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兒聽說纖綿迴來了,蹦蹦跳跳地來迎接,拉著纖綿四處亂竄。果不其然地遇見了月皎和鈴蘭。月皎和鈴蘭的頭發都盤了起來,退去了當初見時的稚嫩,有了幾分為人婦的模樣。


    在園子中的一處小亭,月皎煮了茶,鈴蘭端來了些水果點心


    珍兒倒不管什麽,拿來就吃,隨口道,“多謝月姐姐和蘭姐姐了,嫂嫂,你也吃啊。”


    稱謂上的區分讓月皎和鈴蘭在麵子上都有些掛不住,明明已經嫁到了府中,珍兒卻偏偏叫一個沒入府的為嫂嫂。


    纖綿笑了笑,卻沒有糾正,也許她心裏本來就存著一些不平,珍兒的話讓她微微舒心。她拿起茶盞,呷了一口茶,“月姐姐的茶藝又提高了。”


    月皎用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發,“翁主都長大了,妾身也不能枉度這些時光不是。”


    纖綿略略挑眉,竟然用妾身自稱,沒想到自己能受到正妃的禮遇,既然月皎主動示好,自己也不能太擺架子,柔了語氣道,“月姐姐這話說的,如何都不算虛度。以後若是本主有什麽疑問,還要向月姐姐請教呢。”


    鈴蘭看懂了月皎的眼色,不情不願地說,“我們比翁主先入府,適當照顧本也應當。”


    月皎慢慢說起,“遺憾老夫人上山進香去了,若是在此,翁主也好和老夫人熟識一番。”


    珍兒比纖綿熟悉府內事情,不以為然地說,“老夫人是月姐姐的表姑婆,可不是我嫂嫂的表姑婆,自然是不能像月姐姐那般熟識。”


    纖綿拈起一個葡萄放進嘴裏,笑了笑,“無妨,反正以後會慢慢熟識的,也多謝月姐姐提醒了。”


    珍兒吃得差不多了,無趣地擺弄著手指,“嫂嫂,我們去別的地方吧,這裏好沒意思。”


    纖綿讚同地點了點頭,笑了笑。


    珍兒突然抬眸,刻意提及,“嫂嫂這桐花的發簪好看得很,是何處買的?”


    纖綿摸了摸發髻,目光掃過月皎和鈴蘭,帶著半抹炫耀之色,“在東秦,世子買給我的。”


    月皎的目光黯了黯,恍惚地說,“桐花是開在春末的花。”


    鈴蘭攥著茶杯,狠狠灌了一口。


    纖綿明了月皎的暗示,拉起珍兒,斜了月皎一眼,“管是開在什麽時候,管它好不好看,有惜花人就行了。”


    月皎唇角抽搐一下,“是,翁主說的對。”


    纖綿和珍兒出了小亭之後,纖綿恍惚問道,“桐花真的是開在春末的嗎?”


    珍兒想了想,“好像是吧,我不記得那種事情。”


    纖綿看著枯黃的葉子翩然而落,歎道,“桐花最晚開已落,**全歸草滿園。果然是春末才開的。”


    珍兒看纖綿有傷逝之意,撇嘴說道,“嫂嫂剛剛不是還擠兌了她們麽,怎麽轉頭就傷感起來了?”


    纖綿攤開手接住一片枯葉,笑著自己的患得患失,“有得才會有失罷。”


    下元節,是水官下凡巡查人間善惡的日子,家家都需張燈三日,一般在門口掛上一對提燈,為水官照亮道路。逍遙城臨街的房子都點上了各式的燈籠。


    珍兒喜歡熱鬧,一早就拉著纖綿出去看水色,在護城河中放大大小小的彩紙紮成的彩船,然後去看祭禹的祭祀典禮。


    等看完了天色已經不早了,珍兒卻嚷嚷著要等著晚上放河燈,纖綿無法隻得陪著她繼續逛,幸好街上還有白日沒有收起的攤子,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幹掉的蘭花做成的扇麵,草葉編成的籃子筆筒,還有木頭雕的戒指,手環。


    珍兒突然看到了什麽,拉著纖綿,“嫂嫂,你看,你看……”


    纖綿迴頭剛巧看到珍兒驚奇的東西,也沒什麽稀奇,不過是一襲孔雀裘。偏偏在這五色的燈光映襯下,本身就豔麗多姿的孔雀裘顯得更加奪目。


    珍兒拉著纖綿走到孔雀裘下麵,纖綿指著孔雀裘問道,“老板,那孔雀裘怎麽賣?”


    老板笑著迴答,“那不是賣的,是獎品。”


    纖綿看了看一旁的弓箭,對麵一丈長一丈寬的水槽,裏麵放著大小不一河燈,“是射河燈嗎?”


    老板討好般的笑了笑,“小姐好眼力,就是射河燈。不過若是想要得到最高獎孔雀裘,需要射下那邊最小的燈籠。”


    纖綿正要應聲,便聽到老板繼續說,“射滅火苗,不能損壞燈籠。”


    珍兒本來看到那個隻有手掌大的河燈在水中微微搖晃就覺得很沒希望了,這會又聽老板這樣說,撇嘴,“這明明就是欺負人,能做到的人也不會稀罕什麽孔雀裘了。嫂嫂,我們走。”


    纖綿拍了拍珍兒,眸間隱隱有自傲之意,她最喜的便是這種別人覺得不能之事,她抬眸,“老板,你可不可以讓我近距離看看你的燈籠。”


    老板自然應允,纖綿走到水槽旁邊,丈量自己到河燈的距離。她俯身伸手假裝探了探水槽的深度,其實是捧了一把水,迴轉過身的時候裝作麵色凝重。


    珍兒走到纖綿旁邊,不以為然地勸說道,“嫂嫂,太困難了,珍兒不要孔雀裘也沒關係的。”


    纖綿歎口氣,摸了摸珍兒的頭發,“可是你很喜歡嘛,我如何也要試一試的,而且看起來很有意思。”說完轉身問了老板一句,“老板,河燈沒有孔洞,火苗滅掉就行,是吧?”


    老板看著纖綿小心翼翼的樣子,嗬嗬笑著,“對,不能出現孔洞。”


    纖綿問了一句,“射河燈多少錢一次?”


    老板伸出三個手指,“三十個銅板。”


    珍兒吃了一驚,“這麽貴啊。”


    纖綿笑了笑,拍了拍珍兒的肩膀,“珍兒,借我三十個銅板吧。”


    珍兒從懷裏拿出銅板,不情不願地遞給老板,還想勸說一句,“嫂嫂,珍兒不要孔雀裘也沒關係的。”


    老板笑眯眯地將弓箭給了纖綿,纖綿蹙眉接過,用潮濕的手攥了攥箭尖,心裏偷笑,將箭搭在弓弦上,調整了一下角度,拉滿弓,鬆手射箭。


    潮濕的箭尖掠過水麵,直奔河燈,河燈搖晃一下,倒了下來,浸了水火苗滅了,河燈也慢慢沉了。


    珍兒吃驚地瞪圓了眼睛,隨後開心地繞著纖綿蹦跳著,“嫂嫂好厲害,嫂嫂好厲害。”


    纖綿笑著將弓箭拿給老板,“你說過不能出現孔洞,河燈上沒有孔洞,所以,孔雀裘是我的了。”


    老板自然不肯,轉了轉眼睛,正要說些什麽,卻被一把扇子打斷,一個纖綿熟悉的男聲說道,“怎麽,老板想說話不算話嗎?”


    老板迴頭看到流裏流氣的袁尚翊眸中的冷光,縮了縮脖子,“自然不是。”


    袁尚翊打開折扇,指了指纖綿,“那還不趕緊把孔雀裘給那位小姐。”


    老板莫可奈何,吩咐手下將孔雀裘拿下來,包好給了纖綿。纖綿將包袱遞給珍兒,“喏,得償所願。”


    珍兒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偷偷地瞄了一眼袁尚翊,自顧自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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