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秦大勳就開車返城去了。


    隨他一同去的還有女婿瞿臨川。


    瞿臨川知道嶽父今天還要去一趟西陵縣,他想去幫忙看一下廠子。


    食品加工廠已經放假了,電器廠還得再等兩天。


    ——


    天太冷,風刮在臉上都是疼的。


    秦小霜不想出門,蹲守在家裏盯著秦小藝和瞿春波兩個小家夥做作業。


    昨晚去瞿家吃飯,大哥大嫂說起兒子這學期成績下滑,學習也沒以前積極主動,有點發愁。


    “唉!還是以前和秦小藝一起上下學好些,學習根本不用我們大人操心。現在我們忙得顧不上他的時候,這小兔崽子就慣愛偷懶。一罵他,他還頂嘴,說人家胖豆,飛虎哥都沒做作業!”


    “有一迴,還學著人家胖豆,居然敢不去上課!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半道上看到人家殺年豬,就停下來看,把要上學的事兒給忘記了!老師找到我,我才知道他沒去上課!我氣不過就問他,長大了是不是想當個殺豬匠不成?這臭小子還說,就要當個殺豬匠!真是氣死我了!”


    張翠雲一臉愁雲。


    “以前我們三兄弟讀書,哪兒需要人盯著,全靠自覺!”瞿臨海狠狠瞪兒子一眼,“身在福中不知福!有書讀都不錯了,還不知道好好珍惜!實在不聽話,就隻能挨揍了!”


    瞿春波看父親黑著臉,但明顯也不是很怕他。


    覺得他隻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


    因為上過高中的瞿臨海,並不像村裏別的莊稼漢子那樣脾氣暴躁,不會動不動就喜歡揍人。


    瞿臨川沒想到才半年時間過去,以前聽話乖巧的侄子,變得這麽叛逆了。


    “小波,你以前不是說過,長大了想像二叔一樣,去部隊當兵麽?書讀不好,沒文化,也當不好兵哦。”瞿臨川溫聲勸道。


    在父親母親麵前學會強嘴的瞿春波,麵對自家二叔,有著天然的敬畏。


    “二叔!”他癟了癟嘴,麵上有幾分委屈,“我想跟小藝妹妹一起上學。”


    一屋子的大人都怔了怔。


    秦小霜知道,前一世的瞿春波,就是這樣不愛學習,跟人學壞了,走上了不歸路。


    一年前,他跟秦小藝在一起不是挺好的麽?怎麽不學好了?


    哦,這半年,秦小藝轉學去涼市縣城上學了。


    “要不?大哥大嫂,就把小波轉到城裏去,跟小藝一起上學?”秦小霜知道瞿春波是個聰明的孩子,實在不忍心讓他長歪了。


    “這……這咋可能啊,小霜。我和你大哥都離不開搽耳村。”這個問題,張翠雲早想過了,不現實啊。


    “其實,也不是不可能。你們不用跟著去城裏,就讓小波吃住在我爸媽那裏吧,反正我爸媽在城裏買的房子,現在住得下。”


    秦小霜決定迴去跟老爸老媽商量一下,其實讓小藝有個伴,他們忙工作時,才更放心一點的。


    最重要的是,自家小妹跟瞿春波,兩個小家夥相處太友愛和諧了。


    “啊!小霜,這樣不太好吧?會不會太麻煩你們家了,麻煩大勳叔了?”


    秦小霜會提出這種建議,瞿臨海兩口子很意外。


    雖然想法很好,可是太麻煩人家了。


    “沒事。過兩天,我跟我爸媽商量一下。”秦小霜擺擺手,“再說,小波現在叫我一聲二嬸,不也是我的侄子麽?”


    瞿臨海兩口子喜出望外。


    瞿春波更是歡喜地抱住秦小霜的胳膊,歡聲連連。


    對於媳婦兒如此善良體貼,為大哥一家分憂,為瞿家著想,瞿臨川心下也是動容不已。


    當然,如秦小霜所預料的那樣,昨晚她告訴父親母親這件事時,秦大勳和林桂珍都點頭表示同意。秦小藝更不用說了,小家夥天天都想跟小波哥哥待在一塊兒。


    其實,和秦小霜一樣,在秦大勳和林桂珍的心底,總覺得瞿家把瞿臨川送到自家做上門女婿,多多少少有點虧欠。


    能補償一點,也未嚐不可。


    再說,瞿家的孩子們將來有出息,他們也樂見其成。


    ——


    隔壁大龍村宋家。


    隨著年關臨近,宋家人以為宋代文會迴家過年,卻被告知,他跟表哥郭亮才去滬上不久,都要留在工地上班掙錢。


    今年過年,就不迴家了。


    並且寄了兩百塊錢迴家,讓他們在家過個好年。


    才出去四個多月就寄迴這麽多錢,讓宋大柱震驚之餘,也感到自豪。


    對於宋代文不迴家過年,讓秦珍珍心底的失望更加重了一層。


    秦大順聽說女婿宋代文在滬上工地上很得老板的賞識,工資也有鄉畜牧站工資的兩倍,心裏高興。再次囑咐秦珍珍要好好孝順公婆和奶奶。


    “珍珍!女人家的眼皮子要放遠一點!宋代文在外麵有出息了,錢掙夠了。總會迴來的,他們宋家的根就在這兒,他不可能長期不迴來的。”


    秦珍珍雖然覺得父親的話不中聽,但她也無可奈何。


    等宋代文把錢掙夠迴家,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她不想等了。


    但是,怎麽辦呢?難道真的要離婚嗎?


    她不甘心。


    ——


    預料中的認親,來得比想象的更早一些。


    秦大勳從西陵縣迴來後,又把電器廠放假和年後複工生產的事情安排妥當,才安心迴家過年。


    剛迴到家,屁股下的木凳還沒捂熱,瞿臨海就來叫他去養殖場接電話。


    “大勳叔!有人找你,說是從滬上過來找你的。”


    瞿臨海覺得奇怪。


    自家兄弟瞿臨川和弟妹秦小霜剛從滬上迴來呢,還會有誰找秦大勳呢?


    秦大勳這幾天聽到滬上這兩個字,就不能冷靜。


    他聽到有人從滬上過來找他,馬上從木凳上彈跳起來。長腿一邁,幾個大跨步,高大魁梧的身影,轉眼間就出了院子。


    留下瞿臨海看著他的背影,目瞪口呆。


    不明白昔日沉穩的秦大老板,今兒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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