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以後遇到一些好女人,好好過日子,別再遇到像我這樣的人渣了。」


    她發完這最後一條簡訊,就註銷了號碼,從此以後銷聲匿跡。


    因為她為人聰明,也懂防備,她不會給陸諗任何報復她的機會。


    這段佳話從此也就再沒有下文了。


    甚至很多人都以為,陸諗軍官已經在那場大火之中喪生了。


    從此以後很少再聽別人提到陸諗的名字。他就仿佛真的人間蒸發。


    隻有極少數知曉內情的人才清楚——


    那天天蒙蒙亮的時候,陸諗從火場的廢墟中爬了出來。


    他神情憔悴,麵容灰暗,但他懷中抱著一個裝裱過的畫像。


    如果仔細看會發現,那畫像並不是什麽真的畫像,裏麵裝裱的隻是一張餐巾,一張隨處可見的、用完即可丟棄的餐巾。


    他為了這樣一個東西,賭上自己的命跑迴火場。


    沒有人明白陸諗究竟是怎麽想的。有些人以為他或許是已經瘋了。


    陸諗抱著這裝裱過的畫像,在廢墟邊坐了很久很久。


    為了保護這個畫像,他的半張臉在火場中被燒毀了,顯得猙獰又可怕。


    可就是這樣一個被他精心保護著才取出來的畫像,最終……還是被他用打火機,輕而易舉地燒掉了。


    他就坐在火場廢墟邊,安安靜靜地燒它。


    像是給死人祭奠,無聲又無息。


    這一夜,他仿佛將自己的靈魂也一併燒了。


    火光吞噬了裝裱的畫框,將所有一切都燒得幹幹淨淨。


    他起身的那一刻最終是真的一無所有了。


    世良奈津子發給他的簡訊告訴他,以後再找一個好女人好好過日子。但她不會明白他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再相信愛情,也沒有能力再去如此炙熱地愛一個人。


    他那一輩子,就都毀在她的手中了。


    從此,陸諗改頭換麵,換了一個名字。


    他憑藉自己的努力,不斷地向上爬,慢慢得到了升遷的機會。


    因為他的臉在火場中被燒毀了一半,猙獰可怖,會自然地影響他與同僚之間的相處。後來有個手工藝人替他定製了幾個麵具。


    「軍官,您看看,這幾個麵具都相當貼合您的臉型……內裏還設置了暗扣,一旦戴上,沒有啟動暗扣的話,是沒有辦法被摘下來的……您看看您喜歡哪個圖案?」


    陸諗一步一步走過去,最終目光停留在最邊上的那張麵具上。


    比起其他麵具,最後那張麵具形狀更醜陋。


    可偏偏他就挑中了最醜陋的那個。


    「軍官,這個……這個在製作過程當中出現了點問題,」手工藝人擦了擦汗,「……做壞了,所以有一些瑕疵,但是因為已經燒製完成了,沒有辦法再做調整了……」


    他開口:「我就要他。」


    一個在製作的時候被手工藝人做壞了、再也沒辦法調整的麵具,一個終身都帶著瑕疵的麵具。


    他在這個世上已然成了一個怪胎,就讓這個怪胎麵具陪著他,一併做個伴好了。


    陸諗側對著站在鏡頭前,半張英俊的側臉流露出悲傷的表情來。


    他仰頭,目光穿透牆壁,不知看向了哪裏。


    最終,他拾起這個麵具,扣在了自己的臉上。


    他那完好的、英俊的半張臉被麵具扣住,接著他緩慢地轉身……


    轉了二十度……


    轉了三十度……


    轉了四十五度……


    最終,當他整張臉正對著鏡頭的時候,他已然變成了歌微所熟悉的、眼神裏透出鷹一樣的目光的——


    麵具男人。


    ……


    看到最後那一幕的時候,歌微心中的震撼難以言表。


    她依然保留著自己身為世良奈津子時的本能情緒,對那個叫陸諗的軍官充滿悲憫。


    但在他正對鏡頭的那一刻,悲憫的情緒和厭惡的情緒同時疊加。


    她從來不知道如此複雜的感受能同時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


    原來一個人的轉變,隻需要這麽短短的歷程而已。


    一個好人最終會變成壞人,一個你曾愛過的人最終會變成你憎恨的模樣。


    歌微心中心緒複雜,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描述出此刻心裏的那種感受。她能確定自己此刻是難受的,那種無邊無際的難受。


    正這個時候,身後有了動靜。


    「陳舒木,怎麽是你?」


    牆上的藍色螢光像是有所感應一樣,在同一時刻熄滅。電腦的屏幕光也熄滅。


    書桌消失了,書架也消失了。


    周遭再度恢復成了一個昏暗的空間。


    她麵前就站著麵具男人。


    第353章 怎麽會有人這麽強


    「陳舒木,怎麽是你?」


    牆上的藍色螢光像是有所感應一樣,在同一時刻熄滅。電腦的屏幕光也熄滅。


    書桌消失了,書架也消失了。


    周遭再度恢復成了一個昏暗的空間。


    她麵前就站著麵具男人。


    他眼神森冷地盯著她,「陳舒木,我竟然會在夢中夢到你?可真有意思。」


    歌微用手擋住自己的濕潤的眼睛,緩慢地深唿吸。


    等她把手放下來的時候,她也再度變成了那個理智的陳舒木。


    實習生下屬,陳舒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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