想讓這後宅變得更熱鬧、更有趣一些,所以才對華淩暗中掌控後宅的行為沒有做出半點反應來。


    方才李側妃也說了,這後宅中所有女人都是尉瑾的玩物,那麽後宅之人的生死掙紮在尉瑾看來就是一場遊戲,成王敗寇也沒什麽不對。


    這種生存方式,這種環境……一時間,尚珂蘭心頭好像壓著一塊大石頭似的,隻覺得周圍壓抑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月光下,她躲在假山後麵,從袖中拿出自己謄抄好的地圖。


    這張地圖上,生路和死路還是標注的那麽明顯,明日若自己不去榮媛堂,不按照華淩的布局去做,她會毫不留情的讓自己從這後宅中消失。


    尚珂蘭毫不懷疑,她有那個能力,也有那個本事這麽做。


    又或者,換個說法,尉瑾會不會從始至終都知道這件事情?他現在或許就躲在暗處,正在輕蔑的笑看著自己。


    現在要去找尉瑾嗎?他似乎每日都會去溫泉房,雖然從這裏到前院有重重守衛,但這張地圖上標注著如何繞開那些守衛,直接安全到達溫泉房的方法。


    或許是壓力太大,又或許是尚珂蘭腦海中想著什麽事情,此刻,尚珂蘭的腦袋疼了起來,就好像因為解不開什麽節,而一直在裏麵打轉似的。


    一時間,尚珂蘭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可越是這樣,她越是抱緊自己的腦袋,緊緊抓住那張地圖,不斷的給自己心理暗示,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尚珂蘭,你還要活著迴去見靳言堂,你別忘了你還有個兒子在等著你迴去!


    你怎麽能這麽軟弱?


    你快冷靜一點啊!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冷風從尚珂蘭身上吹過,刺骨的寒意讓尚珂蘭漸漸恢複理智。


    驀地,她渾身顫抖忽然止住,並就此做了一個決定。


    隻見她漆黑的水眸中已經恢複平靜,並低頭看向手中地圖,待記好了什麽路線後,她才將地圖重新收進袖中,並轉身朝一條幽暗陰森的小路走去。


    這方向與後宅的聽雨苑背道而馳,她去的,是溫泉房。


    尚珂蘭不認為自己能僥幸從暗道的機關裏活下來,尉遲也被政事纏身,根本無暇分身來救自己,眼下她隻能自救。


    進那條所謂的生路,她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而去溫泉房找尉瑾,起碼他不會輕易殺了自己,還能暫時獲得庇護,而自己也許能尋機從這皇子府中溜走也說不定!


    夜色漸深,溫泉房。


    嫋嫋熱氣從溫泉池的水麵上升騰而起,朦朧的白煙漂浮在溫泉房裏,帶著些溫暖之意,讓人很是舒服。


    在白霧深處,一個男子脫了衣服,整個浸泡在池水之中,他的麵容也因為這些霧氣的緣故而顯得有些朦朧不清,隻隱約露出一個人影,麵容有些模糊。


    頭發蒼白的和管事正恭敬的站在池水對麵,整個人彎腰垂首,恭敬的對他稟報道:“殿下,大周的暗棋傳來消息,說大周朝的皇帝靳言堂已經於兩日前失蹤了。”


    “且靳言堂失蹤後不久,太後便拿出登基聖旨冊封了大周小太子靳啟嵐為新帝,您看,是否要派人去尋找靳言堂?然後就將他徹底……”


    和管事聲音如以往一樣安寧慈祥,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卻輕輕抬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池水中,尉瑾的聲音慵懶磁性的響起:“哦?靳言堂失蹤了麽?不用管他,派人去將他兒子殺了就是,我在靳言堂身上種下長生蟲,算算日子,過不了幾天,他便該毒發身亡了,嗬嗬。”


    說到最後,尉瑾輕笑一聲,帶著幾分感慨和輕蔑的道:“當初剛進大周皇宮,那靳言堂打斷本殿一條腿,本殿始終記著,可惜,靳言堂必須死,而這個仇,本殿也隻能從蘭珂那個女人身上來報了。”


    “她不是靳言堂明媒正娶的皇後麽?本殿便要把她打入後宅,讓她從高高在上的皇後變成一個命如草芥的侍妾,整日受後宅那群女人侮辱,如此一來,本殿這個仇才算報的開心啊!”


    走廊上,粗大的柱子後,一個纖細的背影將溫泉房中的話一字不落的聽進了耳朵裏。


    月光依舊明亮,在這寒夜裏卻顯得淒冷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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