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楚汐邊說著話邊扒著葡萄皮。


    一大串紫色的葡萄放在小竹筐裏,姚楚汐捧著小竹筐靠在床頭,被子蓋在她的腿上,箱蓋上還有一隻裝葡萄皮的小碟子。


    她覺得惡心,吃不下別的,又覺得藥苦想吃著甜的,所以韓尚宮就提議吃葡萄,正好姚楚汐也饞葡萄了,今兒在憐戲台沒吃好,此刻剛好拿來解解饞。


    小腹時不時的還會傳來疼痛,不過隻是淡淡的,尤其是喝了藥以後,幾乎不會太疼了。


    “小主您可得拿定主意。”韓尚宮坐在床邊表情嚴肅道“慶妃她不是第一次這麽害您了,您可想過如何辦?”


    “我今兒聽宮人提起過一嘴,說是負責檢查凳子的宮人上吊了,我覺得那宮人是赴了苓兒的後塵。”


    韓尚宮點點頭“他死的冤枉,純粹是替別人擋了刀。”


    要說那苓兒可真是死有餘辜,畢竟下毒的事確確實實是她做的,但是那憐戲台的凳子腿,姚楚汐卻不覺得是馬七幹的,很有可能隻是借了他的手害死了他。


    “上次慶妃唆使羅美人用玉佩毒害我不成,這就又著急忙慌的下手了,看來也真是把我當成了個人物,生怕我腹中孩子平安降生啊!”


    “所以奴婢的意思是,要不要向皇上說明上次玉佩的事,再加上您這次的猜想?”


    韓尚宮說這話時臉色不是太好,這幾次下手都讓她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又生怕下次再一個不注意,怕出什麽不可挽迴的大事。


    “朕已經知道了。”皇上說著話從擋簾後走過來“朕知道是慶妃幹的。”


    “皇上...”姚楚汐一時慌了神“您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有一會兒了。”皇上說著話坐到了床邊,而韓尚宮早早的就站了起來。


    “您方才...都聽到了?”姚楚汐試探著問。


    皇上點了點頭。


    果然,明君都有個會分析事的頭腦,皇上也不例外。


    “那都是臣妾的猜想,也沒什麽實在證據,您...別當真。”


    韓尚宮在一旁想說些什麽,卻被自家主子的眼神給生生憋了迴去。


    她知道自家主子不願左右皇上的想法,因為主子怕皇上兩邊為難,也怕皇上會真的生氣,所以隻有委屈自己。


    “朕會有證據的。”皇上邊說邊往門口看了眼,又轉過頭與兩人簡單說了幾句。


    一夜無眠,許是白天睡的多了,再加上聽了皇上的話讓姚楚汐心裏有一絲惴惴不安,索性點著燈坐起來。


    落雨在外頭守夜,聽見聲音馬上披著薄衣裳進來。


    “小主,怎的還不睡呢?”


    姚楚汐輕揉著肚子“有點疼,睡不踏實,你先去睡吧。”


    落雨把門關上,走到桌前給倒了一杯水“奴婢還是陪您一會兒吧。”


    “沒關係的。”姚楚汐接了水杯一飲而盡“快迴去歇著吧,明兒還有重要的事情呢,可別誤了事。”


    落雨走後,姚楚汐深吸一口氣,一手托著肚子一手輕撫著,隻覺得在手心裏才是安全的,不然時刻都得擔心著,睡覺都睡不踏實。


    早上起來時,姚楚汐倒是比昨天還虛弱了些。


    因為沒睡好的緣故,蔫蔫巴巴的沒了精神,眼下的烏青一眼便可看出。


    皇上倒是沒來,聽說是朝政太忙了,加上姚楚汐今兒醒的晚了一點,他早去上朝了。


    倒是德妃,帶著慶妃來了一趟。


    由於身體不是太舒坦,姚楚汐也沒怎麽招唿她們,就讓落雨端了些茶點給她們吃。


    “昨個兒韓尚宮不放心嬪妾,特意趕來照顧了一趟,結果今早閃了腰,隻得迴映雪閣了。”姚楚汐說這話時,臉上滿滿都是歉意。


    “這又不能怪妹妹你,韓尚宮年紀也是不小了,身子骨出些毛病總是難免的。”德妃寬慰道“你隻需要放下心好好養胎,其餘的事都是後話。”


    “娘娘說的是。”姚楚汐又說“可嬪妾這心裏特別不是滋味,想想韓尚宮的歲數,都如嬪妾母親一般了,本應好生養老,卻還要操心操力。”


    “妹妹說的也是,放在誰身上都不好過,畢竟她不是一個伺候人的宮人,可是太後生前的心腹呢。”德妃說。


    慶妃也插嘴“太後可是一個好人,生前待誰都好,也難怪韓尚宮對妹妹如此忠心,想來也是與太後在一起時候長了,習慣心性相同了些。”


    “可不是?”姚楚汐虛弱的咳了咳,落雨趕快遞上一杯水來。


    “你迴映雪閣一趟吧。”姚楚汐語氣輕緩的對落雨說“我這實在是擔心韓尚宮,也不知蔣六他們幾個能不能給找太醫醫治,腰閃了妥實不是小事,本來她身體就不好,可別嚴重了。”


    “可是小主,您這兒...”


    “放心吧。兩位娘娘在這兒,還能如何?”姚楚汐又是咳了咳,語氣裏有一絲不耐煩“快迴去吧,迴來告知我,也好讓我安心些。”


    德妃也說道“你就放心的去,本宮在這兒呢,定會照顧姚妹妹周全。”


    “那奴婢謝娘娘!”


    待落雨走後,三人又是寒暄了一陣子。


    昨兒個憐戲台的事與慶妃有脫不開的關係,無論馬七是不是擋刀的那個,慶妃做事疏忽大意是肯定的了。


    吃著茶點時慶妃還偷偷的打量著姚楚汐,此刻的她虛弱無力,嘴唇也是蒼白的,唯有一碗湯藥灌下去才能迴來一些血色。


    這景象難免讓她想起自己生二皇子的時候,難產不說一隻腳都踏進了鬼門關,又生生的被拽了迴來。


    後來便是整日的湯藥不斷,剛生產坐月子的那一個月裏嚴重到一天要喝四五碗湯藥,最後喝的她隻覺得頭暈目眩,鼻前能聞到的味道除了藥味兒便沒別的,臉色也是不好,嘴唇慘白,吃不下睡不好的。


    眼下瞧著姚楚汐,像極了她剛生產的時候。


    正想著過去的瑣事,身旁的德妃卻站起了身。


    原來是凝壽宮的小宮女來找她了。


    “什麽?芸媗公主怎麽了?太醫去了沒有?”德妃的樣子很著急,像是要掐著那宮女脖子問個仔細一樣。


    “姐姐別太著急,等她先說清楚吧。”慶妃出言勸道。


    “娘娘,公主她瞧著桌上的花生點心好吃,便多吃了幾塊兒,屋裏也沒個人看著,那花生點心裏全是整粒整粒的花生,就有一顆卡到了公主嗓子,眼下都上不來氣了!”


    “混賬!”德妃氣的眉頭都皺到了一起“公主還那麽小,怎的能不管她呢!都給本宮發配到掖庭局去!”


    說著話德妃便要往出走,轉過頭對姚楚汐囑咐著“本宮這邊有急事,得空了再來看你!”


    “嬪妾明白,娘娘慢走,定要救芸媗公主周全啊!”


    德妃連應和都來不及,徑直出了屋子。


    與她一起走的那個小宮女的聲音還沒太遠,屋中的人皆能聽清“那些個婆子全顧著喝茶耍樂去了,幸好奴婢進殿裏看了一眼...”


    屋裏便隻剩下了慶妃與姚楚汐,還有慶妃身邊的宮女。


    姚楚汐虛弱的厲害,外頭人又端著湯藥在門外叫門,隻因是太監,主子沒更衣沒梳妝的不好見,所以隻能是慶妃的宮女接了進去。


    當看見那湯藥碗時,姚楚汐的臉都皺皺巴巴的“娘娘,嬪妾不想喝...”


    “聽話,這湯藥可是給你保胎的!”


    “不喝不成嗎?”姚楚汐又說。


    “那怎麽行?”慶妃說完頓了頓,直勾勾的看著姚楚汐,好一會兒才說“妹妹你腹中的孩子皇上可是寄予厚望的,萬萬不能大意了。”


    “那還得勞煩娘娘的宮人,能否給嬪妾加些蜂蜜蜜糖到藥裏,不然也太苦了些,沒喝多少全吐出去了...”


    “這倒是個辦法...”


    慶妃垂下眼簾細想了一番,過了一會兒抬頭笑著,那笑容裏有些深意。


    沒一會兒宮女又端了湯藥來,而慶妃已經不在屋裏了。


    “姚美人,您用藥吧。”


    姚楚汐冷眼看著那碗能映出她相貌的湯藥,許久才說話“這藥裏可加糖了?”


    “加了。”那宮女笑著說“是從福樂宮拿來的蜜糖,二皇子最喜歡吃的,可娘娘怕他吃壞了牙所以不敢讓他多吃。”


    姚楚汐依舊麵無表情冷冷的看著那湯藥。


    “姚美人?”宮女的笑容漸漸消失“您怎的不用藥?”


    “我看著那藥依舊苦的很,你還是拿下去吧。”姚楚汐說著話便蓋上了被子,一臉的嫌棄。


    “別,您現在身子虛弱的很,若不用藥怕是龍胎有危險,還是由奴婢伺候您用藥吧!”宮女邊說著話邊端著碗走近。


    “慶妃娘娘呢?”姚楚汐警惕的抬眼看她。


    “娘娘她迴宮了,說是辦妥了事情給奴婢獎賞呢!”


    “不過是伺候我用藥罷了,怎的還牽扯上了獎賞一說?”


    宮女許是聽出了姚楚汐不想用藥的意思,於是又上前一步不耐煩道“姚美人隻需用藥便可,其他的話去問閻王爺吧!”


    還沒等姚楚汐反應過來,那宮女便一隻腿騎上了床,壓住了姚楚汐的雙腿,居高臨下的扯住了她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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