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三家中,史家乃是與賈家有著深厚淵源的老親戚。其中,年齡比賈母稍小一輩、與賈赦和賈政兄弟處於同一輩分的人物,正是賈母的侄子——史湘雲的父親以及保齡侯史鼐、忠靖侯史鼎。然而,不幸的是,史家的大爺早逝,此次前來造訪的便是史鼎和史鼐兩兄弟,一同而來的還有兩人各自的夫人。


    麵對這樣的情形,縱使賈赦平日裏不大願意見客,此刻卻也不得不見上一見了。畢竟,無論如何,這兩位都是他的表兄,老是避而不見總歸不太妥當。


    此時此刻,史家的兩位奶奶正在邢夫人那裏好言相勸著。而另一邊,史鼎和史鼐兄弟二人則端坐在賈赦跟前,苦口婆心地勸解著賈赦。


    隻見史鼎夫人先是將此處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後,不禁開口問道:“不知您怎會想到要搬到這兒來住呢?依我看啊,雖說此地比不上那國公府的繁華熱鬧,但瞧著倒是挺讓人舒心的。”


    聽到這話,邢夫人心中自然明白賈赦此舉背後的緣由,她早已受盡了賈家人的欺淩壓迫,如今更是懶得去敷衍應對。更何況,眼前這位雖是賈赦表哥的妻子,與賈赦算得上是沾親帶故的親人,可實際上,他們對於賈赦怕是連一絲一毫的情誼都不曾有過。於是,邢夫人麵色凝重地直視著對方,毫不猶豫且直截了當地迴應道:“唉,還能是因為啥呢?不都是為了孩子們嘛!我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被逼得走投無路,才不得不踏上這條艱難的道路啊!”她一邊說著,一邊輕輕地搖了搖頭,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無奈。


    若真是彼此之間存有深厚情意,又怎會安排賈政住進那寬敞明亮、裝飾精美的主院,而讓賈赦所居之地旁邊修建起簡陋的馬廄,以至於他被外人戲稱為“馬棚將軍”呢?如此差別待遇,其中緣由自是不言而喻。


    此刻前來拜訪,其目的難道還不夠清晰明了嗎?為何之前從未有過這般舉動?如今突然到訪,想必是有所圖謀。


    “就算是為了孩子們著想,咱們也不能就這麽一直待在外頭,不迴榮國府去啊。你或許還不太清楚吧,你家大老爺最近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居然一聲不吭地就把欠國庫的銀子全都給還上了。這事可不光光是氣暈了你們府上那位當家太太那麽簡單呐,更離譜的是,他還揚言要將爵位讓給你們府裏的二老爺。”說到這裏,史鼐夫人稍稍停頓了一下,觀察著邢夫人臉上的表情變化。


    然而,邢夫人隻是微微揚起嘴角,掛上一抹冷冷的笑容,仿佛早已洞悉一切。她目光犀利地盯著史鼐夫人,緩緩開口說道:“嗬嗬,恐怕老太太聽到這個消息後,高興得都快暈過去了吧!”那副神情分明是在告訴對方,自己對這些事情已然心知肚明,而且對於賈赦的所作所為,她不僅知曉內幕,更是表示讚同。


    果不其然,隻見邢夫人那原本就顯得刻薄的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讓人不寒而栗的冷笑。她漫不經心地伸出右手,優雅地拿起桌上精致的茶杯,輕抿了一小口杯中的香茗,然後緩緩放下茶杯,眼神冷漠地凝視著前方。過了片刻,她才用冰冷得仿佛能掉下冰渣子一般的聲音說道:“二位嫂嫂想必心裏也清楚,在咱們這榮國府啊,壓根兒就沒我們老爺說話的份兒!可偏偏呢,這世襲罔替的爵位卻落到了我們老爺頭上。”


    說到此處,邢夫人不禁重重地哼了一聲,似乎心中積鬱已久的怨氣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她稍稍停頓了一下,接著又憤憤不平地道:“且先不提那些長遠之事,單就說這孩子們的教育問題吧。凡是好的資源、好的先生,全都一股腦兒地給了二房那邊。說得再難聽點兒,就算是二房瞧不上眼、隨手丟棄不要的東西,也絕不會輪到我們大房這邊的孩子享用半分!我身為母親,怎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生骨肉如此受屈?我自然是要想盡辦法讓我的孩子能夠出人頭地,絕不能落於人後!”


    邢夫人越說越是激動,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放在身側微微顫抖著。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了一下情緒,繼續冷聲道:“再說遠點,哪家哪戶還能沒個一兩件煩心事兒不成?隻是這其中的是非對錯、好壞優劣,又有誰說得清呢?平日裏但凡有什麽好事兒、能撈到好處的機會,統統都被二房給占盡了;可一旦遇上麻煩事兒,需要有人出麵承擔責任的時候,嘿,這鍋就得由我們大房一家子來背啦!憑什麽呀?天下間哪兒有這般不公平的道理?”


    最後,邢夫人又是一聲冷哼,滿臉怒容地質問道:“還有那老太太,為了一己之私,將自己的兩個親兒子如同木偶般玩弄於鼓掌之中。就連舅舅和表哥他們見此情形,都不敢站出來說句公道話。今日不知怎的,你們倒是一個個都興高采烈起來了?難不成還真以為這府裏的日子就能一直這樣太平下去嗎?”


    邢夫人一通亂拳,打的史鼎,史鼐兩個人的夫人雙頰通紅,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可,老太太如今病了,這對你們的名聲影響可不小啊!”史鼎夫人滿臉憂慮地勸解著邢夫人,言辭懇切,希望能讓對方明白其中利害關係。


    然而,邢夫人卻對此嗤之以鼻,根本不以為意。隻見她冷笑一聲,嘲諷地說道:“哼,是真病還是假病誰又能知曉呢?要我說,老太太為了那二房都不知病過多少迴了,哪次不是沒吃藥就自己好了?這裏麵究竟有何貓膩,還真是讓人難以捉摸。”說罷,她的臉上流露出明顯的不屑與懷疑之色。


    事實上,邢夫人這番話並非空穴來風,而是確有其依據所在。畢竟這些事情雖然不為外人所知,但身為史家之人卻是心知肚明。隻是一直以來,大家都礙於情麵未曾公然提及罷了。


    就在這時,邢夫人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重要之事。隻聽她猛地站起身來,瞪大雙眼,怒不可遏地盯著眼前的兩位夫人,厲聲質問道:“說,你們家老爺是不是跑去逼迫我家老爺了?不然為何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她的話音未落,整個人便如同一陣疾風般瞬間從兩人麵前消失得無影無蹤。待到史鼎夫人和另一位夫人迴過神來時,邢夫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與此同時,邢夫人一邊急匆匆地趕路,心中一邊暗暗思忖著:“哼,好一個親家舅老爺,居然敢跑到我們賈家來撒野,還如此肆無忌憚地訓斥主子。不過嘛……賈赦倒是給了我不少好處,看在這些好處的份兒上,我且先幫他出出頭吧!”想著想著,她腳下的步伐愈發加快,很快便來到了賈赦的書房門前。


    就在剛剛,邢夫人輕移蓮步,緩緩地朝著賈赦的書房走去。然而,當她快要走到書房門口時,一陣激烈的爭吵聲突然傳入了她的耳中。仔細一聽,原來是史家兄弟——史鼎和史鼐正在你一言、我一語地大聲討伐著賈赦。


    邢夫人心中一驚,但隨即一股怒火湧上心頭。隻見她猛地抬起腳來,狠狠地踹向了房門。隻聽“砰”的一聲巨響,那扇原本緊閉著的房門瞬間被踹開了。


    屋內的景象讓邢夫人大吃一驚。隻見平日裏威風凜凜的老爺賈赦此時正可憐巴巴地坐在書桌前,滿臉都是憤怒之色。而對麵的史鼎則緊皺眉頭,一臉不滿地瞪著闖進來的邢夫人。


    “邢氏,你的規矩呢?”史鼎怒視著邢夫人,質問道。他實在想不通,賈母怎麽會給自己的兒子娶了這麽個毫無規矩的媳婦。想當初,這邢夫人初入賈府之時,還是一副怯怯懦懦的模樣,如今卻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麵對史鼎的質問,邢夫人毫不畏懼。她昂首挺胸,直視著史鼎說道:“對那些懂規矩的人,我自然會守規矩;但對於某些根本不懂規矩的人來說,跟他們講規矩無異於對牛彈琴!”


    聽到邢夫人這番話,史鼎頓時氣得臉色發青。他活了這麽多年,何時曾被一個女子如此當眾怒斥過?此時此刻,他不僅覺得自己的麵子掛不住,心中更是燃起了熊熊怒火。


    “你……你竟然敢這般無禮!”史鼎指著邢夫人,手指都有些微微顫抖。


    然而,邢夫人並沒有因為史鼎的憤怒而退縮半步。她冷笑一聲,繼續說道:“我可不像舅老爺您啊,跑到別人家的府上,居然還肆無忌憚地訓斥起人家的家主來了。既然您口口聲聲說自己公正,那麽以前我們家老爺受委屈的時候,怎不見您站出來替他主持公道呢?”


    且先不論那些久遠之事,單就眼下這近處發生的種種事端而言。要知道,咱家老爺那可是堂堂正正的榮國府繼承人啊!雖說平日裏行事略顯荒唐,但終究未曾做出諸如天怒人怨、殺人放火之類天理難容的惡事來。


    然而,那老太太卻不知何故,竟存心折辱我家老爺,在他所居之處大興土木修築起一座馬廄來。如此一來,如今這京都城裏城外,從上到下哪個人不是將我家老爺戲稱為“馬棚將軍”呢?麵對這般情形,舅老爺您怎能坐視不理呀?


    再瞧瞧咱家璉哥兒吧,可憐見地當初像那貓狗一般被養在老太太身旁。不僅從未得到過老太太的半分關愛與照看,隻要能平平安安活著便已是萬幸了。都已長至四五歲年紀,竟是連一個字都不識得。這等狀況,舅老爺您難道也不聞不問嗎?


    現今可好,那老太太竟然佯裝生病,妄圖以此拿捏住我家老爺。可即便如此,也未見舅老爺您站出來說上哪怕一句公道話呀!


    好在如今我家老爺總算是徹底想通啦!要知道,那老太太向來偏愛二老爺,一門心思想著讓二老爺來繼承這份偌大的家業。既然如此,咱們老爺索性就成人之美,成全了他們,又有何妨呢?


    且不說別的,單就家中欠下的那幾十萬兩銀子的巨額債務,便已讓人焦頭爛額。如今我們老爺主動將爵位讓與二老爺,日後若是有人心懷叵測,信口胡謅,汙蔑我們老爺心思歹毒,說是為了逃避這筆沉重的債務,這才迫不得已將爵位拱手相讓給自己的親弟弟,那可如何是好啊?


    又有誰敢拍著胸脯打包票,斷言這些莫須有的罪名不會如潮水般洶湧而來,一股腦兒地全都扣在我們老爺的身上呢?萬一真到了那個時候,倘若不幸出了事端,我們老爺可是繼承家業之人呐,那些個罪責豈不是會被旁人不分青紅皂白地統統推到我們老爺一個人的身上嗎?


    隻見邢夫人嘴角掛著一抹冷冷的笑容,目光犀利地盯著麵前臉色陰沉得極為難看的史鼎和史鼐二人,緩聲道:“倘若二位老爺能夠跟我們夫婦倆立下誓言,擔保那老太太從此不再偏心眼兒,也不會肆意拿捏我們家老爺,並且承諾往後無論發生任何事,都絕對不會將責任推卸到我們老爺的頭上。那麽,別說是搬迴府裏居住了,哪怕就是盡心盡力地供養著老太太,對我們來說也都不成問題呀。”


    且說迴來,這榮國府老太太偏袒某一方之事,早已是人盡皆知,街頭巷尾皆有所聞呐!豈止是榮國府老太太存有偏心之舉,就連他們那外家亦是如此。若不是心存偏向,此次又怎會單單隻為賈政挺身而出,特意趕來此地彈壓賈赦呢?


    要說逼迫賈赦倒也罷了,可竟連自己都不放過。此乃邢蘅最為無法容忍之處。


    隻聽得她怒喝一聲:“賈赦,難道你就這般沉默不語嗎?”當真是應了那句古話——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瞧瞧這邢氏,活脫脫便是個潑辣悍婦,隻見那史鼐伸出手指著賈赦時,其手竟是不住地顫抖起來。


    而賈赦麵對此情此景,卻緩緩開口說道:“表哥啊,小弟我實在是別無他法呀。母親的心願,我自是要應允照辦的。”言罷,賈赦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流。自祖母仙逝之後,他便再也未曾感受過這般溫暖,更從未體驗過有人如此袒護自己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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