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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夫人和沈瀲灩看見那箱子裏掉出來的東西後,眼睛都直了,原還跟在王妃身邊指望混個臉熟的沈瀲灩,眼下連王妃都顧不上了,湊過去盯著那箱子裏頭掉出來的珠子,道:“這……這……這麽大個兒的珠子得多少銀子才能買下來啊。”


    沈夫人倒是還把持著,見沈瀲灩失態,沈夫人頓覺丟臉,她一股怒火湧上來,私底下狠狠掐了女兒一把,賠笑道:“王妃真是太過謙虛了,這些東西看著就十分貴重,哪裏是小玩意呢?”


    安樂王妃笑而不語,這些東西,莫說沈府,就是安樂王妃自己也沒有幾件這麽好的,可對霍茗來說還真的不算什麽。


    霍茗多年在外征戰,搜刮來的金銀珠寶數不勝數,如今他又是攝政王,手裏捏著朝中上上下下一眾官員的命脈,是以霍茗府裏的東西哪個隨便拿出來不都是一等一的?偏生他身邊連個侍妾都沒有,這些東西平日裏全都放在庫房積灰,庫房堆不下了就買個宅子、買塊地專門放新得的物件。


    安樂王妃心道,霍茗的私庫裏到底有多少好東西,怕是連他自己也未必曉得。


    這下沈尚書可真是不敢收了,他顫巍巍道:“殿下,下臣實在是……臣家裏的地方小,著實放不下這麽多聘禮,小女才疏貌陋,這、這、這也著實太多了些……”


    “這倒也是……”安樂王妃想了想,便道,“那剩下的這些也都放到隔壁去罷。”


    沈尚書忙道:“娘娘,隔壁並非臣下的宅院,乃是威武將軍的宅子啊。”


    安樂王妃迴眸一笑,道:“沈大人放心,隔壁的宅子已經被霍茗買下了,他呀,一則是也覺著自己送的東西太多了些,怕沈家小姐的閨房放不下;再則是想著給沈家小姐在這隔壁買個宅子,日後她想家了的時候,他們夫妻倆便可以過來小住幾日。”


    安樂王妃說著,掏出房契地契,道:“這不,他連房契和地契都讓我帶來了,還得勞煩沈大人代為轉交給沈姑娘,還有這些小廝和這兩個婢子都是霍茗找來侍奉沈姑娘的,我今日便將他們都留在這裏了。”


    沈尚書這次徹底傻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惶惶恐恐的接過那些房契地契。


    “娘娘,這人便不用留下了罷,我們沈府也是有下人的,等溫良嫁過去再伺候也不遲啊。”沈夫人笑道,心裏早已拐了七八十個彎,若是這些下人不留下,她等會兒偷偷對這些聘禮做些什麽也沒人敢說出去了,反正沈府的下人如今都歸她管著。


    安樂王妃卻道:“霍茗說了,這些下人原也都是他專門選過來伺候沈姑娘的,如今正好讓他們提前了解一下女主人的喜好,免得日後服侍不好。這下人也好,聘禮也好,可都是霍茗的心意,兩位若是不收,那可真是外道了,我迴去也沒法和霍茗交代了。”


    那安樂王妃也不多話,隻道自己還有些事情,便打道迴府了,留下沈府驚愕不已的眾人看著那滿滿一大院子的箱子。


    半晌,沈夫人推了推沈尚書,笑得兩個眼睛眯成了兩條細長的縫,道:“爺,這天色也不早了,院子裏這些東西給妾身清點就成了,您去歇著罷。”


    沈尚書點了點頭,正想迴去,便見溫良身後跟著月白和阿昭阿凝,遠遠過來了。


    “父親母親,”溫良對沈尚書和沈夫人見禮後,笑道,“今日王妃過來,已經讓父親和母親為了女兒操勞了一整日了。我怎麽好意思再勞煩母親?這些東西都抬到品良居去,稍後月白姑姑會清點清楚的。”


    剛剛溫良一直遠遠看著王妃與他們說話,可沈夫人似乎有意不想溫良過來,一直沒人去叫她,還是阿凝機敏發覺前院不大對勁,是以才打聽到安樂王妃帶著聘禮過來提親的事情。溫良豈會不知道沈夫人心裏在想些什麽?


    沈夫人見到溫良出現後立刻慌了神,擋在那幾箱子東西前麵,試圖用身子擋住身後的幾大箱聘禮,平日裏多吃一口米飯都怕胖的沈夫人,如今卻恨自己為何沒長成門口賣肉的王大媽那樣又粗又壯的腰身,她幹笑道:“你一個未出嫁的女兒哪裏懂得怎麽核賬?我來便好,這點事情,我做得來。”


    說著,沈夫人還狀似親厚的拉過溫良的手,那模樣不知道的隻怕還以為她就是溫良嫡親嫡親的生母呢。


    溫良氣不打一處來,深宮多年,她早已養成了一副不漏聲色的麵孔,如今她心裏雖生氣,麵上卻笑得越發濃烈了,索性拉著沈夫人的手與沈夫人敘起了舊。


    “母親這話說得,女兒就快嫁出去了,這些遲早都要學的,與其過去了之後因為不會這些讓人笑話,倒不如現在就學著了。”溫良說著,也不管沈夫人同意不同意,便對那些霍茗送來的家丁婢子道,“還不快將東西都搬過去?”


    那些家丁本都被霍茗調/教過,來沈府後自然是緊著沈溫良說的話來做事,是以沈溫良發話後,那些家丁便紛紛抬起聘禮箱子要跟著月白往品良居走。


    這段時間裏,沈尚書帶迴家什麽好東西,沈夫人總會借著清點的由頭偷偷讓親生女兒先挑幾件,沈瀲灩早已習慣了如此。她還是頭一次看見這麽多的寶貝,本還想著等會兒母親清點這些寶貝的時候她到底挑哪幾樣,沒想到沈溫良竟要自己清點,這樣一來,這些東西豈不是都入了沈溫良的私庫了?她哪裏還能拿到寶貝?沈瀲灩見狀趕忙攔住,道,“大姐姐,你讓娘幫忙罷,我也成!”


    沈夫人臉色鐵青,怒喝了親女兒一聲:“還不躲開,別擋著人家搬東西!”


    沈瀲灩這才不情不願的讓開了一條路。


    沈溫良心裏冷笑,沈夫人這架勢果真是想要從她的嫁妝裏頭偷拿幾樣出去,看來她之前還高看了沈夫人。隻不過,這禮數還得周全才是,溫良可不想被人抓住話柄,她對父親行了禮後又對沈夫人行了個禮,笑道:“父親母親快去歇息罷,今日都累壞了罷,女兒先去忙了。”


    沈大人倒還好,沈夫人此刻卻是似乎再也忍不住了,怒意衝衝的對溫良重重道了一聲:“走吧!”


    緊接著便臉色鐵青的拉起沈瀲灩看也不看溫良一眼的扭頭就走了。


    原本一直跟在溫良身後不說話的阿昭,見沈夫人走了之後,終於忍無可忍道:“她們分明是想著霸占姑娘的聘禮,竟還好意思給姑娘臉色看?!難不成她們以為這世上的人全都欠她們的麽?!”


    沈溫良也不生氣,淡淡道:“阿昭,你可是我的婢子,日後跟著我去了霍府,麻煩的事情多了去了,咱們若是日日都因為這些瑣事生氣,最後氣壞的可是自己的身子。多行不義必自斃,凡事總有因果輪迴,做了惡事的人總歸會有自己的因果,我們隻管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說罷,溫良氣定神閑的清點了一遍那些聘禮箱子後,帶著眾人離開,她身後十幾個壯丁並兩個婢子跟著她一路浩浩湯湯的前往品良居。


    品良居在沈府的西北角,從前院迴到品良居的路上,但凡迎麵碰上的仆人婢子,溫良全都讓月白抓了金瓜子賞給他們,沈府雖然也不缺銀子,可像溫良這般大方的直接賞賜金瓜子的卻從未有過。是以沈府的婢子仆人無一不是歡喜萬分,這一路上溫良也聽了許多吉利話,那些得了賞賜的下人無一不是將溫良誇得幾乎成了九重天上的仙女,倒也讓溫良開心了一迴。


    迴到品良居後,阿凝卻欲言又止,溫良見了便問:“可有什麽事?但說無妨。”


    阿凝遲疑著還是說了:“姑娘,您如今雖然得了不少聘禮,可錢也不是這麽個花法,您今日這一路上可就賞了他們不下二十把金瓜子呢。這樣下去,這銀子豈不是用不了多久就得花光了?況且,您這麽大方,怕是會招惹三小姐嫉妒,她少不得又要弄出什麽事來了。”


    溫良訕訕道:“我竟忘了還有個沈箐在一邊盯著我呢。”


    她上一世是長公主,吃穿用度自然不是沈府能比得了的,金瓜子在當年也不過是溫良平日逢上喜事賞賜給宮女一人一把的小玩意罷了。她剛剛從沈夫人手裏把嫁妝搶了迴來、又讓打過她一巴掌的沈箐挨了板子,溫良心裏著實歡喜、加之別有深意,便這樣大手大腳的像過去一般一路恩賞了下去。


    雖說沈老爺著實對沈箐縱容了些、才隻關了她不到半日就將她從柴房裏放了出來,可誰都曉得,沈箐那性子必定會將這筆賬算到溫良的頭上。溫良思忖著,這沈箐怕是很快就會知道溫良被提親的事情了,若是她知道這件事後再聽說溫良一路這樣大方的賞賜下人,怕是定會想法子收拾溫良。


    溫良頓了頓,又道:“不過,我這樣做卻是別有深意,這沈箐並不成氣候,你們也不必太在意她。”


    阿凝愣了:“姑娘這樣做是有和用意?”


    溫良笑道:“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阿凝愣了。


    溫良忍不住低笑,對霍茗派來的仆人道:“你們送來這東西可有清單?”


    為首的一個似是管事的男仆道:“有的,這便是禮單。”


    溫良頷首,示意月白收好,對阿昭道:“你與月白姑姑帶著這些人將東西一一核對好了入庫。”


    又對月白道:“先挑幾件衣裳料子出來,再將先前在前院掉出來的那些珠子揀百十來顆出來,待會都要用到的。”


    月白和阿昭她們帶著那些霍茗派來的人離開後,阿凝道:“姑娘剛說引蛇出洞,引的是什麽蛇?出的又是什麽洞呢?”


    溫良看了一眼窗外,道:“不急,一會兒就來了。”


    果不其然,不出兩盞茶的功夫,二小姐沈瀲灩來了。自打溫良醒過來之後,沈瀲灩可還是頭一次過來她這品良居,且二小姐沈瀲灩往日裏看見這個阿姊都權當沒看見一般,今日一來就笑意盈盈道:“阿姊,我來看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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