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在這時,尉瑾忽然笑道:“母後,這天下間相似的人多了去了,或許莫問姑娘隻是湊巧與先皇後長得像罷了。”


    此話一出,微微低著頭的尚珂蘭眸光怔了一下,隨即,她心中浮現出一抹疑惑。


    奇怪,這尉瑾裝作不認識自己就算了,為何還屢次給她解圍?


    此話一出,王貴妃不再說話,而是雙眸淡淡的看向尉瑾,眸中神色似乎又深邃了幾分。


    空氣中帶著一股詭異的靜謐,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尚珂蘭已經有些待不下去了,她本想來會會這位王貴妃,也是帶著一種試探性的目的,可沒想到王貴妃卻遲遲沒有說出找自己來的目的。


    反倒是她和尉瑾之間,雖然看起來母慈子孝,但總給她一種怪異的感覺。


    是她的錯覺嗎?


    尚珂蘭心裏已成了亂糟糟的一團,似乎有許多的線條在此時纏繞在了一起,一時半會兒,她卻沒辦法解開。


    以自己目前的身份,主動對王貴妃發起試探是不可能的,這能等著王貴妃主動出言,所以,現在的她陷入了一種十分被動的境地。


    而對麵,尉瑾麵對王貴妃的目光,隻是無辜的對她眨了眨眼睛,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


    少頃,王貴妃才勾唇一笑,淡淡看向尚珂蘭,意味深長的道:“自從皇後姐姐去了以後,本宮心中總是無時無刻不牽掛著她,所以,本宮今日見了莫問姑娘,心中很是親切,一時間倒舍不得莫問姑娘離開皇宮了。”


    “若莫問姑娘不嫌棄,便在皇宮裏暫時住下如何?本宮會安頓好你的一切,你隻管每日來陪我這半老徐娘說會兒話便是。”


    她說著,眼裏露出一抹輕微的悲傷之色。


    就這麽眼中含光的看著尚珂蘭,她的請求是那麽讓人難以拒絕。


    有一瞬間,尚珂蘭差點咬牙一應:好!


    頓時,她渾身一激靈,微微怔愣的目光中逐漸恢複正常。


    待王貴妃話音落下不久,尚珂蘭便有些受寵若驚,驚喜的站了起來,似乎有些手足無措:“這……這怎麽能行呢?民女出身輕微,從未學過宮規,隻怕冒然進宮陪在貴妃娘娘身邊,會衝撞了皇後娘娘。”


    “是啊,母後,兒臣以為這莫問姑娘不學宮規便冒然入宮伺候您,實在是有些不妥,不如讓兒臣帶她迴皇子府,好好調教一番如何?”


    尉瑾忽然出聲,舔了舔殷紅的唇角,他狐狸似的琥珀色眸子毫不避諱的看著尚珂蘭,眼裏閃爍著玩味之色。


    尚珂蘭渾身僵了一下,卻因之前故作惶恐的低著頭,所以眼裏的情緒並未被人察覺。


    漸漸地,她袖中緊握著的手指漸漸沒了血色,有些發白。


    這對母子,完全是把她當做了一個奴隸來看,他們肆意的討論著自己的去留,恐怕這時候自己無論說什麽他們都不會聽進去的。


    一種害怕的感覺緩緩從她心底冒了出來,尚珂蘭終於明白,為何桌上擺了一桌子精美的膳食,王貴妃和尉瑾兩人卻絲毫不動了。


    因為,自己就是這桌上待在的羔羊!


    驚駭,惶恐,思索之色,此刻不停的在尚珂蘭眼中交織著。


    正在她想著如何應對尉瑾和王貴妃時,門外卻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不能進啊!”伍九文學


    “砰!”


    一個婢女慌忙阻攔著,卻被那高大的身影逼得不停後退。


    “讓開!”


    一聲低喝,那白衣男子將其推開,掀簾而入。


    穿著灰色束腰武服的阿生跟在他身後,腰間別著一把長劍。


    一隻溫暖有力的手忽然將渾身僵硬發冷的尚珂蘭拉到身後,不等尚珂蘭反應過來,這白衣男子便神色冷漠的直視著王貴妃,聲音不容置疑的道:“多謝王貴妃替本殿招待莫問,不過莫問是本太子的人,本太子可不會將她拱手讓給任何人!”


    說罷,他淡淡的掃了一眼尉瑾。


    這白衣男子劍眉星目中蘊含著一抹不容讓人忽視的威嚴和高貴,皇家的威儀,此刻在他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他與尉瑾兩人雖同為老皇帝所出,容貌之間有幾分相似,可一個如冷月般清高孤傲,一個似狐狸般妖異狡黠。


    毫無疑問,尉遲的出現打破了尚珂蘭的僵局,卻也令王貴妃平靜無波的麵具上出現了一絲裂痕。


    隻見尉遲出現的一瞬間,王貴妃眼裏轉瞬即逝的出現了一抹濃烈的殺意和怨恨,雖然很快便消失不見,但還是被一直在尉遲身後默默觀察她的尚珂蘭給捕捉到了。


    頓時,尚珂蘭微微怔了一下。


    待尉遲話音剛落,尉瑾便也緩緩起身,似笑非笑的來到他麵前,聲音磁性中帶著一抹顯而易見的輕蔑:“喲,這不是我那喜歡做縮頭烏龜的好二弟麽?怎麽,你不好好呆在大周朝浪跡天涯,何時想起迴來晉國了?也不提前跟二哥打個招唿,真是讓二哥好生失望!”


    說罷,他搖頭歎氣,一副被尉遲傷心的模樣。


    見尉瑾起身,頓時,張寶芝也不敢在坐著了,忙起身恭敬的站在王貴妃身後,對著尉遲福了福身子,便算是對他行禮了。


    場中,唯獨王貴妃從容淡漠的坐在原位。


    尉瑾的話隻是讓尉遲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隨後,他不再逗留下去,牽著尚珂蘭的手,便帶著她轉身離去。


    隻是兩人剛走一步,王貴妃的聲音就輕描淡寫的響了起來:“太子殿下想從本宮這椒房殿裏帶一個人出去,可有問過本宮的意思?”


    “叩!”


    “叩!”


    她塗著鮮紅蔻丹、保養的細長尖銳的指甲緩緩敲擊著桌麵,沉悶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明明沒有多餘的聲音,卻壓抑的讓人忍不住停住了腳步。


    話音剛落,王貴妃便餘光瞥了張寶芝一眼。


    頓時,張寶芝眼神一緊,匆忙上前笑嗬嗬的挽著尉遲胳膊道:“夫君~貴妃娘娘跟先皇後情同姐妹,這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難的讓貴妃娘娘碰見一個與皇後娘娘有幾分相似的姑娘,您便讓莫問姑娘在宮中小住幾天,陪陪貴妃娘娘也沒什麽不妥的啊!”


    尚珂蘭眸光微閃,隻安靜的任由尉遲牽著,並不說話。


    張寶芝話音剛落,尉遲便一把從她手中把自己的手給拽了出來。


    隨即,他看都沒看張寶芝一眼,也沒有迴眸看王貴妃。


    那白衣男子隻是冷漠的對身後的幾人留下一句:“我們走。”


    而後,阿生斷後,尚珂蘭如來時那般,平安跟隨尉遲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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