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下午一場大雨瓢潑了後宮,空氣中含著一抹清新的芳草味。


    從嫻雅宮出來後,聞春便匆匆向太醫院的方向趕了過去。


    可她到了太醫院一問,才得知李塵修下午出去後,就一直沒有迴過太醫院。


    聞春不禁皺了皺眉,心道:難道他一直留在冷宮裏嗎?


    這時候也顧不得他了,聞春隻得拉了一個有資曆的老太醫,帶著他去了嫻雅宮。


    此時,後宮一處偏僻的宮殿裏。


    樹枝光禿禿的晚風瑟瑟,吹得人有些難受。


    宮殿的院子裏走一口古井,而聞春要找的李塵修正站在古井旁邊,與一個發髻淩亂、衣衫破爛的宮婢說話。


    這宮婢正是綠湘。


    “事情真的是這樣嗎?如果你說謊,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李塵修冷聲說著,從手裏抽出了三支銀針。


    綠湘身體一抖,忙擺擺手道:“奴婢說的都是真的,您就饒了奴婢吧!綠湘寧妃娘娘派奴婢殺的,寧妃娘娘知道您喜歡她,她隻是一直在利用你而已!”


    說著,綠湘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恍然大悟的道:“對了,還有之前,寧妃娘娘讓你幫忙謀害宸妃,其實宸妃娘娘根本沒有在陛下麵前說寧妃的壞話,都是寧妃娘娘和翠兒為了讓您出手對付宸妃,才在您麵前演戲的!”


    李塵修來到冷宮,找到綠湘後,就一直向她盤問翠兒之死的真相。


    為此,他還特意避開了躺在冷宮裏睡覺的寧妃。


    綠湘一開始本不想搭理他,可是李塵修許諾可以將她從冷宮裏弄出去後,綠湘便動心了,一股腦兒的將寧妃的真麵目和她的所作所為全都吐露了出來。


    直到現在,李塵修才知道,原來一直都是他冤枉了宸妃!


    咬了咬唇,李塵修清俊的臉上神色複雜,似乎悲傷與憤怒交替著,又摻雜著懊悔。


    沉默了半晌後,他才從袖子裏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給她,道:“這張銀票,你收買冷宮的姑姑後,就能出去了,另外,今日我來過冷宮的事情,不要對寧妃娘娘說。”


    綠湘雙眸一亮,臉上浮現出喜色。


    她連忙接過李塵修手中的銀票,匆忙謝道:“多謝李太醫,李太醫大恩大德,綠湘永世難忘!”


    等她將銀票收進袖子裏的時候,李塵修已經轉身離開了這裏。


    他的影子被月光拉長,顯得清瘦而寂寞。


    此時,嫻雅宮內。


    “太後娘娘駕到!”


    寢宮了,聞春剛帶了老太醫來給尚珂蘭診治,外麵,太後駕到的通傳聲就響了起來。


    梔子不由得目光一緊:“娘娘……”


    尚珂蘭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隨後對老太醫道:“老太醫,勞煩您先在外麵喝杯茶吧。”


    說完,尚珂蘭掀開被子,梔子忙上前給她穿衣。


    見尚珂蘭起身,老太醫便點頭告退,由聞春帶他去了偏殿。


    等尚珂蘭穿好衣服出來後,太後、陛下已經坐在了大堂的主位上,嘉妃坐在太後左下首。97中文


    見了太後,還不等尚珂蘭行禮,太後便冷哼一聲,先發製人道:“宸妃,你究竟做了什麽事情惹得陛下勃然大怒?”


    一旁,靳言堂微微皺眉,正要解釋,嘉妃卻在此時將那封寫有尚珂蘭字跡的信呈了上去,交到了太後麵前。


    太後拿在手中看了看後,頓時眉頭緊皺,怒而拍桌:“荒唐!大膽宸妃,竟然敢在宮中做出這等醃臢之事,還想將嘉妃陷入不仁不義之地,你真是好狠毒的心啊!”


    尚珂蘭已經不想解釋這封信的事情了,故而,她向太後行了一禮後,便自動忽視了太後的話。


    對靳言堂屈膝行禮,道:“啟稟陛下,臣妾已經查明,那批災銀被人藏在東市碼頭的貨船之上,且先後被華妃、趙義海兩人花掉了一部分,據臣妾所知,東市碼頭如今尚存的貨船全都是李總督名下的,至於臣妾大哥貪汙一案的真相到底如何,陛下派人一探便知。”


    此話一出,大堂中頓時落針可聞。


    便連太後臉上也不禁露出了驚詫之色,她本以為是宸妃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惹怒了她兒子,卻沒想到宸妃居然是要為尚可霖翻案!


    一時間,局勢不明,她手中拿著信,沉默了下來。


    嘉妃微微皺眉,眼中十分不解。


    這宸妃究竟怎麽查到真相的?她可是一直有跟華妃給她使絆子的啊!


    而且宸妃這些天重病,根本就沒有出過嫻雅宮。


    嘉妃心中疑惑時,靳言堂已經冷聲吩咐下去:“來人,傳朕口諭,派禦林軍蔣照臨帶人查封東市碼頭,尋找災銀!”


    門外,一個內侍小跑著走了進來,恭敬的道:“奴才遵旨!”


    待內侍下去後,靳言堂看了一眼站在大殿中搖搖欲墜的尚珂蘭,不禁微微皺眉,道:“宸妃,你身子不好,便坐吧。”


    尚珂蘭扶著梔子的手,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在梔子身上。


    聞言,她微微一笑,恬靜道:“臣妾謝陛下賜座。”


    禮數周全,待她坐迴椅子上後,尚珂蘭便又對太後和靳言堂道:“啟稟太後娘娘、陛下,此事華妃娘娘也是主謀之一,明威將軍趙義海充其量也隻不過是共犯,還請您將華妃娘娘傳召到此,待臣妾與華妃對峙一番,陛下自會知道臣妾和華妃,哪個所言非虛!”


    她淡然,鎮定,縱然身體虛弱,卻有一種叫人信服的感覺。


    太後詢問著看了靳言堂一眼,靳言堂對她點了點頭,隨後神色平靜的道:“來人,傳召水纖宮華妃!”


    這時,福慶喜站出來,恭敬的行禮道:“陛下,還是奴才去吧!”


    一旁,嘉妃眸光微閃,心裏微微鬆了口氣。


    信的事情她已經不放在心上了,現在華妃與她而言就像一個定事炸淡,隨時都有可能爆炸。


    讓福慶喜去解決,事情便好辦的多了。


    隻不過,這也得看尚珂蘭買不買賬。


    隻見福慶喜話音剛落,尚珂蘭便看向身邊的福普,淡淡道:“這點小事怎麽能麻煩福總管呢?福公公,你去吧。”


    不等靳言堂說話,尚珂蘭便已經將這事給定了下來。


    福普眼裏閃過一抹笑意,恭敬的行禮道:“是,娘娘,奴才告退。”


    說完,福普便轉身離開了嫻雅宮。


    福慶喜低垂著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惱恨極了。


    靳言堂對福慶喜揮了揮手,福慶喜隻得退迴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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