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陽光普照、朗朗乾坤之時,竟有人鬼鬼祟祟地躲在這座假山之後,藏頭露尾,實在不成體統!今日府內可謂是貴客盈門,雲來霧往,如果被他人無意間瞥見這番景象,豈不是會讓人嘲笑我等有失文雅風度!所以,還是趕緊帶我前往一處規規矩矩、正正當當的恭房吧,這樣一來,起碼能夠讓我感到些許自在輕鬆。


    扶硯作為大少爺身邊的二等小廝,身份地位雖說不上至高無上,但也是備受尊崇。這些年來,他一直勤奮好學,博覽群書,對於世家大族之間的種種門道以及社會階層的劃分,有著極為深刻而獨到的見解。


    然而,即便如此博學多才的扶硯,在他看來,眼前這位馮姓的公子哥兒,恐怕就連自己所達到的思想境界都難以企及。別的暫且不論,單單是剛才還口口聲聲指責自家少爺對待下人的方式過於苛刻薄情這一點,便已經充分暴露出此人目光狹隘、見識淺薄。


    而且,當這位馮公子轉頭吩咐自己辦事的時候,那副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態,簡直就像是在指使自家一個低賤卑微的奴仆一般,毫無半分應有的尊重與客氣可言。仿佛他這麽做隻是單純地想要跟自己家的公子賭氣鬥狠,又或者是企圖通過這種行為來刻意炫耀彰顯自身與眾不同的個性罷了。如今的情況更是詭異,明明十步之內就能出恭,卻偏偏要舍近求遠,還要求自己再次帶路。


    且說再瞧這位馮保的衣著裝扮,雖然乍一看倒也算勉強能入眼,但對於長久以來一直被各類高檔貨品所熏陶、眼界頗高的扶硯而言,此人身上穿著的衣物隻不過是徒具其表、華而不實罷了。


    就拿那衣服的款式來說吧,的確與當下最為時興的樣式頗為相似,然而所用的布料材質卻是平凡無奇至極,就連自家姑娘專門為府中的下人們精心挑選出來的布料都要比它更為高檔呢!


    但不管怎樣,客人終究是客人啊!即便他們的行為舉止如何無禮、蠻橫,身為下人的又怎敢有半分推辭之意?


    畢竟尚未獲得主人家明確的指示和授意,故而在下人麵對客人的時候,絕對不能夠顯露出哪怕一星半點的不滿情緒,更是萬萬不可輕易開罪於客人。


    隻聽得其中一名下人恭敬地說道:“您請隨小人這邊走,隻需再往前走上一段路,便能看到一間專為賓客準備的客臥了。”


    接著他又補充道:“那客臥之中設有單獨修建而成的恭室,馮公子若是想要稍作休憩或者方便一下,盡可以前往那裏。”


    馮保聞聽此言,不禁微微挑起了眉毛,心中暗自思忖著:嗯,這個地方看上去似乎還挺不錯嘛。“那你給我指路即可,我自個兒過去。”扶硯看著眼前的馮保,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之色。隻見馮坤嘴角微揚,似乎又在盤算著什麽壞主意,扶硯的眉頭不禁微微一皺。


    “公子畢竟是客人,讓您獨自尋路,實在是不成體統啊!”馮保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然而話音未落,便自顧自地轉身向前走去,絲毫沒有理會身後的馮保。


    扶硯緊緊跟在馮保身後,心中暗自思忖:“這個馮保,不知道又在打什麽鬼主意。今天他已經三番兩次想要刁難我家少爺,如今竟然還想支開我,難不成有什麽陰謀?不行,我絕對不能讓他得逞。”


    想到這裏,扶硯加快腳步,與馮保並肩而行,同時開口道:“馮公子,還是由小的來為您引路吧,這樣也能確保您不會迷路。”


    馮保斜睨了一眼扶硯,冷哼一聲道:“哼,本公子還用得著你來帶路?你們這些做下人的,隻要乖乖聽從吩咐就行了。”說完,他腳下步伐更快,仿佛想要甩掉扶硯一般。


    扶硯見狀,心中暗怒,但臉上卻依然保持著恭敬的神情,繼續勸說道:“馮公子,您有所不知,這府中的道路錯綜複雜,如果沒有人指引,很容易走錯方向的。而且,要是因此耽誤了您的正事,那可就不好了。”


    馮保停下腳步,迴過頭狠狠地瞪了扶硯一眼,厲聲道:“少廢話!本公子想去哪裏就去哪裏,用不著你來多嘴!”


    扶硯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火氣,耐著性子解釋道:“馮公子息怒,小的也是一片好心。隻是擔心您初來乍到,對這裏不太熟悉,萬一不小心衝撞了哪位貴人,那可就麻煩了。”


    “夠了!”馮保怒喝一聲,打斷了扶硯的話,“你不過是個小小的家丁,竟敢教訓起本公子來了?告訴你,就算是你們林家的主人在此,也不敢對本公子這般無禮!”


    扶硯心中冷笑:“這個馮保,真當自己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了。若不是看在他是客人的份上,早就將他趕出府去了。”但表麵上,他依舊恭謙有禮地說道:“馮公子誤會了,小的絕無冒犯之意。隻是職責所在,不得不提醒公子幾句罷了。”


    馮坤不再理睬扶硯,徑直朝著前方走去。扶硯無奈,隻得緊跟其後,心中默默祈禱千萬別出什麽岔子。


    而此時的馮保,早已氣得臉色鐵青。他原本以為憑借自己的身份才學,可以在林家唿風喚雨,沒想到卻連連碰壁。先是被林靖宇駁斥得體無完膚,現在又被一個小小的家丁如此戲弄,這口惡氣如何咽得下去?


    越想越是惱火的馮保,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找機會好好報複一下林家,尤其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扶硯……


    此時,心中的怒火猶如洶湧澎湃的岩漿一般,直衝天靈蓋,仿佛下一秒就要噴薄而出。他麵色陰沉得如同鍋底,緊緊咬著牙關,努力克製著即將爆發的脾氣,不情不願地跟隨著前方那個小廝緩緩前行。


    幸運的是,沒過多久,他們終於來到了一處屋舍前。這座屋舍宛如一座微縮版的精致庭院,主體建築是一間寬敞的五室大屋。屋前被一圈低矮的籬笆環繞著,與周圍五彩斑斕、爭奇鬥豔的各式花草巧妙地分隔開來,形成了一個小巧而迷人的院落。


    微風輕拂而過,送來陣陣沁人心脾的芬芳香氣。透過輕薄透明的窗紗,可以隱約看到屋內的布置,即使站在屋外,馮坤也能感覺到這屋子裏必定經過精心裝飾,充滿了詩意與雅致。


    \"公子,請這邊走。您看,這間便是恭房了。裏麵備有草紙、棉布等物事,小的這就去為您點燃熏香。待您方便完畢後,隻需唿喚一聲,扶硯會前來引領您潔麵洗手。\" 小廝畢恭畢敬地說道。


    馮坤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間恭房。它竟然比自己平日裏讀書寫字的書房還要寬敞許多,而且內部的裝修更是奢華無比,令人咋舌。想到此處,他心中的酸澀之意瞬間如潮水般湧上心頭,翻攪不息,就連嘴角和眼角都不由自主地開始抽搐起來。


    好吧,那用於擦拭穢物的草紙就算了,畢竟這裏乃是侯門世家,生活富足一些倒也在情理之中。可如此奢華講究的恭房,實在是讓人有些難以接受啊!豈有此理!這裏居然還有棉布?要知道,那可是咱家自個兒留著拿來做裏衣的稀罕物件啊!沒想到在這林府之中,如此珍貴的棉布竟被這般糟蹋,僅僅用於承接那些肮髒不堪之物,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嘛!


    他不禁抬起頭來,再次將目光投向那個恭桶。好家夥,這玩意兒可不一般呐!通體雕花刻葉,工藝精湛無比,奢華程度令人咋舌。尤其是桶頂之上,還放置著一塊精美的鏤空板子,想必是為了讓人能夠舒舒服服地坐在恭桶上解決內急之用吧。


    再往邊上瞧去,隻見一個小巧玲瓏的架子立在那裏。架子上頭擺放著一疊厚厚的草紙,以及同樣厚實的一疊棉布。而在架子下方,則是一個造型別致的倒流香山水香架,散發著陣陣清幽淡雅的香氣。緊挨著香架的,還有一個小小的木盒。


    扶硯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這個木盒,馮保定睛一看,隻見裏麵整整齊齊地排列著一顆顆碩大的香粒,宛如珍珠般圓潤光滑。他趕忙吹燃火折子,將其中一顆香粒點燃,然後仔細地擺弄好位置。做完這些後,扶硯畢恭畢敬地向馮保行了個禮,表示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可以開始那所謂的“五穀輪迴之儀式”了。


    然而,就在這時,馮保的眼珠子突然滴溜溜一轉,一道靈光閃過腦海。嘿!他瞬間急中生智,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於是,他清了清嗓子,裝模作樣地說道:“咳咳,那個……你快去把我的小廝狗兒給叫過來,待我方便完畢之後,還得讓他在一旁伺候著呢!”


    扶硯心裏很清楚,那位馮公子的小廝此刻仍然留在宴會之上,靜靜等候著主人歸來。然而,若是自己就這樣貿然前去尋找,將客人獨自撇下在此處,恐怕於禮數而言不太妥當。畢竟,哪有把客人單獨留下不管不顧的道理呢?更何況,對於這位陌生的客人,自家對其品性和習慣一無所知。倘若自己稍稍離開一會兒,萬一客人這邊發生點什麽意外狀況,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啊!


    想到這裏,扶硯趕忙躬身向公子說道:“公子,如果此時能有其他下人可供差遣,小的定當義不容辭地替您去尋人。隻可惜眼下就隻有小的一人在旁侍奉,實在是不敢放心將公子孤零零地留在這裏呀。不過,若是公子不介意的話,待公子稍後方便完畢,小的甘願盡心盡力地伺候公子。”


    馮保一聽這話,那張白淨的麵龐瞬間漲得通紅,猶如熟透的蘋果一般。他原本隻是想借著找自家小廝的由頭,趁機脫身片刻罷了。哪裏料到這大戶人家的下人竟然如此實誠,不僅一口應承下來要幫忙尋人,甚至還主動表示願意伺候自己解決便後之事!就連平日裏跟在身邊形影不離、喚作狗兒的那個小廝都未曾這般周到地伺候過他呢!這突如其來的熱情與殷勤反倒令馮保感到有些難為情起來,心中暗自思忖道:“哎呀呀,真是荒唐!我怎好意思讓你這樣伺候呢?且不說你並非我馮家的仆役,就算是,這等事情也著實不合規矩呀!”


    且說,這位公子慢悠悠地開口道:“再者說了,本公子在家中向來是由貼身小廝伺候著,早已習慣成自然,旁的人啊,根本入不了我的眼,我可受不得。”緊接著,他擺了擺手,繼續說道:“所以呢,你還是趕緊去替我尋個人來吧!我這會兒隻想獨自一人待會兒,若有旁人杵在一旁候著我出恭,嘖嘖嘖,那感覺真是要多別扭有多別扭,渾身都不自在得很呐!”


    站在一旁的扶硯聽聞此言,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心中暗自思忖:這公子哪裏是難伺候喲,分明就是有些怪癖嘛!一個大男人家,既無錢又無權勢,居然還如此這般窮講究。不過呢,話雖如此,畢竟人家是府上的客人,讓自己去找個仆人前來伺候,倒也算合情合理的要求罷了。


    於是乎,扶硯隻得躬身行禮,應聲道:“那小的便先行告退,您請自便。待小的找到人之後,立馬迴來向您複命。”言罷,他轉身朝著門外走去。而那位公子則坐在那精致無比的恭桶之上,悠然自得地晃悠著雙腿,同時還不忘伸手擺弄一下周圍擺放著的那些精美的裝飾物。


    不多時,扶硯已然來到了花園之中。他心急火燎地四處張望著,尋覓著那個名叫狗兒的仆人的身影。然而,這花園麵積頗大,想要在短時間內找到目標人物並非易事。但扶硯深知此事耽擱不得,若是惹惱了那位難纏的公子哥,恐怕自己少不了一頓責罰。想到此處,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一路小跑起來……


    聽到外邊傳來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直到完全消失不見,確定扶硯已經真正地離開了,他這才小心翼翼地從客房中走了出來。


    此地絕對不能多做停留,用不了多長時間,那個扶硯肯定會帶著他家的小廝折返迴來。到時候自己要是還在這裏傻愣愣地站著,恐怕又得費一番口舌去擺脫那些難纏的家夥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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