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騎馬的我在日旭剛把馬停下後就自己翻身跳了下來,踉踉蹌蹌的走到門前,用力拍打著大門,“快開門,讓我進去。娘……你沒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日旭把我拖開,極盡柔和的說道:“很快就有人來開門的,手怕是都拍疼了。”

    門“吱呀”一聲稍稍開了一條縫,我著急的推開門,顧不得下人的追問就往火光衝天的書房跑去,一路跌跌撞撞,隻想快點看到完好無缺的娘。

    書房前黑壓壓的一群人,正吵鬧的說著什麽,我一眼就看到在人群中的白鬆誠,顧不得什麽儀態,徑直走到他的麵前問道:“救出娘了嗎?”白鬆誠見到我先是一驚,剛想迴答什麽,許是看到我身後的日旭,隻是搖了搖頭。

    我有些絕望地看向還在燒著的書房,幾個下人不溫不火的把桶裏的水向書房撒去,如此這般何時才能把火滅了?我著急地衝到書房前,感到大火卷來的熱浪,濃煙嗆得我忍不住咳嗽,“你們還那麽磨蹭?咳咳……這樣怎麽可以滅火?白家其他的人呢?快去多叫些人來。”伸手搶過下人手中的水桶往書房撒去,這才發現書房的門緊緊關著。

    為什麽門會鎖著?怎麽沒有去進去救娘?一想到這些,我顧不得別的,伸手拍打起已經燒得發燙的大門,“娘,你迴答我,娘,你在裏麵嗎?”

    日旭在我身後說道:“月華,你讓開,我來。”瞧了瞧書房的門,一個轉身抬腳踢向那扇門,伴著碎裂的聲音,滾滾濃煙湧了出來,日旭連忙把我拉開,仔細得瞧著我問道:“有沒有嗆到?手有沒有燙到?”

    “夫君,娘還在裏麵,對嗎?”我一雙眼睛看著日旭焦急地問道,耳邊傳來書房中坍塌的聲音。白鬆誠的書房一幢豎式三開間的房子,最外麵一間是用來接待客人的,進去的兩間是較為隱秘的書房。除了窗戶,出口便隻有那扇被日旭踢開的大門。

    日旭輕輕拂去我臉上流下的眼淚,說道:“月華,你放心。我一定把嶽母救出來。”日旭在我額頭印上一個吻,從下人手中接過水桶從頭澆下,一眨眼間便從早已經破損的大門衝了進去。

    “夫君……你要小心……”我無話可說,隻盼望娘和日旭都可以安然出來,“你們在幹什麽?還不快些提水過來?” 我忍不住吼道,一旁的下人看到這一幕都愣住了。這才發現白鬆誠和其他幾個妻妾在一旁看著好似十分悠閑。

    心中涼了一大截,身子往書房門前挪了挪,朝裏張望著日旭的身影,卻隻看見細小的火花濺出,一股股熱浪朝外湧來,房中濃煙滾滾,日旭的身影沒入後便不再看見。“白大人,究竟是怎麽迴事?我聽說後也趕了過來。”苻清流的聲音出現在此刻,以為自己可以很平靜地麵對,但是心口卻隱隱作痛。想起日旭為了自己陷入火海之中,也為了壓製自己的衝動,往書房門前又走進了些許,扯開嗓子叫道:“夫君……你聽到月華的喊聲了嗎?快些出來,不要再冒著危險了。”

    “啪——”一條橫梁在大火中掉了下來,直直的落在我的腳前,火苗並沒有變小的趨勢,我在驚嚇之中來不及躲開,一滴火星彈在手背上的痛感才讓我稍稍退後,心裏想到屋內的日旭和娘,更是一顆心懸到了嗓子口。

    “梁夫人,你那樣太過危險了。”聽苻清流的聲音好像就在我的身後,“白大人,火勢在不止住,恐怕別的院落也要遭殃了。白府上下就隻有這些下人這些水桶?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馬上讓我府上的下人或者讓地方府衙的衙役過來。”

    “苻大人,你不用操心。”白鬆誠沒有料到苻清流的插手,急忙行動了起來:“管家,還不讓下人利落些?梁大人也在屋中,那是我們武朝的頂梁之柱,你難道不要腦袋了?”

    下人們一見形勢變了,手腳立刻麻利了起來,不一會,不知從何處又來了五六個下人,水桶也多了十來個,排著隊型的下人互相傳遞水桶,火勢顯然小去。

    “謝謝。”我接過身旁人遞來的水桶,往書房的方向澆去,把水桶遞迴的時候才發現身旁之人是苻清流,他對著我微微一點頭笑了笑,我卻僵硬地別過頭去重新張望著書房。

    一個人影從眼前閃過,我下意識的知道是日旭,便跟了上去,瞧見日旭小心地從懷中放下一個人,我連忙跑了上去。隻見日旭轉過頭看著我,眼中的神色讓我的心往下沉。

    “娘……娘……你醒醒,我是月華。”我托起娘的頭,緊緊地抱在懷中唿喊著。用手中的絲帕抹著耿氏臉上的煙塵,耿氏柔和的臉部線條漸漸清晰,隻是雙眼卻緊緊閉著不曾睜開,“快去叫大夫,快去。”我抬頭對著身旁的下人吼道,“娘,你堅持一會,大夫很快就來了。”

    “月華,我進去的時候,嶽母已經咽氣了。”日旭在背後摟住我的身子,清晰地說道。

    我轉過頭,看著日旭,搖了搖頭說道:“不會的,你瞧,娘的身子是熱的,大夫一定可以救治的。是不是?”乞求地看著日旭,希望他可以告訴我,娘還有的救。

    日旭無奈的搖了搖頭,抱住我溫和的說道:“月華,難過的話就哭出來。讓嶽母安靜的去吧。”

    我掙脫開日旭的懷抱,抱著娘的身體,推開聚攏的人,大聲的喊道:“胡說!娘還好好的,她還要和我一同做梅花糕,娘還要和我一同過以後的每一個生辰,娘還要做壽麵……”我用盡全力一邊拖著母親的身體一邊往後退去。

    “月華,把嶽母放下,好不好?不是還要看大夫嗎?”日旭試探地問道,漸漸向我走來。

    我另一隻手胡亂揮著,大聲地說道:“走開,都走開。娘是我一個人的……一個人的……嗚嗚……是你們,是你們害死我娘的,為什麽不滅火?為什麽我娘會在書房?”我指著站在遠處的白家的每一個人,痛斥著他們的不仁,述說著心中的怨恨。

    “月華,別傷了自己。乖……過來好嗎?”日旭安撫著失去理智的我,漸漸走近,突然拉住了我的雙手,被日旭困住的我不再能動彈。

    日旭大聲地說道:“快把夫人接過去,你們都在幹嘛?”

    “不要……夫君,放開我,好不好?”我苦苦哀求著,白鬆誠終於覺得自己的舉動有些不妥,連忙上前從我的手中接過了母親的身體,“你這個兇手,不要碰娘。拿開你的手……”

    日旭把我圈在他的懷中,任由我的拳頭落在他的背上也不鬆開,隻是撫著我的背脊說道:“心痛的話就哭出來,月華,不要憋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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