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死死盯著風沐晨,忽然提起剩下的半壇酒,一口氣喝幹,眼中閃過痛徹心扉之色。


    ……


    “你還在想你師父的事?”


    “嗯哼,不想了。”阿九苦笑一聲。


    “嗯!過去的事了,還是想想去哪吧!”


    彩蝶看著強顏歡笑的阿九,心裏也很不是滋味,岔開話題。


    兩人和風沐晨等分手後,漫無目的,走哪算哪。一路上彩蝶問東問西,雖說曾來過一次,也和玉兒一樣,見什麽都稀奇。


    阿九也終於明白了當年之事。


    七年前,彩蝶來到人類空間隻有一個目的,就是要把墨金傳於阿九。


    原本計劃是不僅打造阿九的墨金神箭,還要製造一麵盾牌,可是人類時空裏找不到熔煉之法,隻得經由長白山天池直通馬裏亞納海溝,送入地球最深處,以地心之火鍛化,耗時三年才成型。


    彩蝶本想再次進入人類時空,取迴盾牌。隻是她名義上是受異時空統治者派遣,來竊取資源,沒有命令不能成行。


    至於後來經窮奇之手又到了阿九手中,卻也是必然。不成想,最後卻被太昊偷走。


    有了彩蝶的陪伴,阿九憂思大減。兩人雖說漫無目的,卻不知不覺的向西北偏去。


    這天,行至冀晉交界,到了一座小鎮,名曰天長。


    天長鎮依山而建,背靠夜遲山脈,野味山珍聞名遐邇。彩蝶聽了阿九介紹,不由摩拳擦掌,準備大快朵頤。


    二人找家客棧開了兩間上房,先行住下,稍作休整後也沒在店中就餐,直奔鎮中繁華酒樓而去。


    誰知,挺氣派的酒樓都是些普通飯菜,極少的山珍都被富商巨賈預定了。


    換了一家,還是如此。


    大失所望!


    草草吃罷,兩人鬱悶的返迴客棧。


    掌櫃的是個明眼人,見二人乘興而去敗興而歸,笑道:“兩位定是失望了吧!還不如在小店就餐,我這倒還有些美味。”


    “嗐!按說你們離大山這麽近,怎麽連個山珍野味都這麽緊俏?”彩蝶氣鼓鼓的撇了撇嘴。


    “唉!兩位是外地人,有所不知,夜遲山物產豐富,本來就是尋常人家飯桌上,野味山珍也不是什麽稀奇之物,可就從大半年前,山上出了猛獸,連死多名獵戶,官府派兵圍剿過一次,也鬧了個有去無迴,自此再沒什麽人敢上山打獵。”


    “什麽猛獸這麽厲害?連官府都沒辦法?”


    “說不清楚,據上過山的獵戶說,隻看見一團黑影。”


    “哦!你是說還有獵戶敢上山?”阿九問道。


    “嗬嗬,要不說我這裏還有新鮮貨啊!那些大酒樓可都是些以前醃製的存貨……”


    掌櫃的正說著,聽見店外有人喊道:“三叔,又弄了三隻野兔。”


    一個魁梧的青年應聲而入,一身獵裝,手持鋼叉肩背弓箭,左手提著三隻野兔。


    青年一進屋就看見阿九,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笑了:“呦!同行啊!不過你這也太差勁了,箭也該磨磨了吧,恐怕連隻狗都射不死,嗬嗬!”


    “嗬嗬!磨它幹嘛?閃瞎狗眼,不戰而勝嗎?”阿九見這人愣頭愣腦,覺得有趣,也開起了玩笑。


    “混小子!”掌櫃的罵了一句青年,笑著對阿九和彩蝶說道:“兩位別跟我這個混賬侄子一般見識。”


    阿九倒不是迴懟青年,隻是喜歡直爽之人,調侃一句。誰知青年心眼實在,立刻正色說道:“兄弟,咱們打獵的,手中家夥什就是命,可不敢開玩笑!”


    阿九心中一暖,連忙收起笑容,躬身一禮也正色答道:“謹遵教誨!”


    短短兩句話,阿九一下想到了風沐晨,隻不過風沐晨風輕雲淡,不像青年這般直白。


    “哈哈哈!教誨個屁?我大字不識一個,哪懂什麽道理?”


    說著走上前來拍著阿九肩膀,哈哈大笑。


    掌櫃的剛還擔心侄子心直口快,惹人討厭,沒想到幾句話和阿九就如此親近,心中高興:“今天中午兩位沒吃到夜遲山美味,今晚補上,酒免費!”


    青年一瞪眼:“隻是酒免費可不行,兔子是我的,必須免費!”


    掌櫃的剛要急眼,阿九掏出一兩銀子遞過去,掌櫃的躊躇了一下,一咬牙:“好!就這樣了。”


    阿九卻不知道,如今這市價,一隻野兔早翻了幾番,至少得一兩銀子,算上加工和酒水,一頓飯成本怎麽也得一兩多。


    掌櫃的剛要伸手接銀子,彩蝶一把搶過:“一兩也不給了,你還得好好招待我們。”


    說著話,從懷裏掏出一顆珍珠扔給愣住的掌櫃。


    掌櫃的手忙腳亂的接住,見這顆珍珠五彩晶瑩,竟是從沒見過,心知必是極品,眼睛瞬間和兔子一樣,十六顆牙忽現:“好說!好說!吃住都免!吃住都免!”


    好人有好報!皆大歡喜!


    當晚,阿九彩蝶總算是吃到了夜遲美味,雖說隻有野兔。


    青年雖粗豪,名字卻起的文雅,張廷月。


    席間,阿九問起他山上情形,張廷月一五一十道來。


    半年前,猛獸傳聞剛起時,張廷月自恃藝高人膽大,徑自上山向深處而行,走不多時,竟然遇到了百年難得一見的奇觀,一頭斑斕猛虎和一條巨蟒正在殊死相搏。


    巨蟒緊緊纏住老虎,老虎咬住蟒身,隻看誰能堅持到最後一刻。


    張廷月正在欣喜要坐收漁翁之利時,忽地一股陰風襲來,一團黑霧包裹住兩隻兇獸,眨眼間,黑霧散去,地上隻留下一襲虎皮和一具蟒衣。


    張廷月看得心怦怦跳,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等了老半天沒有一點動靜,大著膽子過去撿起虎皮蟒衣,跟頭咕嚕的下山返迴。


    自此,再也不敢往深山裏去,隻在山林邊緣打幾隻野兔山雞之類。


    聽張廷月說完,阿九和彩蝶對視一眼,相互點了點頭。


    這哪是什麽猛獸?肯丟非妖即魔!


    兩人本來就在四處打聽哪有異象,可惜始終沒有機會,早就倍感無聊,沒想到忽然就碰上了,不由見獵心喜,心癢難耐。當即請求張廷月第二天帶他們進山,開開眼。


    張廷月就以為二人喝多了,笑著答應,也沒往心裏去。


    第二天一早,阿九和彩蝶吃過早飯就去找張廷月,磨了半天,終於答應帶他們去看看,不過說好不往深山去。


    三人略作準備,往夜遲山而去。


    在山腳打了幾隻山雞野兔,張廷月就準備領二人返迴,彩蝶請求去發現怪物處看一眼,張廷月說死不答應,彩蝶求了半天,無計可施,看向阿九。


    阿九緩緩道:“張大哥,跟您說實話,我們就是為除魔而來。”


    張廷月瞪著大眼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忽然爆笑:“哈哈哈!昨晚的酒勁沒下去吧!我都不敢進去,就憑你倆,別開玩笑了!”


    阿九等他止住笑聲,慢慢摘下弓,搭上一隻箭:“那你看憑這一箭行不行?”


    說罷,霹靂聲中,箭離弦而去,悄無聲息的沒入山林。


    張廷月一臉懵逼,不知道他弄什麽玄虛,等了一會兒,箭竟然又飛了迴來。


    “哈哈……高!真沒想到兄弟還有這本事!隻是這雜耍可唬不住那猛獸。”


    阿九微笑著看著他,一言不發。


    張廷月正欲再調侃兩句,忽然眼前一花,彩衣飄動,有若實質的炫彩微風,閃爍著光芒攏向山林。


    “嗬嗬!嘖嘖!看出來了,兩位是變戲法的……啊!……”


    話沒說完,隻聽哢嚓連聲,十幾棵碗口粗的大樹齊齊折斷,轟然倒塌。


    張廷月目瞪口呆,大張的嘴巴半天合不攏。


    “這……這……你……你們……”他使勁揉了揉眼,腦子一片空白。


    “可還行?”


    張廷月瞪著阿九說不出話來,那邊,銀鈴般的笑聲中彩蝶已飛身在天,滿天華光籠罩了整片山林。


    “神仙!遇到神仙了,我真是有眼無珠,有眼不識泰山,唉!慚愧……”張廷月一路上失魂落魄,不住口的碎碎叨叨。


    阿九跟在他旁邊笑道:“張大哥,你這樣可讓兄弟難堪,你我一見如故,要說慚愧我更慚愧,我們可不是想顯本事。”


    張廷月目露感激之色,正要說話,忽然,天倏的暗了下來。


    一團黑霧升起,向空中彌漫,侵吞了滿天華光。


    “哼!”


    彩蝶的冷哼從前麵不遠處傳來。


    阿九精神一振:“張大哥,你快下山,我們可以……”


    張廷月豹眼圓睜瞪著阿九……


    阿九自知失言,這血性漢子,讓他逃命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好!今天我們就並肩戰鬥。”阿九改口道。


    張廷月心中大喜,一言不發,向彩蝶發聲處搶先而行。


    兩人趕到一處山穀,見彩蝶身披霞光已落在地麵,對麵一團黑霧繚繞,雙方正在對峙。


    阿九走到彩蝶身前半步,仔細觀瞧,隻見黑霧後麵影影綽綽,似乎埋伏著大批嘍囉。


    “看出來是什麽東西了嗎?”


    彩蝶沒有答話,阿九側頭望去,見她冰冷的神色中透出一種從未見過的凝重,即使麵對赫爾墨斯和已入神級的風沐晨都未有過的凝重。


    阿九心中一凜:“難道……來自你們的時空?”


    彩蝶點了點頭,又搖了搖:“不止。”


    阿九:?


    “還有你們時空裏的地獄亡靈,我們恐怕……”


    彩蝶慘然一笑,止住話頭。


    圈套!


    阿九腦中瞬間蹦出一個詞。


    異時空生靈和人類時空裏的惡靈聯手,目的絕不在肆虐人間。


    黑霧中一聲咳嗽,一個人影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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