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雲煙閣後,落雨給姚楚汐全身上下都按了按。歇了好一會兒後,姚楚汐才算是緩過勁兒來。


    從裏屋走到前屋坐下,發現桌麵上放著好些水果。


    “哪裏來的?”


    “迴小主,是紀公公派人送來的,說是外麵進貢的,請小主嚐個鮮。”落雪說。


    紀淩海輕易不巴結誰,在後苑中兩年也沒聽說他主動向誰殷勤過,今日送來的水果,實在是讓姚楚汐不敢吃。


    “拿出去和落雨蔣六分了吧。”


    “紀公公給小主的水果,奴婢哪裏能吃。”落雪雖有些饞嘴,但這種事兒她也不至於拎不清。


    “那就擱著,等皇上來了給皇上吃。”姚楚汐說完,就沒再看那些水果。


    落雪有些不情不願的拿著水果進了偏房,心裏想著‘誰知道皇上什麽時候來?若是放壞了再給皇上吃豈不是有罪?’


    可想畢竟是想,嘴上她可不能說出來。


    福樂宮內。


    慶妃被禁足,二皇子自然不能留在福樂宮,禁足當天就被潘振安帶走了,說是寄養在鳳鸞殿幾日。


    可這幾日的光景足以讓慶妃抓心撓肝了,要知道二皇子就是她全部的恩寵全部的身家,若是一朝被皇後奪了去,那可怎麽辦?


    想當初生這孩子時,慶妃血崩,差點離開人世,後來勉強活了下來也是終日湯藥不離口,調養了兩年多才差不多好利索。十月懷胎一朝產子的痛苦,其他人可能不懂,但她最清楚。


    皇後前些年有孕過一次,但四個月時不幸小產,後來生下芸媗公主,也隻因她不是男孩所以一直想再生個男孩。


    大公主芸婧公主,她的生母謝美人出身不高,又是個宮女晉升的美人,自然不受待見,皇上去錦華軒的寥寥幾次也隻是衝著芸婧公主,可見她成不了大器。


    三公主芸媱公主生母是林婕妤,可兩年下來還是個林婕妤,可見她也不受皇上的待見。


    隻是有個女兒傍身罷了,不然皇上隻怕都想不起來這兩個人。


    慶妃一直打算著,皇上雖正值盛年,但子嗣稀薄,一定會把栽培的重心放在二皇子身上,自己隻要做一個慈母就可以了。


    可她以前卻沒打算過,突然冒出來一個受寵的嬪妃,哪怕隻是個才人,萬一生下個皇子,還有她與二皇子什麽事兒?


    慶妃一想到這兒她就恨,恨皇後的利用,恨自己的不爭氣,恨皇上不相信自己。


    她也清楚,自己隻是皇後扳倒姚才人的一個棋子罷了。可皇後的話不無道理,她不能不照做。起碼皇後想利用二皇子,二皇子就還有價值,不能被後宮殘害。


    而自己隻要保證不被皇後鬥下去,等到二皇子繼承皇位時,自己就是唯一的皇太後!


    “悅楊,你來。”


    “怎麽了娘娘?”悅楊快步走過來問道。


    “皇上怎麽還不來福樂宮?”


    “這...”


    慶妃冷笑了下,隨即明白了她沒說出口的話。


    “今天離一個月還有幾天?”


    “迴娘娘,還有半個多月呢,您才禁足了五天。”悅楊有些擔心的說。


    “荒唐!”慶妃大手一揮,袖子將方桌上放著的茶點都掃到了地上“本宮是二皇子的生母!怎麽可能敗給一個小小才人!還有那個皇後,不就是一個月嘛!本宮等!一個月過後她還不是要乖乖的把承安給本宮送迴來!”


    “娘娘說的是!”悅楊馬上跪在地上,穩定著慶妃的情緒。


    新鮮的水果不禁放,從外麵運進宮時已經顛簸了幾個星期之久,一直用保鮮盒和冰塊鎮著,眼下到了雲煙閣幹放著,難免味道沒有以前可口了。


    落雪盯著那些蜜瓜和葡萄,可真是擔心的不行。


    主子說要等皇上來吃,可皇上在太和殿什麽吃不到?這外麵進貢的水果還不是太和殿頭一份兒?主子也真是死心眼,非要把水果放壞了不可。


    落雪微微歎了口氣,雖然擔心,但主子命令不可違,再說隻要主子得寵,以後這水果還不是多的吃不完?


    像是有人知道她擔心水果,皇上當天下午就來了雲煙閣。


    以前並沒聽說過皇上常去後苑誰的地方過,可眼下皇上十天半月的就來一趟雲煙閣,怕是別人看去眼都紅透了。


    落雪不敢耽擱,從偏房裏走出,看見姚楚汐在落雨的攙扶下已經出了東殿跪在了地上迎接,她也快走了兩步跪在了落雨身側。


    “起身吧。”


    “謝皇上。”姚楚汐伸出手,落雨馬上雙手捧出,輕輕的讓姚楚汐的手搭在自己手上,慢慢站起了身。


    “皇上來的真是巧,臣妾這剛得了些水果,皇上可吃著了?”


    皇上先是沒說話,一隻手輕輕按住了姚楚汐的肩膀,另一隻手微微抬起正了一下她頭上的簪子“朕已經嚐過了,本來想送一些來的,紀淩海還真是懂朕的心。”


    這話說不上是不中聽的話,但也絕對不是好話。


    “臣妾看那蜜瓜又大又翠,定是可口的,皇上可與臣妾一起嚐嚐?”


    皇上微微點了頭。


    落雪這才鬆了一口氣,心心念念的水果可算是交托了出去。落雨見她如釋重負的樣子不免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


    “我笑你傻!小主剛才在屋裏跟我說,皇上昨夜跟她講過今天下午要來雲煙閣,特意沒讓我跟你說,就知道你得瞎擔心。”


    落雪一聽可真是不好意思了,邊洗蜜瓜邊用洗蜜瓜的水使勁彈了一下落雨。


    “可別鬧了,皇上一會兒該等急了。”


    這邊水果剛上方桌,那邊姚楚汐就用銀叉叉起了一塊蜜瓜。


    這可真是嚇壞了落雨落雪,主子未免也太大膽了?皇上還在這兒,難道不應該先給皇上吃?


    可轉眼一看皇上也沒動氣,反而笑了笑,兩人懸著的心也放下了。


    “朕來這幾次,看著你雲煙閣實在是冷清,就這兩三個人哪能伺候的周到?”


    姚楚汐拿著銀叉的手頓了頓,趕忙嚼了兩下剛入口的草莓“臣妾覺得還好,人少些也是圖個清靜。”


    “那可不像話。”皇上隻說了這一句,便沒再提起。


    隻是迴了太和殿後,明顯皇上的臉色不是太對,潘振安也不敢惹皇上生氣,用眼色示意殿裏的人都盡數出去,別惹了皇上動怒“皇上,您可是想給姚才人多指幾個人伺候?”


    皇上沒說話,隻是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隻是這一眼,潘振安就明白了“那奴才這就去準備。”


    匆匆到了紀淩海的住處,潘振安簡單說了嘴皇上的意思,可把紀淩海嚇的不清。


    實在不是他有意刁難雲煙閣,若真是刁難又何必送水果去?隻是他作為總管也不能時時往後苑各住處溜達,哪裏清楚誰缺人誰少人的?


    快速翻了翻後苑宮人的記冊,他親自動身找到了先前雲煙閣的三個宮人,命人狠狠的打了板子。


    曹美人在一旁攔著也於事無補。人是她從雲煙閣要來的,這板子其實是在打她的臉啊!


    打過板子後,紀淩海又親自到了雲煙閣請罪。


    這一趟,他才是真真切切的看見了姚楚汐。


    真是難怪皇上如此寵愛,果真是個美人,隻怕在這後苑中無人可與其媲美。


    “姚才人還請怪罪奴才,都是奴才管理不善,這缺人少人的小事兒還讓才人和皇上費心,真是奴才的失職。”


    “紀公公說的哪裏話?”姚楚汐被這突如其來的事嚇了一跳,以為皇上隻是隨口一提,誰知道紀淩海親自來了?


    “公公管理整個後苑,事情千頭萬緒馬虎不得,所以難免有錯漏,不能全怪公公,也怪我沒有及時和公公溝通。”


    “才人能理解奴才就是奴才的福氣了,哪裏還敢再讓才人煩心?用不了多久,奴才定將差的人補上。”


    果然沒用多久,天還大亮著就有幾個宮人排著隊進了雲煙閣的門。


    三個宮女,三個太監,再加上落雨落雪和蔣六,已經和美人位分的宮人一樣多了。


    “紀公公,送來這麽些人,未免有些不妥吧?”


    “呦,瞧才人說的,這可都是奴才細心挑選出來的,皇上特意囑咐說送來些好的,多送幾個沒有關係,那奴才還敢不聽皇上的話不是?”


    姚楚汐簡單一想,方才紀淩海的話裏是摻了些水分的,起碼有些巴結的意味。


    但話已經說到這份兒上,皇上命他送來的人還敢不收?也隻得收下了。


    落雨三人是雲煙閣的老人兒,自然要拿出老人兒的樣子,一個個挺直了腰板,生怕誰不聽他們的話,到時候擾了主子清靜。


    蔣六是直接當起了總管太監,手下有小太監殷勤著,心裏可美透了。


    而落雨不像蔣六和落雪那樣開心,反而擔心送來的這波人裏有沒有揣著壞心思的,有沒有準備暗害主子的。


    不等姚楚汐說什麽,她倒是給這些人安排了住處,還檢查了他們隨身的包裹,明令禁止他們和主子直接接觸,說現在主子的貼身之事還不用他們幫忙,全給支去了幹雜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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