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嫻雅宮。


    陛下來得快,去的也快,梔子在後麵看著靳言堂離開的身影,心裏是又氣又惱。


    待靳言堂走後,她便快步走進了尚珂蘭的寢宮裏,結果一見尚珂蘭的模樣,頓時,她縱有千言萬語,此刻卻也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梔子站在門邊,掀開珠簾的手停在半空中,遲遲沒有進去。


    偌大的寢宮中,尚珂蘭獨坐在八仙桌前,保持著喝茶的姿勢;她左手拿著青花瓷茶蓋,右手拿著茶盞,粉嫩的櫻唇觸碰著杯沿,她卻一口都沒喝下去。


    茶盞上,她手指緊握,用力的都有些骨節泛白了,可尚珂蘭卻猶不自知。


    那桃花水眸中含著一層濕意,不知何時,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滑下,並在她的香帕上留下了一點水痕。


    梔子幽幽的歎了口氣,走上前去將她手中的茶盞拿了下來。


    “娘娘啊,您剛才又跟陛下說了什麽?怎麽陛下這麽快就走了?剛福普公公可是告訴我了的,若是不出意外,今晚陛下可就歇在您這兒了啊!”


    梔子說著,神情也不禁失落起來。


    尚珂蘭深吸口氣,迴過神來,低頭輕聲道:“沒什麽,隻是我……罷了,本宮累了,先歇息吧!”


    見她不願意多說,梔子也無奈的閉了口,本想說點什麽安慰一下尚珂蘭,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隻好服侍尚珂蘭歇下後,梔子便守在外麵的耳室裏歇下了。


    與此同時,寧妃寢宮內。


    寧妃身著一件淡藍色薄紗衣裙倚靠在美人榻上,秦宮裏放置著兩塊寒冰,宮女在一旁扇著風,倒是十分涼爽,室溫宜人。


    一青年男子恭敬的站在寧妃麵前,他容顏俊逸,身著青色錦緞繡花雕官服,肩上掛著一個紅木金鎖的藥箱。


    聲音溫柔的,寧妃開口對其說道:“李太醫,這些天來,真是多謝你為本宮診治了,不然本宮這腹中孩兒怕是不保……”


    李塵修抿了抿唇,拱手道:“娘娘不必客氣,為了娘娘,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聲音堅定,看向寧妃的目光中飽含著柔情。


    寧妃紅唇微動,最後難為的看著他道:“表哥,這宮中隔牆有耳,妍兒不敢多留你,你若是請完了平安脈,便……便迴太醫院罷!”


    說著,寧妃別過眼去,不再看他。


    一旁,翠兒見狀,便送客道:“李太醫,若您真為娘娘後,便不要每次來看望娘娘後,都在娘娘寢宮中逗留許久才走,否則容易引起誤會!”


    “翠兒!”


    翠兒一番話說得毫不客氣,寧妃連忙抬眸看著她嗬斥道。


    李塵修臉色微變,喉頭動了動,到了嘴邊的話終究成了一句:“娘娘保重,臣……告退!”


    話音一落,李塵修便轉身走了出去。


    寧妃目光複雜的看著他離去後,臉上為難的神色逐漸消失不見,待李塵修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了,寧妃才唇角一勾,露出了一抹放鬆的笑意。


    翠兒瞪著李塵修離去的背影,罵道:“這李太醫真是不識好歹,這麽多年了還是不肯放棄對娘娘您的非分之想,若不是他對娘娘有些用處,奴婢一定好好教訓他一頓!”


    寧妃一聽,眼中露出滿意之色,嘴上卻訓斥道:“翠兒,不可無禮,無論如何李太醫也是本宮表哥,怎麽能如此出言譏諷他?”


    翠兒頓時噤聲道:“是,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卻說李塵修從攬月宮出去後,沒走多久便遇到了靳言堂和福普兩人。


    雖然靳言堂沒穿龍袍,但李塵修卻是認得這位一統天下的君王的。


    原本他心中對靳言堂也很是敬佩,可前提是,靳言堂沒有奪走他喜歡的女人!


    於是李塵修在即將靠近靳言堂的時候,便退至道路一旁,低頭行禮道:“臣叩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他說著,握在袖中的手不禁緊了緊,連衣袖都被他捏皺了也不自知。


    靳言堂見這人熟悉,不禁腳步一停,站在他麵前低聲道:“你是為寧妃請平安脈的李太醫?”


    李塵修低著頭,眼中神色不明的道:“迴陛下,正是微臣。”


    “寧妃情況如何?”


    靳言堂聲音淡淡的問著,卻叫李塵修心裏生出一片苦澀來。


    他不得不恭敬的迴道:“寧妃娘娘與腹中龍嗣已無大礙,臣每日為娘娘來請平安脈,若出現什麽異常結果,臣一定及時通報陛下!”


    聞言,靳言堂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走進了攬月宮內。


    李塵修在原地跪了許久,身子都有些僵硬了,最終才從地上重新站起來,目光複雜的看了靳言堂的背影一眼後,便提著藥箱離開了這裏。


    夜已深,攬月宮內。


    聽見靳言堂來了,寧妃心中很是欣喜。


    原本下午的時候,靳言堂還說有公務要處理,恐怕來不了了,沒想到這到了夜間,他竟還是來攬月宮看自己,可見“母憑子貴”四個字不是沒有道理的!


    寧妃難掩心裏的激動和欣喜,縱然神色還同以往一樣溫柔寧靜,卻還是能讓人看出她臉上愉悅的心情。


    靳言堂與其淺聊了幾句後,便以身體疲憊為由,在寧妃床上睡下了。


    翠兒吹滅了蠟燭後,對寧妃笑了笑,便推門出去,候在了耳室裏。


    室溫宜人的寢宮內,寧妃躺在靳言堂身側,聽著靳言堂平穩的唿吸聲,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一道精光從寧妃眼中閃過,寧妃心中暗暗下定決心道:“孩兒,你可一定要平安來到這世上,娘將來能否鳳臨天下,可就全靠你了!”


    卻不知,待寧妃睡去後,靳言堂便睜開眼睛,起身穿了衣服,叫醒了福普,獨自迴了禦書房裏。


    福普跟在他身後,心中那是叫苦不迭。


    這陛下和宸妃娘娘也真是的,兩個人既然都心裏有著彼此,那還互相冷著臉幹什麽?


    這大半夜的,陛下不開心,他也甭想睡覺,真是造孽哦!


    風在樹葉間流連忘返,奏響著“沙沙”的樂聲,夏日,月光如水,淡淡的傾灑在皇宮各處。


    既有人對月寄托著思念,又有人對月感傷著過去。


    嫻雅宮,尚珂蘭深深地看了一眼天上那隱在烏雲間若隱若現的明月後,便合上了窗戶,重新迴了床上睡下。


    梔子侍候在一旁的耳室裏,卻不知尚珂蘭在夜深時醒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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