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斯文的透明鏡片上,不斷流動著倒計時。


    宇江知裏女士上台講話,記者和攝影師在第一排位置上瘋狂取景。


    斯文的手指則不動聲色放在自己的黑色手提箱上。


    距離和x約定的時間隻剩下一分鍾。


    斯文感受著這最後一分鍾,就像是在聽一首鋼琴曲時的尾奏一般。


    遠處會場最角落,歌微正和自己的同事站在一起。


    她知道自己剩餘的時間也不多了。


    她和x已經事先確認好了細節。到了約定時間, x就負責黑掉會場內的所有燈光,入侵監控攝像頭。


    在這段時間內,所有係統都處於無人管轄的癱瘓狀態。


    但這時間不會太長。


    她和x曾經精密計算過,隻需要八分鍾。


    八分鍾以後,會場內的員工就可以做出反應,並且使用備用電源替換上場內原有的燈光。


    也就是說,在x黑掉燈光之後,歌微有八分鍾的時間可以行動。


    這八分鍾裏她要悄無聲息離開自己的位置,趕赴她已踩過點的最佳的設計點位。


    她帶著夜視鏡,可以遠距離情況下,一槍射中次井葉子的頭。


    然後迴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完美無懈。


    她和x原本計劃得很好。


    除了x堅持認為這樣做歌微無法擺脫嫌疑。


    「所有人都知道場內可以持槍的人隻有聯邦執行部的人。」


    「如果你堅持要這樣做,最終,你也會被列入嫌疑犯當中。」


    歌微:「當然。」


    「但從這個角度來說,嫌疑犯案有好幾十個,他們沒有辦法在短期內就排查到我的頭上。」


    「即便有嫌疑,我也是和大家共同具有嫌疑。」


    「但比起這個身份能享受的好處,這些風險值得一冒。」


    最終歌微花了許多時間才讓x同意配合她的計劃。


    距離和x約定的時間還有兩分鍾。


    歌微知道,兩分鍾以後,她就該出手。


    她的注意力太過專注地盯著次井葉子的方向,以至於忽略了,在某一排的男嘉賓中,有一個人正在無聲地摩挲著自己的黑色手提箱。


    這個舉動——如果是平常,歌微會敏銳地注意到這個舉動。


    因為對方摩挲手提箱的樣子太過優雅,倒像是在精心蓄謀著什麽事。


    可今天歌微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次井葉子的身上。


    她隻有短短八分鍾的時間。她需要不斷地演練,盡可能將一切都做到完美。


    但偏偏是在這個時候,曜澄擦過其他同事的肩膀,一路走到了歌微的身邊。


    「你沒事吧?歌微?」


    他低聲詢問。


    「你看上去臉色不太好。」


    歌微發現曜澄拉住自己的手。


    她迅速將手掙脫開,壓低聲音問,「你來這裏幹什麽?」


    好在他們這些聯邦執行部的安保隊員,都待在會場昏暗的最角落,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動態。


    曜澄:「我跟他們換了位置,挨到你的身邊。」


    他似乎笑了笑:「也沒別的原因,隻是單純想和你挨得近一點。」


    歌微感到有些棘手。


    如果曜澄一直都待在自己身邊不走的話,她隻要踏出一步,很容易被曜澄發現異常。


    該怎麽把他支開呢?


    如果不把他支開,自己的行動肯定會受到影響。


    歌微在心裏飛快盤算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燈光忽然暗了——


    歌微心裏一驚!


    不對,不對!


    不對不對不對!!


    時間點,不對!!


    和x約定的時間不是這個!


    燈光竟然提前熄滅了——


    歌微心裏的所有計劃統統都被打亂。


    她還沒有來得及梳理出一個思緒,就被人群此起彼伏的驚唿聲給淹沒。


    燈光突然暗下來,眾人都驚慌起來,慌亂的人群前前後後地環顧,連站在台上發表講話的宇江知裏女士也被黑暗所淹沒。


    就在這個時候,曜澄聽到了金屬碰撞的聲音。


    這個聲音很細微很小。


    如果換做是普通人根本無法察覺,但曜澄天生就擁有極其敏銳的聽覺和嗅覺。


    隔著很遙遠的距離,他聽到了金屬輕輕碰撞的聲音。


    很輕很細微,就像是風聲中的顫抖一樣。


    可又是那麽真實,讓他無法忽略。


    這是怎麽樣的碰撞聲呢?


    就像是槍管和槍托的輕微碰撞;


    是彈丸和彈匣的輕微碰撞;


    如果辨別得更細微一點,風聲裏,曜澄甚至都能聽到彈簧與活塞在活動的聲響。


    有人在組裝槍!


    黑暗中,他反應過來這個事實!


    這個認知一進入腦海,就讓曜澄全身警鈴大作!


    他的第一反應是——立刻去護住自己身旁的歌微!


    如果會場中有人在組裝槍,說明混在嘉賓中的人之中,有殺手!


    不管對方想要殺的是誰,他必須保證歌微不受到危險。


    可曜澄這一抓卻抓了個空。


    身旁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剛才還在他身旁的歌微——現在已經不在了!


    曜澄心裏猛然一驚。


    這一驚非同小可。他的唿吸變得急促而淺薄,喉嚨仿佛被什麽東西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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