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皇城,公主府內。


    相容琴整日待在房間內,不出一步。


    目光空洞悲戚,往日的靈動可愛再不複存在,如同一隻失了魂魄的精致娃娃。


    自從相皇派了精兵把守公主府,相容琴剛開始還會想著偷溜出去散散心。


    但是,那一百精兵一點情麵也不給公主殿下留,隻是麵色冷峻。


    “皇上有令,不得公主外出半步。”


    相容琴默了一瞬,然後麵不改色地轉身就迴了房間。


    麵上不知是喜是憂,看不清這位公主的神色。


    而事實上,相容琴如花的眉目裏滿是愁緒。


    染盡了世間的悲戚,慘笑連連。


    日日不吃不喝,麵上已是消瘦了大半,身子骨瘦如柴,比丫鬟還要消瘦。


    就是相皇來勸她吃飯,她也不聽。


    隻是瑟縮著身子,不斷地往後退,一路懟到牆邊,讓他不要靠近。


    她每日都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目光躲閃又無助,麵色蒼白似雪。


    整個人如同瘋了一般,看見人,要麽視而不見,要麽害怕至極。


    恨不得離他遠遠的,下意識地抵觸旁人的靠近。


    當然這個旁人,也算他。


    那麵上的恐懼和深深的防備,如同利刃一般剜在了相皇心上,他是個為女兒傷心的父親。


    同時,轉過身去,更是一國之君,這大好山河的主子,這萬民之主。


    這一段日子裏國事繁多,也就忘了去看自己的女兒。


    後來一日,再見女兒,隻看見她暈死在地上,而梁上,是三尺白綾。


    不用看,他霎時明白了什麽,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將相容琴抱在懷裏,險些失聲。


    “琴兒——”


    連忙宣了太醫為她診治。


    太醫馬不停蹄地趕來,看著女子臉色蒼白的模樣,連忙上前診治。


    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道:“公主隻是營養不良,最近吃的過於少了,才導致暈死過去。”


    相皇看著那三尺白綾,心中驀地閃過什麽。


    原本,她是想要自盡的嗎?


    他心底有個答案:是的。


    這幾日的不吃不喝讓她身子撐不過去暈了,算是救了自己一命吧。


    相皇眼神一涼,派人將相容琴屋裏所有能危險她命的東西收了起來,這才鬆了口氣。


    而一層氤氳著的怒氣,卻悄然釀在眼底,他眼神一凜。


    銳利如劍的眸子微微眯起,立馬派了人寫信問殷止戈對她女兒做了什麽,讓他女兒想自盡。


    另一邊的殷止戈收到了信,隨意掃了掃,眼睛一跳。


    看著著莫名其妙的一番話,隻覺得他大概有病,無奈了一下,還是派人迴了信。


    “朕想,相皇應該問問貴公主做了什麽,才如此。”


    收到信的相皇怒氣更深,恨不得磨碎一口老牙。


    一雙混濁的眸裏有絲絲怒氣持續蕩開,胸口氣的發悶得疼,幾乎讓他恨不得立刻殺到西川。


    殷止戈,你等著!


    今日之怒,他日必定百倍償還。


    希望你,做好承擔我的怒火的準備。


    另一頭的殷止戈自然不知相皇的心裏戲,都不願理會這莫名其妙的相國。


    ……


    又過了幾日,天牢中。


    德太妃冷著一張臉,看著麵前這位自從失了孩子以後就成了瘋子的溫太妃。


    眼瞅著她那副癡癡傻傻的模樣,不覺一陣嫌棄,目光如刃一般淩遲著溫太妃。


    見她胡言亂語,忍不住冷斥一聲:“閉嘴,真吵。”


    溫太妃聽見這伴了二十多年熟悉的話語,和那熟悉的語氣,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目光溢滿了委屈,看著她充滿了恐懼。


    德太妃看向她,緩緩地站起身來,隨著人的動作,身上的鐐銬也緩緩地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讓人不由得心中一慌,她歪著腦袋,緩緩地勾了勾唇,看著溫太妃,詭聲道:“溫氏……”


    “啊——”


    女人的尖叫聲響徹了整個天牢,像是聽見了什麽恐怖的聲音。


    她止不住地哭了起來,低低的抽泣聲嗚咽著。


    德太妃看著她這副模樣,發出一陣陣咯咯的笑聲,顯然心情十分愉悅。


    再看溫太妃,已然被嚇死了。


    死時,雙眸圓溜溜地瞪著,像是在看什麽令人頭皮發麻的東西。


    德太妃冷笑一聲,心道一聲廢物。


    方才的那聲尖叫,已然將人引了過來。


    一個個看著溫太妃的死狀,目瞪口呆。


    不足一日,溫太妃的死訊,便傳遍整座後宮。


    殷止戈知道後,眉心突突直跳。


    想起了下人說溫太妃是死在德太妃的獄前,隻覺得頭大。


    不由得唏噓不已,想起溫太妃這些年在宮中的仁心,歎了口氣,去了德太妃獄前。


    天牢中。


    德太妃看著麵前的殷止戈,麵容詭譎了幾分,目光空幽幽的。


    甚至擠出了一抹笑意,無端讓人心生涼意。


    殷止戈下意識地皺著眉,顯然十分不適應這種摸不透的目光,定了定神色,沉聲質問。


    “你將溫太妃如何了?”


    想起溫太妃死不瞑目,殷止戈神色又冷了一分。


    德太妃挑了挑眉,似乎沒想到他是為這件小事而來,卻隻是冷冷地哼了一聲,不說話。


    而目光沒有絲毫心虛之色,甚至還有些……光明磊落?


    殷止戈揉了揉眉心,不吃她這一套,麵色凝如寒霜,耐著性子再問了一遍:“你對她到底幹了什麽?”


    能讓一個人死去,殷止戈不認為她幹了什麽好事。


    德太妃咯咯直笑,笑得前仰後合。


    牽起鐐銬,鐵鏈敲擊著鐵鏈的聲音伴著陣陣的笑聲迴響在空蕩蕩的牢房裏,讓人心頭發麻。


    殷止戈徹底冷了神色,看著她目光冰冷,自認為好脾性的他此刻也冷了臉。


    “什麽也沒做,這一切啊,不過就是報應罷了,也是活該。


    自作孽,不可活。”


    最後一句話頗有些咬牙切齒,眸底是看得到清明的不屑。


    誰知道那個女人如此沒用膽小如鼠,稍微嚇一嚇就死了呢。


    無趣。


    而且,她真的什麽也沒做。


    嚴格來說,她並沒有騙殷止戈,說的,都是實話。


    殷止戈得不到結果,也不願跟她待在一處,直接離開了。


    之後他也是惋惜溫太後這一生善心,厚葬入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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