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倭寇扔下弓,紛紛拔刀出鞘,唿喝連聲,似乎隻待藍橋墜落,便亂刀砍下,將他剁成肉泥。


    藍橋身在空中,忽然一聲冷笑,手中木槳驀地擲出,如巨型的車輪般旋轉著飛向立在船頭的一眾倭寇。


    船槳上含著乾坤訣的陰陽真氣,旋轉時發出震耳欲聾的破風聲,讓人生出“任何血肉之軀都無法與之抗衡”的恐懼感。


    倭寇們雖然驚懼,卻沒有一個人退縮,他們揮舞著倭刀試圖擊落飛來的船槳,卻要麽敵不過槳上的真氣踉蹌後退,要麽就是辨不清槳影的虛實,砍在空處。


    但聽鈍物擊打皮肉的“劈啪”之聲連響,最靠近船頭的七八名倭寇盡數被船槳擊中,有失去平衡仰麵摔倒的,有被擊中要害重傷吐血的,還有被真氣震得倭刀脫手的,幾乎全部喪失了戰鬥力。


    藍橋這一招“槳擊”效果拔群,倭寇們或倒地或後退,在船頭讓出一小片足夠他落足的空間。


    他縱聲長嘯,大鳥一般落上船頭,才站穩腳跟,立時又如變戲法般抽出藏在大氅後腰處的流光劍,劍光連閃,將幾名試圖偷襲他的倭寇逼退。


    阪田次郎站在靠近船尾的高台上,一手操著控製舵向的輪盤,一手高舉過頭,發出一連串倭語的指令。


    倒地的倭寇很快被同伴拖至後方,新的倭寇湧了上來,在藍橋身前形成一個半月形的包圍圈,刀光閃成一片。


    這時陳玉衡也跳上倭船,在藍橋身後站定,一場慘烈的戰鬥一觸即發。


    “等下打起來,切記一切以自保為先,絕不可貪功冒進。甲板上太過空曠,咱們以少打多不好發揮,想辦法先鑽進船艙裏去。”藍橋微轉過頭,低聲對陳玉衡道,“對付這些人不要用太花巧的劍招,最好是簡單粗暴直接,如果一個人需要你花些力氣才能傷到,那就先放他一馬,立刻更換目標。”


    陳玉衡有點緊張地點點頭,目光不住在倭寇的人縫間逡巡,找尋船艙的入口。


    台上的阪田次郎一聲怪叫,立時有三名倭寇首先撲了上來。


    藍橋雖看似隨意地站在原地,卻早把三人間位置、速度和角度的細微差異把握清楚,他不退反進,一招雲蒸霞蔚身隨劍走,流光劍劃出一條詭異的弧線,竟繞過為首的第一個倭寇,攻向位於其左後方的另一名倭寇。


    這下變化大出那倭寇的意料,忙打起精神,倭刀疾揮,斜劈向藍橋的流光劍。


    藍橋真氣灌注流光劍身,流光劍毫不取巧地直擊在倭刀上,倭刀“哢”的一聲折斷,那倭寇一聲慘叫,已被流光劍貫胸刺入。


    為加強對眾倭寇內心的震懾,藍橋刻意下了重手,讓此君死相淒慘。他殺死一人後毫不停留,將屍體一腳踢開,同時揮起沾血的流光劍一招風起雲湧,幾乎不分先後地攻向三名倭寇的另兩人。


    兩名倭寇一前一後,本可對藍橋形成夾擊,此刻卻呈現出藍橋“中間開花”的態勢。但聽“當當”兩聲,流光劍分別擊中二人手中的倭刀,其中一人虎口劇震倭刀脫手,另一人雖勉強拿住兵刃,卻被藍橋的乾坤訣真氣灌入經脈,立時噴出一口鮮血,受了內傷。


    藍橋向前竄出,陳玉衡便落了單,立時有兩名圍攏在旁的倭寇朝他攻了過去。


    陳玉衡謹記藍橋的教誨,先是一招“霞滿東方”守住門戶,雖先有些用力過猛,但麵對底層倭寇的攻擊,總算也守得滴水不漏。


    他見其中一名倭寇收刀較慢,抓住他招式用老的機會反守為攻,一式朝霞如練,用密集的劍光破得對方完全抬不起手,最後飛起一腳,將他踢出船舷,掉入海中。


    另一名倭寇揮刀又至,陳玉衡再次想起藍橋的話,也不管什麽招式,隨手虛晃一劍,然後健腕一抖,長劍刺向那人咽喉。


    那倭寇慌忙後退,最後被陳玉衡在胸前劃出一道長長的劍痕。


    這時又有更多的倭寇湧向陳玉衡,藍橋一聲唿嘯,退迴到陳玉衡身邊,和他背靠著背,在人群之中左右衝殺。


    “跟緊我。”藍橋揮動流光劍開路,幾乎是一步步地把陳玉衡帶到倭船的中部,期間因阻擋藍橋或倒地或受傷的倭寇隨處可見。


    陳玉衡見桅杆下方的不遠處,赫然有一個方形的蓋板,激動地道:“那就是船艙的入口。”


    藍橋一腳將蓋板踢開,讓陳玉衡先下去,自己又擋開兩把倭刀之後,也跟著跳下去。


    在他跳下去的一瞬間,但覺左臂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原來是被人砍中一刀。


    他甚至不知道這一刀是出自何人,眼前就被船艙內的黑暗所籠罩。


    這艘船是常見的三層結構,上層是平整的甲板和船長掌舵的平台,高於水麵的中層是倭寇們休息起居的所在,左右船舷各開出六個方孔,供水手劃槳。


    最底層的船艙在水麵之下,更為黑暗狹窄,常用於存放貨物,或者給地位最低的船員甚至囚犯居住。


    由於倭船處在交戰狀態,大部分倭寇都已爬上甲板,船艙內隻剩下劃槳的四名倭寇。他們見陳玉衡下來,有的甚至來不及拿起刀,就被陳玉衡打倒在地。


    中層船艙除靠近兩舷方孔處有可活動的空間,其他空間都被各種承重結構、船員的床鋪以及大量雜物占滿,通道狹窄得僅容一人通過。


    藍橋和陳玉衡迅速處理了艙內的四名倭寇,退到兩個沉重的木架之後。木架上陳放著幾隻半人高的大木桶,不知裏麵裝著什麽。


    此時大量倭寇湧進船艙,卻受艙內狹窄的環境所限,隻能排成一列,依次向他們迫近。


    每次隻用對付一人,這對他們來說已是最好的情況。


    倭寇顯然也意識到他們這塊骨頭並不好啃,在距離他們五步遠的地方停下,雙方陷入對峙。倭寇一時奈何不了他們,他們想殺出去同樣千難萬難。


    藍橋方才為殺至船艙入口,真氣損耗巨大,此時倒也樂得休息迴氣。他讓陳玉衡守在木架前,防止倭寇靠近,自己則掏出臨行前李靜姝拿給他的傷藥,灑塗在左臂的創口處。


    “嘶……”藥粉引起一陣劇痛,藍橋忍不住從牙縫裏吸了口氣,旋又被船艙內更加令人作嘔的氣息刺激得眉頭大皺。


    這船艙極是逼仄,通風也十分不暢,到處彌漫著黴味、尿騷味以及倭寇們的腳臭汗臭味。


    陳玉衡聽到藍橋在身後的動靜,剛想迴頭詢問,前方正和他們對峙的倭寇忽然彼此低語起來。


    緊接著,倭寇們有的原地蹲下,有的則側身緊貼在左右的貨櫃或床架上,似乎在給什麽人讓路。


    腳步聲緩緩迫近,阪田次郎從倭寇的人群中穿出,舉起一根黑乎乎的長杆武器遙指著木架後的藍橋和陳玉衡。


    那並非倭人武士的長刀,赫然是一杆長筒的火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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