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阿九已知紅衣女正是混沌所化,正打算幫忙時,隻聽風沐晨大喝一聲。


    狂風止息,烈火洪水消退,風沐晨靜靜站立,混沌伏於地上,被千萬把寒光閃閃的飛刀包圍,動一毫即被萬刃穿身。


    混沌伏在地上,口中不住叫道:“主人饒命,主人饒命!此後我畢生聽命於主人,不敢有絲毫違抗。”


    風沐晨一改適才的兇橫霸道,溫和的笑道:“我知你隻是聽命於強者,誓要殺盡天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並不是傳說中的隻殺好人,聽命於惡人。適才無禮冒犯,請多多包涵,隻是,你既然知道了我的本性,以後能不殺我嗎?”


    混沌又化為人形,抬起頭看著風沐晨雙目流淚:“幾十萬年來,世人皆恨我避我,今日遇到知我心者,既然認您做主人,就永世不變,不管主人是人是神,變成什麽樣,我是始終成為您的奴仆了。”


    風沐晨揮手散去飛刀,拉起混沌微笑著說道:“我不需要你做奴仆,我們既然結交就是朋友夥伴,我隻想你聽我一句勸,以後不要妄殺好人。”


    混沌心中感動,躊躇了一下說道:“謹遵主人教誨,不過遇到假仁假義的害人之人,我也不能殺嗎?”


    風沐晨笑道:“世上盡有品行不端之人,隻是善惡難辨,為禍有大小,殺人者你可殺,你看好嗎?”


    混沌大喜,又拜伏領命,隻是心有不甘說道:“就是便宜了那些心懷不軌的害人之人,還要等著他行兇,他要永遠不動手,豈不是也能安安穩穩活一輩子!”


    風沐晨歎道:“是啊!凡事有利有弊,可是他若沒殺人,就被你殺了,也是不公。隻是必須定下規矩,否則以己揣度別人心思,妄定別人生死,天下必定大亂,卻是得不償失了。”


    阿九站在一旁,正在仔細揣摩風沐晨的話時,聽他說道:“這是我的朋友阿九,若是他出手,恐怕你早就歸服了。”


    混沌對阿九略一欠身,淡淡說道:“我能看出來,他的箭很厲害,隻是我歸附於他隻是因為他的武力,等到他的武力不能壓製我時,我必反。可是對主人來說,就算您魂飛魄散,您的話我也是永遠銘記,畢生不敢有絲毫違抗。”


    當晚,風沐晨和阿九同往混沌所住冰窟,混沌大顯身手,做了一頓全羊宴。烤全羊、清燉羊肉、饢坑烤肉等。


    烤肉的香味伴著淡藍色的煙霧四處飄散,撒上鹽、孜然和辣椒粉,放在爐上,熾熱炭火的烘烤下,逐漸變得焦黃油亮,外酥裏嫩,別具一番風味。


    二人喝著青稞酒,大快朵頤,讚不絕口。


    混沌擅長歌舞聲樂,皚皚白雪中,一抹紅影盤旋飛舞,伴著天籟之聲。直把兩人瞧得如癡如醉,幾似夢中。


    阿九沒想到此行如此順利愜意,正自欣慰之際,忽然瞥見風沐晨眉頭不展似有心事。於是問道:“眼看大功告成,怎麽悶悶不樂?”


    風沐晨看著飛舞的混沌輕輕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唉!世間事多一波三折,想必一會兒就知道了,但願我是胡思亂想。”


    說罷,招唿混沌入席,三人舉杯痛飲,直至酒足飯飽,已是明月當空。


    果然,不多時混沌收起欣喜之色,滿斟三杯,與二人一飲而盡後,看著二人麵露躊躇之色。


    風沐晨微笑道:“你我投緣,有什麽事請直說。”


    混沌猶豫片刻鄭重的說道:“我知道主人來意,隻怕主人要失望了。我設此宴也是略表寸心,奉勸主人盡早返迴,不做無用之功”


    阿九心中大驚,正要追問,風沐晨擺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聽混沌說完。


    “我受命守護風之甘露,開始的十幾萬年,相安無事,隻是後來突然一隻兇獸降臨,霸占了地獄之門,此後數十萬年,我再也沒敢迴去。此獸法力強我幾十倍,主人加上我們,也遠遠不是對手。”


    說完,混沌定睛看著二人,見阿九濃眉深蹙,雖無懼色,卻是滿臉凝重,而風沐晨臉上毫無色變,隻是眉間憂色更甚。


    冰窟中,落針可聞,靜默良久,風沐晨忽然歎了口氣:“你說的是鎮守地獄之門的兇獸——犼?


    混沌點頭,暗服主人之能。


    “主人,我不是滅自己威風,別說我們加起來實力遠遠不及,就連到達地獄之門也萬萬不能,此處所設結界,就連大羅金仙也不能穿過。”


    一直沉默的阿九忽然開口說道:“我明白了。”


    風沐晨看著他輕輕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可以憑著你的箭進入結界,隻是,你還有更重大的任務。”


    阿九再不好奇也忍不住問道:“更重大的任務?我們此行目標不就是解禁風之甘露嗎?現在看來,隻要打敗犼就能完成任務,難道還有更厲害的等著我們?”


    風沐晨長歎一聲說道:


    “我相信我們能完成任務,隻是要冒太大的風險,若不能控製局麵,我們灰飛煙滅倒是小事,造成的代價會難承其重。”


    說罷,目中悲憫之色湧現。


    阿九心中一動,想起他剛才的話,不由膽寒問道:“你……你是說,萬一我們誅殺犼,地獄之門失去鎮守……”


    風沐晨閉目歎息道:“亡靈湧現,為禍人間,你我豈不成了罪人!”


    混沌在一旁聽著二人對答,全無畏強敵,不懼生死,隻是憂心黎民百姓,心裏忽然熱血上湧,大聲說道:“主人悲天憫人,不像我隻想保全主人,保全自己,哪裏有半分想到天下蒼生?實在汗顏,我收迴剛才所說,但憑主人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阿九的熱血也被點燃,對著風沐晨點點頭,緩慢卻堅定的說道:“聽你的。”


    風沐晨心中感動,對二人長長一揖:“我代蒼生謝謝兩位了,事雖艱險,但你我三人同心協力,必能兩全其美。”


    阿九笑道:“最不濟,我仨黃泉路上三人行,何其快哉!”


    三人執手大笑,一時間陰霾盡散,豪氣幹雲。


    ……


    “阿九,這次說不準要交待,你為什麽始終不告訴我,你的箭的來曆?”


    “因為我一個時辰前撒了一泡尿。”阿九快速答道。


    風沐晨一臉懵……


    “感覺很怪吧?你不問我,我就自作多情的說,就是這種效果。”阿九冷冷道。


    風沐晨咳了兩聲,立刻鄭重的問道:“請問,你的箭是什麽材料做的?”


    “不知道。”


    “哦。”


    ……


    一刻鍾後,混沌從外麵進來,見兩人四目相視對坐無言,奇道:“二位是在練功,還是打啞謎?”


    阿九像是忽然看到了救星,笑逐顏開的說道:“老沌,來來來,聊會兒,你說我的箭厲害,你可知道它的來曆?”


    混沌還未說話,風沐晨站起身欲走。


    “你坐下!”阿九噌的一下拽出一隻箭。


    風沐晨坐下小聲嘀咕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真是有其師姐必有其師弟。”


    阿九充耳不聞,拿著箭對混沌說道:“我也不知是什麽材料,問過著名鐵匠,說是天外隕鐵,後來遇到我師父,他卻說不是,百萬年來他也從未見過,但可以肯定的是天外之物。”


    說到這,阿九斜了風沐晨一眼,使勁咳了兩聲。


    似乎對暗號一般,風沐晨也清了清嗓子,弱弱的開口道:“是從什麽地方得來的?”


    “服軟了?”阿九得意的說道。


    “服了,又服又軟。”風沐晨飛快的答道。


    “哼!以後別挑戰我們師姐弟的耐性。”


    ……


    “我十五歲那年,在長白山的深山老林裏打獵,追一頭鹿,追到天池邊上,鹿跟丟了,卻發現了一個鐵皮房子,大約兩丈來長,像個棒槌,隻是鐵皮房殘破不堪,門也掉了。


    我在裏麵住了幾晚,遮風禦寒,很是不錯,有天閑來無事,想試試鐵皮房的強度,對著牆壁射了一箭,奇怪的是,薄薄一層鐵皮竟似水銀一般,箭頭輕易射入,卻無論如何也穿不透。


    我把一壺箭射完,也沒有穿透,拔出來後,發現箭頭上好像塗了一層墨,寒光盡失,心中懊悔自己貪玩,好好一壺箭,變成了鈍鐵棍兒。


    正沮喪時,忽然聞到一股腥氣,一隻斑斕老虎,悄沒聲來到近前,大驚之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箭射了出去,正中老虎最硬的頂門,隻聽噗的一聲,這隻箭竟然從頂門直接穿過,老虎就像紙紮的一樣,一聲沒出,倒在地上,更奇的是這隻箭竟然又飛迴來,徑直落迴箭壺。


    當時我是既害怕又驚奇,緩了半天,才明白撿到了寶貝。當即下山,找到一家鐵匠鋪,一下打了幾十隻箭,返迴天池邊上,一來一去已過了一個半月,趕到時卻發現鐵皮房已不見蹤跡,不過想想,既然箭能返迴,多少倒也無所謂了,隻是箭杆損毀,換一根就是。


    後來認識了師父,師父和我同赴天池數次,再也沒見到過鐵皮房。直到現在,也不知是怎麽迴事!”


    阿九一口氣說完,風沐晨大感驚奇,苦思無解,想想太昊百萬年的見識尚且不知,也隻得作罷,心中感歎造物之神奇,茫茫宇宙的浩瀚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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