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冽青一邊吃飯一邊輕聲哄他,陸成衍轉頭看向他時,他就翹著嘴角笑著對上他的眼睛,說不上來那個笑裏的意思。


    有趁火打劫,有真心實意,但隻有一個主旨,求他原諒。


    陸成衍吃不下去了,起身走了。


    「哎,這才吃了多點!」梁姨說。


    「阿衍,再氣也得好好吃飯啊!」蘇冽青起身拿了兩個餅,向後院走去。


    第102章 海棠樹下


    這個季節海棠花開得正盛,一開始別墅後院隻有陸成衍栽的那幾棵海棠,現在再去看,又多了好多,幾乎被蘇冽青栽成了一個海棠花園。


    香氣撲鼻,四溢,陸成衍走到後院之前就可以聞到那沖鼻的香。


    他將門推開,映入眼簾的是落了滿地的粉白花瓣,盛開的花瓣一簇簇一縷縷,和前世小時候他帶蘇冽青去的海棠園差不多。


    隻不過那時候的海棠花園是公眾的,這裏的海棠花園是隻屬於他們的。


    陸成衍走到樹下的小木椅上坐著。


    這個地方栽出來是為了供人賞樂,為了彼此開心,他栽是為了蘇冽青,因為蘇冽青喜歡,蘇冽青栽是為了他,為了等他迴來,他們一起賞花。


    初衷是好的,可這裏留下的迴憶總是不堪入目的,令人心痛的,痛徹心扉的。


    記憶中的幾次,在這棵樹下。


    第一次,這樹剛栽,陸成衍與林梓笙新婚燕爾,蘇冽青來別墅找林梓笙,林梓笙不在,他見到了樹下的陸成衍。


    他們在樹下喝茶,陸成衍第一次溫柔地觸碰到了他,為了幫他摘掉肩膀上的一瓣花。


    那時候陸成衍以為,他和蘇冽青緣盡於此了。


    第二次,林梓笙去世,蘇冽青來別墅找他。


    陸成衍依然好整以暇地坐在樹下沖他笑。


    後來他們扭打成一團,失手間血濺當場,陸成衍顫抖著手在蘇冽青唇上碰了一下,跌落下去。


    他想,真不甘心啊,直到死,都沒讓蘇冽青知道他喜歡他,喜歡了這麽多年......


    不過後來有幸他重生了,和蘇冽青走到了一起,曾經緣盡的兩個人陰差陽錯結了婚,成為了彼此的枕邊人,陸成衍終於有機會擁抱蘇冽青,親吻蘇冽青。


    隻可惜,在一起的那一年裏,他們從未真正交心......


    第三次,還是在這個地方。


    蘇冽青苦苦挽留他,陸成衍隻留給他一封離婚協議書和一枚戒指。


    那天之後,他們分離四年。


    曾經陸成衍想,他此生就是為了擁有蘇冽青而存在的,後來他想,重活一次原來是上帝想讓他徹底死心,徹底放棄這個人。


    陸成衍靜坐在木椅上,像從前幾次一樣,看著蘇冽青推開門,走近他。


    他們曾經幾次海棠樹下的相逢都不怎麽愉快,如今也是相顧無言,陸成衍不懂蘇冽青強留他一晚上能怎麽樣呢,什麽也改變不了......


    陸成衍看著蘇冽青走到他身旁,包了兩個餅給他,「吃。」


    陸成衍:「......」


    「你晚上吃得太少了,」蘇冽青說,「別迴家住幾天,還餓瘦了。」


    陸成衍瞧著他,「住不了幾天,我明天就走。」


    「......那也要吃!」蘇冽青把餅塞給他,「梁姨做的,很好吃,比海江的灌湯包還好吃。」


    陸成衍晚飯吃得確實少了,也沒客氣,低頭吃起來。


    他看了蘇冽青一眼,沒想到這人還記得他喜歡吃海江的灌湯包,這麽久遠的事,如果不提他都快忘了。


    上大學那會兒,王川經常買了給他送去,當然那是蘇冽青吩咐的。


    陸成衍愣了一下,裝作沒聽到,繼續吃了。


    蘇冽青在他身邊坐下,安靜地看著他吃東西。


    這人雖然現在成熟了很多,有大人樣兒了,可是骨子裏那股小孩勁兒還沒完全消散,蘇冽青有時看著他,就能想像到他多年前在他跟前撒嬌耍賴的模樣,很可愛。


    現在吃著餅,還能吃得嘴角都是渣。


    蘇冽青沒忍住伸手過去,想在他嘴角蹭一下,幫他擦幹淨。


    拇指剛碰到陸成衍的臉頰,那人迅速警醒,往後撤了一下。


    「臉上。」蘇冽青劃了一下自己的臉頰示意。


    陸成衍抬手擦了一下,說:「髒。」


    他第一時間避開蘇冽青,居然不是怕蘇冽青碰他,而且怕弄髒了蘇冽青的手。


    說完兩個人都是一愣。


    陸成衍低頭繼續吃了,有些尷尬。


    蘇冽青:「我不嫌你髒。」


    「那你以前不讓我在你車上吃灌湯包。」陸成衍小聲嘀咕了一句。


    蘇冽青一愣,沒想到這人記仇能記這麽多年,他笑起來,「我車庫裏幾十輛車,你隨便開,在車上吃大排檔,涮火鍋都行。」


    陸成衍抬眼看他,滿眼難以置信。


    「阿衍,你迴來吧,好嗎?」蘇冽青說。


    「涮個火鍋就想收買我?」陸成衍問。


    「那你想怎麽樣,現在你是我祖宗,你說什麽我都應。」蘇冽青說,「要錢還是什麽,要寰澤嗎?寰澤市價幾千個億,給你當彩禮怎麽樣?」


    陸成衍簡直目瞪口呆,「你他媽......他媽......」


    他媽了半天也沒他媽出個所以然。


    陸成衍不知道說什麽了。


    「......有錢人都這麽有病嗎?」半晌,陸成衍小聲嘀咕,「寰澤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你這個沉迷男色的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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