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說得像是開玩笑,但在座的幾乎都知道這個謠言。


    席間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甚至對林氏指手畫腳。


    定國公在上座,臉色發青,一時下不來台麵。


    鳳輕狂拿著桂花糕正吃到一半,差點被噎住,她不知道宴會之前定國公有沒有聽說這件事情,但是這個人,居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把這件事情說出來,直接往定國公頭上扣綠帽子,實在太過分了。


    “荒唐。”定國公把手中的杯子往前麵一摔,碎了一地。


    下邊林氏已經嚇得渾身發抖,這時立馬跪在地上,朝定國公磕頭,“老爺,妾身清白,傳言都是誣陷。”


    “在下手中有一物,不知道林氏認不認得。”那人拿出一對紅瑪瑙耳墜,在眾人麵前亮相。


    看到這一對耳墜,林氏眼睛都瞪圓了,整個人癱在地上。


    不止林氏,定國公也認得,這副耳墜是林氏的嫁妝,林氏很是珍重這副耳墜。


    傳聞並非空穴來風,據說自稱林氏情夫的男人,拿出了這一對紅瑪瑙耳墜,說是有次一夜歡愉之後,為了留下證據,男人偷偷把林氏的耳墜摘下來。


    林氏麵色鐵青,她隻以為自己的耳墜遺失了,卻沒想到,留下這麽一手把柄。


    雖然說這並不能證明,鳳輕舞不是定國公所親生的,但是林氏偷人一事坐實,髒水已經直接潑到定國公麵前來。


    定國公一向為人剛正不阿,一心隻為朝政,少管院內之事,鬧得如此難看還是第一次。


    麵對滿席嘲諷的目光,定國公麵露倦色,一時無措。


    “這對耳墜怎麽在你這兒?”鳳輕狂看不下去,站了出來。


    “三小姐認得這副耳墜?”那人疑惑一問。


    “當然,這是我庶母林姨娘的耳墜。”鳳輕狂站起來,走到席位中間,承認了這副耳墜就是林氏的東西。


    “不過在我小時候,有一次我偷偷翻姨娘的匣子,把耳墜拿出來玩,後來不小心弄丟了。”為了定國公的名聲,鳳輕狂一咬牙,不就是便宜了林氏,“我當時還很害怕被姨娘,就一直不敢把這件事情說出去。”


    “這……”那人完全沒想到鳳輕狂竟然會幫林氏開脫,因為傳言可是林氏與三小姐不合,這種場合,鳳輕狂應該落井下石才對。


    “這已經丟了這麽多年的耳墜,算什麽證據。”鳳輕狂接著又說。


    本來就隻是一時興起的傳言,雖說確實有幾分真實,但一時間並沒有翻出來多少證據,全是因為民間以訛傳訛,導致定國公府被卷入流言之中。


    “今日我們定國公府開宴席,各位賞光到來便是客人,定國公府以禮相待,奉以佳肴美酒,不是讓你們來傳這些無中生有的流言。”鳳輕狂氣場全開。


    “我爹是皇上親封的一品大臣,各位可知道詆毀朝臣是什麽罪名。”鳳輕狂停在拿出耳墜的那個人前麵。


    席間頓時雅雀無聲。


    起頭的那人連忙又倒了一杯酒,鞠躬賠不是,仰頭把酒喝了。


    定國公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宴會繼續,同時讚賞地看了鳳輕狂一眼。


    鳳輕狂剛迴到位置坐下,林氏突然轉過頭,衝著她喊,“原來是你!”


    剛剛耳墜一出現,林氏便懵住了,這時竟又迴頭一咬,“是你幹的好事!是你偷走我的耳墜嫁禍於我!”


    才剛安靜下來的宴席又沸騰起來。


    鳳輕狂胸口一悶,差點一口老血,她那不過是為了定國公的麵子隨口一扯,堵住這些悠悠眾口,林氏倒好,現在是什麽場麵?


    鳳輕狂幫了她竟然還反咬一口。


    這個府內到底有沒有一個有智商的。


    “我說這件事情怎麽可能有人知道,原來是你,還偷走我的耳墜當把柄!”林氏衝到鳳輕狂的麵前,還沒從剛剛的崩潰中反應過來。


    “我根本不知道這些人說的事情。”鳳輕狂心想,完了,好不容易想辟個謠,林氏這個蠢女人,居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上趕著自己承認了。


    “外麵那些謠言一定都是你傳的,就是你!你想害死我!”林氏咆哮著喊,幾乎已經目中無人,那些謠言坐實的話,她就徹徹底底完了。


    她不知道,其實就是她自己想造謠毀壞鳳輕狂的名聲,被人利用才會傳出她偷人的謠言。


    鳳輕狂二話不說,站起來一巴掌響亮地甩在林氏的臉上。


    真是欠抽!蠢貨!


    林氏被打得整個人摔在一邊,便捂著臉大聲哭起來,發髻淩亂,完全不成樣子。


    場麵再度難堪。


    “老爺,她打我,你要替我做主啊。”林氏朝定國公爬過去,一邊哭一邊喊。


    當著一眾賓客的麵,定國公臉色難看到極點。


    不管他怎麽處置,今天他這張老臉,是真的丟盡了。


    “把三小姐帶到柴房去,緊閉三天。”定國公無奈地揮揮手,“把林氏給我扶迴房間去!”


    “爹!”鳳輕狂滿肚子委屈。


    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她還是忍下去了。


    林氏哭哭啼啼地被婢女扶了下去。


    林管家林央是林氏的人,而且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們全都認為謠言一事都是鳳輕狂-幹的。


    鳳輕狂被鎖在柴房裏,也見不到青桃。


    柴房裏不但沒有床,林央連一點被子都沒有鳳輕狂,甚至一天隻給她送一頓飯。


    地上也沒有草堆,鳳輕狂晚上隻能蜷在角落裏,又冷又餓,凍得直打噴嚏。


    她真是後悔死了,她真的是瘋了,居然去幫林氏那個女人說話。


    鳳輕狂被關了兩天,定國公忙得暈頭轉向,完全忘了她被關柴房一事。


    直到慕連城上門。


    定國公以最高的賓客標準,在客廳會見了慕連城。


    慕連城寒暄之後,便問,“定國公四年前所說之事,可還算數?”


    “這?”定國公先是疑惑不已,轉而又恍然大悟,想起來慕連城所提是何事。


    四年前,定國公第一次帶鳳輕狂去太子府,便是慕連城落水那一次。


    當時慕連城對鳳輕狂一見鍾情,便在商議要事之後,提出能否與鳳輕狂定下婚約一事。


    鳳輕狂若成為太子妃,對定國公而言,將是如虎添翼。


    定國公便應允下來。


    然而就在慕連城滿心歡喜去花園找鳳輕狂的時候,因被刺落水,而鳳輕狂為了救他而生病癡傻。


    那個口頭婚約便不了了之了。


    慕連城這天前來,便是想重新和鳳輕狂訂婚。


    “此事,容老夫同輕狂商量之後,再與殿下說。”定國公拱手道。


    定國公也察覺出,鳳輕狂已經大不同往昔,之前與三王爺的婚約便沒有經過她的同意,才鬧出了逃婚的事情。


    “有勞定國公。”慕連城謝禮。


    “本宮能否見見鳳三小姐?”慕連城猶豫著又問。


    “慚愧,前日輕狂犯錯,正被關禁足。”定國公賠笑著說。


    鳳輕狂被關在柴房裏,實在無聊透頂。柴房裏除了些柴火,和一些廢棄沒用的工具,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又沒吃又沒喝的,關了兩天她整個人都虛弱下來,但是餓和冷還不是最難熬的,她生性好動,恨不得上天下地,明明在這裏才被關了兩天,她感覺像是被關了十年似的。


    “來人,快來人呐!”才過了一會兒,鳳輕狂又忍不住跑到門邊,用力敲門。


    林央和兩個下人過來,從門縫裏對鳳輕狂嗤之以鼻,“三小姐又想幹嘛?”


    “我、我要沐浴。”這是鳳輕狂想了半天的借口,總之她就是想著找點事情幹。


    “小姐禁閉就隻剩一天了,等明天再沐浴吧。”林央毫不客氣。


    “我現在就要沐浴。”鳳輕狂等不到明天,“你要是不讓我沐浴,等我出去了,我就去告訴我爹。”


    “小姐請稍等,我這就派人去給您準備。”林央虛假地行了個禮。


    鳳輕狂百無聊賴地等了好一會兒。


    柴房的門開了。


    四個小廝提著打水的木桶進來了,木桶裏都裝著水。


    “伺候小姐沐浴。”林央站在門邊,陰險地笑著說。


    兩個小廝把水桶提到風輕狂的身邊。


    “你們想幹嘛?”風輕狂警惕地剛想後退,小廝已經拿著水瓢,從桶裏瓢滿一瓢水,直接潑到風輕狂身上。


    “啊!”風輕狂大叫一聲,那水冰冷刺骨,頓時渾身顫抖。


    有一瓢水朝鳳輕狂潑過去,直接潑在她的臉上,她的頭發,渾身上上下下全濕透了。


    “林央你這個混蛋。”鳳輕狂咬牙切齒,抱住手臂冷得幾乎要暈過去,全靠勉力支撐著才沒有癱倒在地。


    “不要停,好好伺候小姐沐浴。”林央指使左右的幾個小廝。


    這時,一隻靴子從後麵猛然一腳踹中林央的後背,把他整個人踹得往前一飛,砸到地上。


    “誰給你的狗膽!”慕連城居高臨下,雙眸中幾乎要濺出火星,看狗屎一般瞪著地上的林央。


    林央頓時嚇得屁滾尿流,翻身跪在地上,猛地磕頭。


    “好冷。”鳳輕狂人已經凍得迷迷糊糊,加上又兩天沒吃飯,臉色蒼白得如同紙片一般。


    慕連城心尖上不由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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