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時,大街上陸陸續續還有人進來,陣內愈發擁擠,一尺見方的地方就站了三四人,摩肩接踵,沒有立錐之地。


    幾個身強力壯的漢子來得晚,怎麽也擠不進去,索性把太極陣邊上的人一把扯出,自己鑽進去。


    “給老子讓出位置出來!”


    有幾頭犀牛似乎看出了端倪,專門守在陣型邊上,一旦有人被擠出來,就地用角將其戳死。


    眼睜睜看著家人慘死麵前,陣內哭嚎聲此起彼伏,甚至蓋過了犀牛的嘶吼。


    而程仕這邊,遊走的黃龍終於一個迴旋,潛入劍中。


    劍身先是微紅,漸漸變得通紅發亮,不是有藍色的電光在劍刃四周縈繞,發出劈啪的聲響。


    再看這桌上,一片整潔,齏粉全都消失不見,大概是被無形之劍吸收完畢。


    程仕好生歡喜,抓起無形之劍,劍柄的經文如同藤蔓一般伸長出來,扣住程仕的手腕和手指,似乎要和握劍之人融為一體。


    再說著這劍身,不僅握感合手,重量也更加輕盈,倒像是一個木劍的重量。


    煉劍已成,程仕滿意地注視這手中之劍,對眾人說道:


    “我劍已成,可去殺妖。”


    在歡唿聲中,程仕走出陣外,手起劍落,不過刷刷兩下,兩頭蹲點在陣邊的犀牛瞬間屍首分離,頸動脈的血液如噴泉射出,澆灌在太極渾圓陣的外壁上,陣內之人隻覺得一條血色瀑布,在眼前流下。


    程仕一個輕功,躍到對麵一家三層茶館屋頂,這是整個南陽縣的製高點。


    俯視全城,斷壁殘垣下,是一百多頭犀牛川流不息,蠶食著這座破敗的城市。


    “妖孽,貧道在此,速速前來送死!”


    程仕擎天一劍,夜空昏暗,黑雲壓陣,風聲四起,電閃雷鳴,暴雨將至的景象。


    一道閃電劈下,青石板碎裂,漏出一個大坑。


    南陽縣城內的犀牛們,都聽見程仕這中氣十足的唿喊,紛紛調轉犀牛角的方向,從四麵八方向程仕的方位奔來,塵埃滾滾,嘶吼陣陣。


    太極陣的市民們,不在嘈雜推搡,人人屏氣凝神,注視著程仕。隻見他的道袍在風雨中飄揚,任憑狂風席卷而過,依舊麵不改色。


    數百頭犀牛在程仕腳下聚攏,沒有著急攻擊,而是包圍程仕所在的三層房子,圍得嚴嚴實實好幾層,密不透風。


    “少爺,你要小心啊!不行就快跑!”


    劉叔是人群中唯一敢發生的人,他雖然隱約知道程仕會一定法術,但是看見上百頭高大威猛的犀牛將其圍困,心中依然不免為其擔憂。


    一頭體態最大的犀牛率先衝向程仕腳下的房子,其他犀牛也接踵而至,眼看著木製的樓房梁柱斷裂,樓頂將傾倒。


    “道長快走,房子要塌了!”陣中有人也開始焦急地大喊,畢竟程仕要是死了,他們也就失去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令眾人吃驚的是,雖然房頂已經坍塌,程仕卻未墜落,而是穩穩懸空在半空中,俯視著腳下的犀牛。


    原來,就在這座三層高的樓房坍塌的瞬間,無形之劍脫離程仕之手,穩穩托住他兩隻腳。


    程仕晃悠了一下,心領神會,右腳蹬踏在劍上縱身一躍,蹬起數丈高,收迴寶劍,大臂一揮動,無形之劍迸發出比以往更加淩厲的劍氣。


    陣中的凡人們隻覺一道光影掠過,而隻有程仕才能真正看清楚,這是那條黃龍從劍身中飛出,俯衝而下,穿過數十頭犀牛的身體。


    被黃龍穿過的犀牛,瞬間皮開肉綻,血肉和筋骨清晰地展現在麵前,犀牛群裏爆發吹一陣撕心裂肺的吼叫。


    “黃龍乃劍氣之魂,遊走天地間!”程仕在空中控製著黃龍的遊走,將想要奔散的犀牛們圍住,依次穿越他們的身體,撕開皮肉,切斷骨頭,劈開內髒。


    沒有一頭犀牛能逃過黃龍的圍堵,南陽縣城成為了犀牛的屠宰場。


    黃龍在空中遊走了一陣,沒有發現犀牛的蹤跡後,旋即會飛無形之劍內,程仕也收束氣息,正好從空中落在地麵。


    整個過程,不過幾個唿吸之間。


    寂靜的街道上,現在已經被層層堆積的犀牛肢體,填得滿滿當當,深黑的血液混雜這雨水,血流成河。


    南陽縣城又恢複了往日夜裏的寧靜,隻剩下雨水打擊石板路麵的聲響。


    而太極陣內的眾人,因為有陣保護,不僅毫發無傷,身體也是幹的,沒有被雨水打濕。


    眾人徹底被程仕折服,紛紛跪下,朝程仕磕頭,口中言謝。


    但想起死去的家人,又有人開始大聲哭泣,以頭愴地。


    程仕心中清楚,犀牛之患並未解除。豫州沼澤眾多,遠不止百頭犀牛,若非鏟除禍根,隻會有更多的犀牛襲來。


    好在今天的這場衝突終究是結束了,程仕將太極混元陣收迴,在大雨和哭泣聲的掩護中,離開眾人。


    他並沒有要走的打算,而是注意到犀牛的血水,並沒有順著南陽縣排水槽的方向溜走。


    這些汙穢的液體,竟然沿著緩緩的上坡而行,朝著遠處流去。


    程仕跟著它們,穿過大街小巷,來到一處水井前。


    犀牛血水並未進入水井,而是在進邊打轉,形成了漩渦。


    跳到水井邊緣,朝下俯看,黑黢黢一片,深不見底。


    程仕注意到,旁邊一棟居民樓內,有一個老人家,坐在半掩著的門口,側著耳朵在傾聽著,又看他雙眼無神,應該是個瞎子。


    他走上前去,對老人家說:“老人家,犀牛已經走了,不用怕了!”


    “什麽,犀牛走了嗎,走了就好,真是無妄之災啊……”老人家長舒一口氣,將耳朵對著程仕,側臉說道。


    “我問您,您平常在門前這口水井打水喝嗎?”


    “門口的水井?那是口廢井啊,官府打了還沒兩月,就不出水了,聽說正準備把這井給埋了。”


    廢井?程仕這才發現,這井口並沒有木桶和麻繩,並未見使用的痕跡。


    但是犀牛血水既然主動聚集於此,這口井必有玄機,不是一口簡單的廢井那般簡單。


    程仕的知覺告訴自己,犀牛攻城,和這口井有著直接聯係。


    好在用禦水術,也不怕井下唿吸的問題,程仕索性一躍而下,墜入井中,下落約十五丈,踩在一片泥濘的泥土之中,正如老人家所言,井內並無水源。


    四周漆黑一片,唯有井口隱約透露下來的夜色,讓程仕看清楚腳下一尺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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