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集市上買了些路上要用的東西後,思明又領著人迴去了,屋裏的曾玲與梁恬倒是親熱,不過半天時間,卻比自己十幾年的交情還要好些。


    梁恬正與曾玲說些體貼話,見思明迴來了,立馬迎了上去,問道,“今天可以走嗎?曾姑娘說我們呆在這裏不會有事的,你不要太勉強了。”


    思明將從裁縫鋪取了的衣裳遞給梁恬,說道,“今天走不了,船工今天不開。”思明不想讓梁恬知道這些,隻說自己是去外麵找船。


    曾玲看了出來,使了個眼色,將思明叫出去,說道,“那邊沒接?這李銘的來頭這麽大。”


    思明說道,“倒不是來頭大,而是與白道上有來往,接了就壞了他們的規矩了,畢竟他們犯不著為了這點銀子,被上麵盯上。我也該想到這點,這章城裏那麽多金子都不夠用,不就是上麵的人喜歡。”


    “那也沒辦法了,馬家遠在天邊,也沒法替你疏通一番,他仗著上麵撐腰,使些手段,倒也沒人敢來管。你要麽在這裏先住著,等我去叫施叢武過來,多一個幫手,你的勝算也大些。”


    思明擺了擺手,說道,“已經麻煩你許多了,我多在這裏呆一天,就給你們多添一份危險,不管是馬家還是我自己,這都是不願意看到的,我還是明天就走。”


    曾玲見此也不再阻攔,自己到底隻能護他城裏的安全,路上的事,對於跑生意的人來說,卻是有心無力,畢竟自己也常是這路上人嘴裏的肉食,倒不如讓他自己去想,機會到會多些。


    過了一會兒,曾玲又才說道,“她拿真心對你的,你倒不必事事瞞她,自己一個人扛下來,凡事多與她商量也好。”


    “嗯,我知道,如果明天我仍沒有辦法,你先帶著人幫我把她送迴去,我再另想別的出路。”


    聽了此話,曾玲卻生氣了,跺著腳說道,“你這算什麽知道,我讓你與她一起走,那邊人不顧忌你,也會顧忌幾分她家,不會隨隨便便就把人給做了。”


    思明有些詫異,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梁姑娘跟我說的,就算你不跟她說,她也猜到幾分了,你還總瞞著她這些。”


    思明歎了一口氣,說道,“這些事本來與她無關的,現在是我把她牽扯了進來,最後再叫她有家歸不得,我就算死了也不能瞑目。”


    “呸呸呸,說什麽晦氣話,還是我寫信叫施叢武來一趟,兄弟有難,他不會不幫的。再不濟我多帶點人與你一起走。”曾玲作勢要進去寫信。


    外麵有夥計過來,正碰上在院子裏拉扯的兩人,低頭拱手說道,“外麵有一女子找王公子,說是委托的事兒,她們接了。”


    “身著紅衣的女子?”


    “正是。”


    思明趕緊去看,正是上午那女子,側著身子,正與那個有些帥氣的夥計調笑,想起自己被調戲的時候,有些惱怒,過去沒好氣的說道,“不是怕壞了規矩,不接嗎?”


    那女子見正主來了,也收起了輕薄臉色,說道,“公子如果早說有貴人打點,我也不會不要那錠金子啊。有錢不賺那也不是我的風格。”不知是吃了哪兒給的定心丸,這女子竟像個沒事人一樣,又迴來接了這單子。


    思明疑惑,問道,“誰去找你了?”這人突然變了臉,定然是有人在背後想幫,可這章城裏,思明也隻有曾玲這一個熟人,還是自己特意叫過來幫忙的。


    那女子是個懂道上規矩的,那人既然不來點明,自己也沒有去多管閑事的道理,岔了話說道,“按老規矩就成了,公子無須加價,明日走,還是趁月色正好。”


    思明見人不說,也不打算再問下去,有心之人自會現身,便與那女子說道,“你迴去拿些行李,我們趁夜就走。”


    那女子卻笑道,“早知道你是個猴急的,行李在街頭等著了,你這兒吃了飯走,還是現在就走。”


    沒想到這人這麽主動,也不知背後是什麽人來相助,思明一時想不到,對那女子說道,“先吃了飯再走。”


    迴到屋裏時,梁恬卻有些悶著,思明和她說今晚能走,也沒有表現得很開心,與曾玲道別時,才勉強露了點笑容。


    夜幕降臨,一行人終於出了城,往碼頭方向前去,岸邊正停著一艘中型沙船,見有人過來,便打著燈籠前來,看清來人時,恭敬的說道,“王公子,這是姑娘讓我們準備的船,已經檢查過了,迴去白地城完全不成問題,另有一艘扁舟在船艙裏放著,沒有別的吩咐,我們就迴去複命了。”


    思明迴禮道,“勞煩你們了。”


    那人留了幾個船工,便招唿著人,打著燈籠迴去了。


    沙船順流而下,一夜之間,便出了章城,隻是還不見李銘追來,思明不由得憂慮起來,隻是身體到底熬不過。白天休息倒是最好的選擇,便囑咐夥計盯著水上情況,自己進了船艙,卻看見梁恬還坐桌子旁打瞌睡,聽到思明進來的聲音,人也醒了。


    梁恬揉了揉眼睛,起身過來,問道,“外麵都還好嗎?”


    “沒什麽事,你怎麽不去床上歇著。”


    “你在外麵守了一夜,我怎麽睡得著,萬一有個事情,我也好去幫你。”


    “以後別等了,你好好睡覺,不會有事的,真有事我會來叫你的。”思明摸著梁恬的臉,有些心疼。


    梁恬應了一聲,欲言又止的。這倒讓思明迴想起,昨天那滿目愁容的她,便問道,“怎麽了?我看你從昨天起,就吞吞吐吐的有話要說。”


    “我···,思明,你能答應我,不要把我丟下嗎?我跑出來已是棄他們於不顧,再連你也不要我,我就沒有家可以迴了。”


    原來是在憂慮這些,思明柔聲說道,“不會的,你不要再想這些了,先去休息一會兒吧,等下我來叫你。”


    得到思明肯定的答複後,梁恬鬆了一口氣,頂著熬了通宵的黑眼圈,爬上床睡覺了。


    再醒時,已是一片漆黑,透過船窗灑進來的月光,也比昨晚更明亮一些,棲身比之前狹小了許多,外麵的蟲鳴聲四起,彷佛在梁恬的耳朵邊叫著。


    “思明,思明?你在哪兒···。”沒有迴應,梁恬強撐著發脹的腦袋起來,睡了一個白天,倒真是太久了。


    梁恬翻身起來時,卻發現船正跟著自己晃動,不由得心驚,外麵出事了,便趕緊起身,這地方卻越漸的狹小,一個腳步不穩竟撞到了什麽東西。


    梁恬這才意識到,這不隻是外麵出事了,連自己睡覺的地方也變了。又再叫了幾聲,“思明?”仍不見有迴應。


    在黑暗中,梁恬終於摸到了出去的口,出去後,才發現自己已不知在何時被帶到了這片小舟上麵。外麵坐著一位女子,赤裸著光腳,對月飲酒,見梁恬出來也不驚奇,懶懶的說道,“你醒了,今天晚上就委屈你一晚,等明天到了地方,我們再換搜大一些的船。”


    梁恬卻似沒聽見她口中的話,冷聲問道,“你是誰,你把思明怎麽樣了?”


    那女子一愣,笑著說道,“我能把他怎麽樣。哎喲,我的妹妹,你這麽快就不認得我了嗎?”


    “你是昨天一起上船的那個紅衣女子?”


    那女子卻不樂意了,昨天明明好好的報了名號,還被人叫紅衣女子,傷心的說道,“這比不認得我還要叫人傷心一些,真是一張床下不來兩種人,一個比一個更冷。”


    這人說話總是岔開,梁恬心裏更著急,生怕思明遇到了什麽,急切的說道,“別廢話,思明他怎麽了,是不是遭遇什麽危險了,你快說。”


    紅衣女子又酌了一口酒,才對梁恬說道,“至少我走時,他還沒什麽危險。”


    “那我為什麽在這兒,他去哪兒了?”三言兩語,梁恬已猜到自己被人甩開了,可還是不甘心,他明明答應過自己,不丟下自己的,就在睡覺之前。見那人沒有迴應,梁恬上前扯住紅衣女子的衣裳,說道,“你快說,他肯定是遇到什麽危險了,他答應叫我起來的,你快讓這船迴去,我要去見他。”


    一艘小船哪裏經得住梁恬這樣折騰,眼看著小船要進水時,紅衣女子終於妥協了,說道,“好,我帶你迴去,你可別鬧了,再鬧我倆就要到這河裏喂魚去了。”


    梁恬見那人鬆了口,也知道自己失禮了,鬆了手,說道,“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紅衣女子整理了衣裳,笑著說道,“沒事,你先喝點小酒,壓壓驚,我這就給船打頭。”梁恬見此人也喝,便接了酒壺喝了一口,卻應聲倒在那紅衣女子的懷中。


    “對不住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再醒時可不要再鬧了。這男人,都是薄情寡義,提起褲子不認人。尤其這麽一張帥臉,不愁沒有小姑娘撲上去。連這酒都是他出的主意,咱為情傷這一次就好了,以後就知道這種人信不得了。他到底還算良心,讓我將你安全的送迴去,迴去後好好過日子吧。”紅衣女子將梁恬摟在懷裏自顧自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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