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後,風沐晨睜開眼,發現十二隻眼盯著他。


    “哎呦!老赫,沒想到你這麽狠!沒看出來人家是想救咱倆啊?”


    “哎……我也是後來才想明白,當時一高興,就衝她下手了,可你也犯不著不要命的替她扛這一下啊!”


    主神這全力一擊實在是非同小可,差點要了風沐晨的命。


    以他此時境界,正麵對抗就算稍稍遜色也不至於受傷,隻是他一心救人,置自己安危於不顧,也多虧了他引領的晴空湍流替他消解了大部分攻擊,赫爾墨斯一見不對也急收能量,饒是如此,這一下也夠他喝一壺的。


    “嗯嗯,多謝你手下留情,沒要了我和阿九的命。”風沐晨經過一番調息,麵色逐漸恢複了血色。


    眾人見他傷勢穩定,才想起阿九的怪異,都不約而同看向他。


    “你們問他”


    阿九低頭看著懷中昏暈的彩衣女。


    “別別!我不知道!咳咳……”風沐晨連忙擺手,又咳出血來。


    阿九謔的抬起頭雙目通紅:“你就改不了裝傻的臭毛病?你都替我擋了,要命也是要你的命!你的命就……就這麽不值錢?救了這個救那個!你……你……我……好恨!”


    說完,抱著彩衣女頭也不迴的走入船艙,豆大的淚珠滴落在彩衣女身上……


    運籌帷幄的攬全局者,保全了敵我雙方,自己卻身受重傷,狼狽不堪。


    好笑。


    好吧!沒人笑……


    也沒人好意思哭……除了不管不顧的月熾公主。


    阿九從沒見過彩衣女,但也可以說對她很熟悉。


    夢裏,見過無數次。


    從他得到他的箭起,就開始做一個夢。


    一個五彩斑斕的夢。他看不清楚夢中人的容顏,隻覺得滿天華彩,光耀時空。


    他從未和任何人說起過,直到……彩衣女出現了,他立刻確定了這就是他的夢中人。


    於是,他和風沐晨說了,硬著頭皮,慷慨赴死般說的。


    冷酷害羞的大男孩。


    聽他說完,風沐晨笑了,大笑,開懷大笑!絕不是他擔心的取笑。


    在他的印象中,風沐晨從未如此激動過,他雖然不明白,但也受到了感染。


    風沐晨確實太開心了,近來的憂心孤獨一掃而空。


    他最擔心的就是異時空的未知,雖然有生死與共的戰友並肩戰鬥,但一種無力感時時侵襲著他。這種孤獨是渺小的人類對抗未知邪惡的迷惘,那種深重的無力感,讓人絕望。


    而現在……他從未如此踏實,激動的甚至要落淚。因為,他感受到了一個強大的後盾。


    淩霄盡處的時空之神在下一盤大棋,彩衣女正是不知隱藏了多少歲月,暗伏的一步妙手。


    隻是,他感受到了彩衣女的消沉失望,因為她沒有信心,她了解那種邪惡的強大。


    所以,他必須要打敗她,他要證明給她看:正義無敵。


    風沐晨的思路越發清晰。


    他感知到了正義的力量,銀河時空裏的正義之神;人類時空裏的超能者;邪惡陣營裏的善良與愛。


    他似乎看到了未來,一個代表愛與正義的聯盟正在悄悄地集結。


    ……


    混不吝的赫爾墨斯難得的正經了一迴,因為他讀了風沐晨的心,或者說風沐晨傳遞給了他。


    高高在上,世人膜拜的神使大人望天而拜,眼中迸射出火花,晶光點點。


    月熾等看著虔誠的赫爾墨斯,和神采飛揚的風沐晨。雖不大清楚發生了什麽,但都感應到了一種能量,一種由愛和勇氣組成的能量,一種足以驅散無盡黑暗的能量。


    ……


    所有人剛經曆了一場大戰,但像約好了似的,沒有人說要迴去休息,包括傷員風沐晨,居然吹著涼颼颼的海風,東拉西扯的嘮起了閑磕。


    月熾鬼鬼祟祟的向著船艙探頭探腦,也被風雪揪了迴來。


    阿九看著彩衣女,目光柔和,一種從未感受過的親情蔓延在整個船艙。


    這種感覺不像他對風沐晨的感覺,他們是朋友,也是家人,生死與共,為對方付出所有也絕不皺一下眉頭,但不一樣,他對彩衣女的這種感覺,屬於那種與生俱來的血脈親情。


    “我……叫阿九。”


    “嗯……早就知道了啊!”


    “我的名字是老風起的。”


    “哦!”


    “因為我是他包子鋪的第九千九百九十九位客人。”


    “哦。”


    ……


    ……


    風沐晨沒有為阿九保守秘密,給大家講了個故事。


    “不行!阿九這個笨家夥辦不成事兒,我必須出馬!”聽完故事的月熾經過一秒鍾的深思熟慮,決定為師弟出頭。


    風沐晨不僅讚成,還請求赫爾墨斯和她雙劍合璧。


    赫爾墨斯正想和月熾商量怎麽配合時,月熾人已經衝下去了。


    “你叫什麽名字?以前不說,現在我們化敵為友了還不說嗎?”


    “彩蝶。”


    “嗯,彩蝶妹妹!阿九沒事就和我說起你,每天做夢都夢到你。”


    阿九:“我……沒……”


    “你閉嘴!你不是老在我跟前一口一個彩蝶嗎?啊!是不是?說話!”


    “我哪有和你說!我也是剛知道她……叫彩蝶……”


    “閉嘴!你沒跟我說,和老風說跟和我說不一樣嗎!”


    阿九:“……”


    “喂!說話!”


    到底是要說還是閉嘴!


    難道是要閉著嘴說話?


    “咳咳,我說不如先吃飯吧,邊喝酒邊說……”老練的赫爾墨斯覺得也該說句話。


    “喝個屁!你也閉嘴!”


    “彩蝶妹妹!你給個痛快話!愛不愛阿九?”


    彩蝶臉刷的通紅,低頭不語。


    “你在那瞎說……?”阿九一臉窘迫的急道,隻是話沒說完,就被善解人意的師姐趕了出去,當然還有多餘的神使大人。


    “好啦!就咱姐倆了,說吧!”高效的媒婆才不給癡男怨女時間考慮。


    “我……我也總是夢到他。”彩蝶在霸道的媒婆高壓下,紅著臉,聲若蚊蠅的咕噥了一句。


    妥了!


    月熾出馬,全部拿下!


    ……


    一個月後,他們終於離開發生了好多故事的大海。


    棄舟登岸,向北進發。


    赫爾墨斯見風沐晨的傷勢已無大礙,告辭而去。


    漫長的陸上行程,風沐晨難得的輕鬆。


    月熾整天纏著彩蝶,聽她講述異時空的奇聞軼事。


    彩蝶確實是蝶。


    在她們的時空裏,蝴蝶就像銀河裏的鳳凰,鳳毛麟角,是很神奇珍稀的存在,而鳳凰卻是遍地都是。


    彩蝶在七年前曾進入過人類時空。在長白山天池遇到了十五歲的阿九,應該說是找到了阿九。


    無盡的時空裏,人才是主體。


    每一個空間裏的神,都是由人類的意識凝聚而成。人類創造了神,又被神所控製,換句話說,被人類的自我意識所控製,被情感、信仰、心魔所控製。


    倏忽女神深深知道,度過這場浩劫,必須由新的能量來完成,其實也不是新的能量,是原本就存在的,來自於人類本身的原力。


    宇宙最根本的形態就是由意識形成,無處不在的意識存在就是宇宙最基本的能量。


    風沐晨單獨和彩蝶長談了幾次,月熾竟沒有鬧騰。


    困惑他很久的問題得到了解決。


    人類時空分為東西,東方諸神打造天網,對抗異時空入侵,西方諸神集中對付克羅諾斯。


    絕大多數的超能者都居於西方,隻因克羅諾斯控製下的魑魅魍魎也大都在西方肆虐。


    女媧受倏忽所命進化出超能人類,也是應宙斯的請求。


    隻是,東方雖似一方淨土,但也有少量妖魔出現。在兩大敵對勢力大規模入侵人類時空之前,彩蝶的到來,也基本組成了守護東方的力量。


    風沐晨分析當前形勢,和阿九等商議後,決定兵分三路。


    阿九彩蝶留在東方除魔;玉兒和風雪去玉兒的修行地監控天門;他和月熾光魅去往極北之地,探訪當年的懸案。


    以他本意,想讓月熾和玉兒一路,因為月熾始終以為去往北境,隻是探尋美狄亞父母之事,大家怕她失望,彼此心照不宣,誰也不跟她提起她的父母之事。


    隻是,想了好多說辭,都覺得說服月熾不跟著他,去和玉兒獨處深山,簡直難如登天,比扳倒克羅諾斯的難度還大,隻得作罷。


    眾人離別前,大醉一場。


    第二天一早,互道離別,各行其是。


    阿九被師父太昊打傷,一直是心中隱隱的痛。他寧願相信師父是被邪毒控製,也不相信是因為師父心胸狹窄。


    臨行前一晚,他去找風沐晨,也不說什麽事,風沐晨找了家小店,兩人誰也不說話,默默的對飲。


    小店專做宵夜生意,雖是深夜,也陸續進人。


    兩人看著這些為生計奔波的夜歸人,無言對飲。


    最終,風沐晨歎了口氣:“你想去尋訪師父?”


    “這裏有點亂,不如去路邊接著喝。”阿九看著一個剛進來的駝背老人。


    風沐晨歎道:“我們說的也不是什麽秘密,你師父之事也早被赫爾墨斯傳的天下皆知。”


    阿九怒氣上湧,端起碗一飲而盡,又陷入沉默……


    “我不信!”


    又喝了幾碗後,阿九紅著眼恨恨的說道。


    風沐晨神色黯然的看著他:“你不信我嗎?”


    “我……”


    “我可以確定,你找不到他,你師父現在一定在苦修化解那麵盾牌,等他神功既成,自會現身,屆時必將有一場大戰。”


    風沐晨平靜淡漠的語氣像一把鋼刀,插在阿九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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