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達馬蒂爾親昵地把羅娜外突的眼球重新塞迴眼眶,心有餘悸地表示贊同道:


    「月星神在上!第一軍團的人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瘋子,你要是撞到他們手上,那可比死了還難受。」


    顯然這對夫妻誤以為徐米露是什麽劍走偏鋒,走私珍奇貨物的星盜。


    「不,你們誤會了,我是一名有正規手續的位麵商人,就算遇上第一軍團的人也沒什麽。」


    徐米露耐心解釋——她也不清楚拉維尼亞的位麵跳躍器從何而來,但小七跟她拍胸脯保證,她的手續和身份絕對沒問題。


    如果讓那些追捕拉維尼亞的人知道,這貨已經死在她手上,估計都得連夜給她頒個錦旗。


    小鳥撓頭。


    ……


    ……


    「白日參商現,北鬥迴南麵——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日頭見——」


    夜色漸暗,華燈初上,城中酒肆瓦子熱鬧非凡。


    樂姬橫抱琵琶,斜斜倚在欄邊的狂浪客放聲高歌,用手在大腿上打著拍子,賓客縱情歡飲,酒香與樂聲齊飛。


    明月高懸,盤桓在城門口的老龍唿唿大睡、身高數丈的夜遊神俯身查看人間事、身披鬥篷的女子嬌俏可人,卻不小心露出裙下狐尾、街邊供奉土地的小廟前香火鼎盛、萬千香火直衝天庭。


    空中有金紅色虛影掠過,九彩尾羽艷麗至極。


    一別數日,長安城夜色依舊。


    第6章 【西遊位麵】長安的番茄


    長安夜裏雖宵禁,可最熱鬧繁華的幾個坊市卻是燈火通明,美人羅杉,酒液飄香,自是風流。


    街邊有好些賣藝的雜耍子,耍蛇、吞刀、咽火、頂缸……


    賣藝人的拿手本領惹得百姓紛紛齊聲叫好,拍手聲宛如浪潮一波接著一波。


    「原來這便是長安,真熱鬧。」


    阿青用袖子輕輕掩著唇,一雙妖精眼波光粼粼:


    「幾朝古都,難怪繁華,說起來,我也許久不來人間,竟不知又多了好些耍頭。」


    「這還不是最熱鬧的時候。」


    徐米露也好久沒迴長安,瞧著這番熱鬧之景,忍不住也拉著阿青去湊熱鬧:


    「上元時節才好呢,屆時,不論通化大街還是開化坊,滿街張燈,全城結彩,長安大小寺廟還會放水燈,河裏路上,凡是眼睛瞧得見得地方,沒有一處不紮燈的。


    還有每年外邦來朝的時候也熱鬧,到時候去鴻臚寺附近,不止能看見金髮碧眼,紅髮綠瞳的外邦人,還有新羅婢,崑崙奴,更有外商帶新奇貨物來賣,你一定喜歡。」


    ——雖然徐米露眼下還不能徹底變迴人形,可支撐一兩個時辰還是能做到的。


    「好!」


    「耍得好!」


    「厲害!」


    徐米露同阿青兩個擠進人群,正趕上那耍蛇的漢子扯著長蛇往脖子上一圈一圈纏,周圍人大聲叫好,金燦燦的銅板雨點一樣落下。


    那蛇倒也乖巧,像是被馴服過的,纏在耍蛇人身上也不動彈。


    看了人家的表演,徐米露也跟著灑了兩塊碎銀,引得那耍蛇人特意拎著蛇頭,在她二人麵前晃蕩一番以示感謝。


    徐米露覺得有人在扯她的袖子,轉頭一瞧,果然是阿青,她正盯著耍蛇人,眼裏滿是垂涎:


    「米露,我知買東西要給銀子,那既然你給了他銀子,這蛇便是我們的麽?


    這蛇肥肥胖胖,雖然毒性不大,但也能湊活吃吃哩!」


    徐米露這才想起來,阿青本就是以吞吃毒蛇為生的鴆鳥,她頓覺哭笑不得,連忙哄著阿青道:


    「這可不行,耍蛇人還要仰仗這蛇吃飯,自是不肯賣的,你若是餓了,我帶你去吃些小吃。


    若是你實在想吃毒蛇,正好,我明日要去山中拜訪胡老丈,山中多毒蛇,你也能吃個盡興。」


    「好吧。」


    阿青有些遺憾地看一眼那條大胖蛇,轉頭牽著徐米露的手,順勢把下巴搭在她肩上:


    「我要吃你上次說過的肉饅頭,梨肉好郎君、油炸鬼、還要吃熱梨飲,杏仁酪、櫻桃煎……」


    徐米露忍不住扶額。


    ——這些都是她在五莊觀中講與阿青聽的人間風味,誰知她倒是好記性,一樣不落全記下來。


    二人一前一後退出人群,沒人發覺,倒是那耍蛇人沒來由打了個寒噤。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方才感嘆好心人的美貌娘子,實則是想吃他豢養的蛇。


    ……


    ……


    坊市熱鬧,幾家有名的酒肆對麵便是好幾家專門賣吃食的小攤,攤主都是住在附近的人家。


    什麽羊肉湯餅、油炸果子、葫蘆頭泡饃、羊肉麵、肉丸麵、蒸素肉饅頭(包子)、熱梨湯,全是好入口的吃食。


    有客人在對麵酒肆裏喝酒,也會叫跑腿的閑漢去買上幾份,熱氣騰騰的吃食一進肚,便又能喝下一鬥酒。


    徐米露的山海食肆離這裏隻三條街的距離,從前她也會叫墨玄來這裏跑腿,這條街上有個張大娘,她做的五般餛飩鮮美異常,殷溫嬌也喜歡吃。


    小攤上人來人往,張大娘的兒子兒媳也忙,一個打掃客人吃剩下的碗筷,一個坐在後頭包餛飩,兩手捏著筷子,夾起肉餡往麵皮上一摁、一夾,一隻胖胖的餛飩便得了。


    張大娘兒子張口招唿兩人:


    「兩位嬌客快坐,可要用點什麽?今日餛飩有芥菜羊肉,葵菜鴨肉,番柿雞子,都好吃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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