縈如歌蘇醒,已經過了整整三天,三十六個時辰,分毫不差。


    他所處的環境確定陌生,不曾來過,卻不知為何,有種奇妙的歸屬感同安全感。


    好似隻要在這裏,說江湖仇殺?那不過毛毛雨。


    甚至可說,即便天柱塌了,天火降世,好似隻要在這裏,他也不必擔心。


    他努力起身,算是靠在了床背。


    聽屋外,鳥鳴悅耳,看屋中,裝飾典雅。


    想來,這該是個大戶人家,不一般的大戶人家。


    “吱嘎啦”,屋門被人推開。


    一個相貌甜美可人,一雙黑亮眸子無比惹眼的丫頭,端著一盆熱水進了屋來。


    這丫頭實在不好說是下人丫鬟,她相貌出眾,哪怕是去了帝都,也不會遜色於那些豪門千金。但說她是這家的小姐,又絕無可能,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哪能做這些伺候人的活計。


    等近了,縈如歌的視線也不再那麽模糊,發現這丫頭梳的頭發倒有些有趣。


    兩個發髻盤得跟兩隻貓耳朵一般,頗顯得俏皮鬼靈精。


    自然,會梳這種發飾的,在書裏除了墨家莊子的墨曲兒,還能找到第二個人麽?


    墨曲兒見縈如歌醒來,可麵色實在淒白沒有血色,趕緊上前讓他不要亂動,免得傷口又出亂子,那才麻煩。


    把縈如歌安撫後,又用熱水浸濕毛巾,擰得七八分幹後小碎步走迴來,遞給了縈如歌。


    縈如歌正要抬手去接,可惜,無奈啊,竟是雙臂都疼得抬起來都困難,臉上也是刹那表情變化扭曲得可怕。


    墨曲兒又是嘮叨了幾句,意思也就是說縈如歌既然受傷了就不要亂動,免得傷都好不了。說完,用毛巾溫柔得給縈如歌擦臉擦手,算是讓這個快死的人有了些許精氣神。


    “姑娘,這是在哪兒?”


    “那天可把我給嚇壞了,原本好好的一個人在院子裏偷偷摸摸吃著點心,誰知道一個仙人馱著你從天而降,可嚇壞我了。”


    “仙人?”


    “對啊,那身紅袍好是惹眼。還落下一句,說你有令千萬劍魂屈膝奉主之能。後來,就是少莊主來了,就把你送這兒來了。”


    縈如歌不由睜大了眼,問:“這兒是墨家!”


    墨曲兒點了點頭,縈如歌竟異常緊張,正要掙紮起身,打算離去。可無奈,凡人如何與天鬥,這天劫遺留下來的傷又怎可能一下兩下就好的七七八八,動作弧度不過稍稍大了些,就胸口同右側肋骨疼得他不由悶哼了一聲。


    墨曲兒眉頭微蹙,又把縈如歌安迴了床背,讓他好好靠著。


    “怕什麽,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是誰啊。”


    縈如歌一聽,更是驚慌,眼中甚至隱隱露出兇光。


    卻聽這小丫頭又說出了下半句話:“不就是摧劍主令狐長空麽,我們莊主可是天下有名無人能右,名滿大鄴,不,是名滿東勝昶洲的當代第一大劍豪,可是墨家掌劍人,瞧把你嚇的。”


    縈如歌摸了摸自己的臉,長長籲了口氣,摸到左眼那道疤,明白了,自己早被顏嘯折騰成了令狐長空的模樣。可不知為何,自己身份未被識破,竟有些莫名的小失落,不過也隻是那麽一瞬而已。


    又想想剛才這小丫頭對墨桑這一連串的景仰之詞,也是不由笑出了聲。好在笑聲由心而發,並不做作,倒也沒讓墨曲兒反感。


    “喂,我說摧劍主,你都睡了這麽久了,你餓不餓?”


    縈如歌有些不好意思,點了點頭,道:“姑娘這麽一說,倒真有些餓。”


    “這就幫你去準備吃食,不過事先說好,沒有酒,另外,牙杯和柳條我取來後你得先漱口。你睡了這麽久,我隔這麽遠都能聞到你嘴裏惡心人的臭味了。”


    說完,就端著水盆出去了,留下縈如歌一個人,有些淩亂。他哈出一口氣,聞了聞,別說,還真的是惡臭難擋啊。


    縈如歌這頓飯,是墨曲兒一口一口給喂的。不知怎的,竟讓縈如歌想起年幼時自己在雨中悟劍,不知天高地厚,劍沒悟出,人倒是發了高燒。


    也是那次,原本嚴苛的母親白雲仙子,當真是急壞了。又是求醫,又是以己身修為穩住縈如歌體內氣機。還記得她把自己摟在懷裏,喂自己喝藥喝粥。那麽漂亮的一張臉,卻是愁眉不展,當真是一等一的大罪過。


    對啊,母親那麽漂亮的一張臉,為何會嫁給這麽一個醜老頭兒呢?


    談笑之中,縈如歌對墨曲兒倒是有了莫大的興趣。明明是墨家養女,卻不願當千金小姐,硬是要做下人伺候他人,怪哉怪哉。


    縈如歌又說,自己養了一隻白色鷹隼,也叫曲兒。墨曲兒倒沒生氣,笑起來露出小虎牙,說自己是少莊主墨茗養的一隻小奶貓,全天下最可愛的小奶貓,也叫曲兒。


    兩個人明明算是頭一次見麵,竟親切得如同相處十多年的親人,聊得也是異常開心。


    墨家的莊子,這一日墨家少莊主墨茗同墨家所有高手均在莊子裏。墨茗獨自一人盤膝坐在練功房最中央處的蒲團上,膝蓋上放著墨家傳承八百年的名劍,無鋒又多情的莫語劍。


    突然,大氣一陣微微波動,墨茗不由皺眉。


    那,是古劍潭的方向。


    隻見練功房人影一閃,兩扇木門打開,不斷前後搖晃,過了幾刹那,才發出吱嘎的聲響。


    等墨茗到了祖墓後方的一處碧波潭,隻見潭中水波漣漪一圈一圈,那中心處更是不斷冒著好似水煮沸後冒出的熱泡。


    墨茗


    不由皺眉,下一瞬,異變再生。


    握在左手的黑色莫語劍不斷顫動,好似這把無鋒的多情劍準備脫鞘飛離。


    墨茗低頭看向手中寶劍,眉頭再鎖一分。


    自己尚年少,父親已過知天命,不知是否知道這古劍潭中封鎖了什麽。


    聽母親言,父親曾年少無知想潛入水中,卻是試了百次而無一次成功。


    乍聞一聲龍吟,多情劍已然出鞘,如同戒尺的墨色劍刃刹那化為明亮銀鋒。


    出手便是無情劍法,語話三千!


    隻見一劍劈出,化三千劍氣,劍氣白如煙,形如三尺冷鋒射向潭心。


    再出一劍,同樣無情劍法,夫子令!


    乍見一道劍芒,形若夫子手中戒尺,直直插向潭中。


    劍氣劍芒悉數被吸收小潭,漣漪盡散,水麵再歸平靜。陸地上的墨家少莊主卻是眉頭未舒,依舊左手握劍鞘,右手執莫語,凝望,凝望。


    果不其然,突然,潭心如同炸裂,自中心處射出難以數計的劍氣,劍氣精純令人歎為觀止。墨茗自知不是對手,急急後退,卻見漫天劍氣如同流矢紛落,覆蓋了整片墨家祖墓。一隙之間,各位先輩墓碑破壞殆盡。


    再看這墨家少莊主,也已狼狽不堪,身上原本光鮮的袍子滿是瘡痍,右手手腕也未顧及,竟被劃開一道不深不淺的口子,頓時覺得手中乏力,好似握劍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再聽龍吟,自潭中心悶聲響動。


    不妙!


    再見一隻白羽鳳鳥自潭中心展翅飛出,帶著嘶鳴飛向長空。緊接著雙翅再展,漫天羽劍如繁星墜落覆蓋整個墨家山莊。


    奈何,奈何!


    墨茗不再保留,催動己身十二脈的炁源,一展修道高手清瀾之威。


    莫語劍再由銀鋒轉為墨色戒尺,丟棄劍鞘,雙手握劍。隻見劍芒大甚,金光照耀,恍如一把數丈長的黃金大劍被一凡人緊握手中。


    朝天揮斬,金芒劈向白羽鳳鳥,那鳳鳥一聲嘶鳴,停止射落羽劍,急急避開那一劍。雖是避開,仍被劍勁餘威波及,瞬間身體消形有半。


    奇怪,那白羽鳳鳥沒了半邊身子,剩下的一半形體依舊在空中撲騰。那樣子好似另一半身子依舊,不過變得透明罷了。


    再聞嘶鳴,又見漫天羽劍落下。好在被毀去的半邊身子果真是被毀去,落下的羽劍也是自那殘存的一半羽翅中射落。


    奈何一劍才出,收招太慢,來不及再展神威徹底滅了這古劍潭中飛出的異獸。


    墨茗左手朝天一抓,手掌成爪,那白羽鳳鳥竟好似被一股強大吸力硬生生拉扯向自己。隻聽痛苦嘶鳴,卻是無力反抗。


    突然,異數再生。


    聽那熟悉龍吟自潭中悶響,隻見水波再甚,一條黑龍自水潭躥出,朝天飛起。


    這黑龍出潭的神威刹那震開墨茗,也使得墨家少莊主掌勁盡散,功體受損。


    以劍撐地,左手摁住心口,終難阻止喉中腥甜,一口黑血登時嘔出。再看神色,已是暗淡。


    修為清瀾,強行催天地元氣,再匯莫語劍,墨色戒尺再化銀鋒。


    朝天一指,同樣的招式,夫子令!


    黑色戒尺飛向黑龍,卻如墨滴滴落墨潭,再難尋覓。


    那原本提著的一口氣,也是刹那消散,再是嘔出一口黑血。


    墨家祖墓,竟藏了這麽兩隻邪孽異獸,數百年來卻是無人知。


    若此刻麵對這兩隻異獸的人是墨桑,怕不由感慨,二十四年前的隱隱不安,今日終究得到驗證。


    再說休養中的縈如歌,本就是通靈大才,察覺這墨家莊子異獸動-亂,眉頭不由緊縮。身旁伺候他的墨曲兒竟也與他同樣反映,縈如歌對此更是奇怪。


    他掀開被子,強行下地,知輕重緩急,墨曲兒也未阻擋。


    她問:“你這般孱弱,不是送死麽?”


    “你家的莊子要被人拆了,怎的我一外人比你還急?”


    墨曲兒俏皮迴道:“怕什麽,有少莊主還有一眾高手在,再說,劍老爺爺也在,天水山莊固若金湯······”


    話落,卻覺強大壓力,不等墨曲兒迴神,縈如歌一把將之推開,也不顧及她摔倒在地磕到碰傷。


    縈如歌右手刹那化為玄鐵黑色,好似戴上無堅不摧的拳套,一拳向前擊出。隻見門窗碎裂,自外射入近十道白芒劍勁,縈如歌的拳頭與之相觸,竟未傷他分毫。


    奇妙景象,劍氣如同遊蛇纏繞他的右拳,一圈一圈纏繞而上。最後,紛紛融入身體。


    墨曲兒迴身看到這般場景,卻是目露兇光,雖是微乎其微,那殺氣仍就被縈如歌觀察感應到。


    近十道劍氣入體,縈如歌全身覺得一股熱流循環全身經脈,好似馬上要爆體而出。


    他不由跪倒在地,左手支撐,右手捂著胸口,臉色憋得發紅,不斷喘息,太陽穴更是凸起,痛苦難當。


    墨曲兒打算上前幫忙,卻被厲聲喝退。


    “不要過來,這劍,劍氣在替我療傷!”


    無人敢信,也不曾聽聞,劍氣還能替人療傷。但仔細觀察,的確看不出縈如歌有將死征兆,墨曲兒也隻好靜坐觀察。


    若墨曲兒頭一遭看到這等場景,定會驚訝,可上一次少莊主被一大木匣子散出的氣息療傷的場景,已讓她覺得萬般神奇皆非神奇。


    唿吸勻速,縈如歌盤膝而坐,合上雙眼,開始調整內息。


    表麵開始平整,麵色由漲紅轉為慘白,又由慘白轉為小麥


    黑色。墨曲兒細數,不過數了兩百四十個數,縈如歌已經神采奕奕,全然不似被送來時腳踏鬼門關的模樣。


    “走!”


    話落,箭步飛躍被破壞的窗戶,墨曲兒也不耽擱,緊隨其後。


    縈如歌對這小丫頭有了興趣,不曾料想,常年在墨茗左右的小妹妹也有這等身手。


    到了屋外,墨家的天水山莊早已狼藉,房屋毀壞過半,下人仆役也都縮在角落瑟瑟發抖。這白色劍氣也是奇怪,毀壞莊子,竟如有靈,絕不傷人。甚至被破壞的一個避雷獸砸落,險些要擊中一個老奴天靈蓋,也是一道劍氣襲來,粉碎避雷獸,隻留下一堆粉末讓老奴頭發更是添白幾分。


    縈如歌環顧著,慘,慘!


    場麵實在混亂,但更奇怪的,是墨家的門人打算朝劍氣襲來處邁進,同樣被這精純劍氣逼得步步後退,根本無法向源頭探尋緣由。


    隻見一青色身影在碎石間快速走動,看仔細了,是手握折扇衣袂翩翩的俊公子。


    他來迴劍氣之間,時不時以扇為劍,為自己開辟一條血路。


    突聞一聲龍吟,隻覺一陣無形漣漪以遠方劍氣來源處為中心向外散開,縈如歌頭疼欲裂,好似有個聲音在說話,卻是含糊不清。


    “去!”


    腦中另一個聲音傳來,他自然再熟悉不過,是他親手殺死的好友,白衣劍少柳三青的聲音。


    縈如歌催使通靈之能,想與困在自己體內的柳三青殘魂溝通,卻是怎麽也尋不得好友身影。


    “救他!”


    聲音再度傳來,縈如歌也明白了意思,不顧劍氣如兩軍交戰的流矢落下,隻往前衝。


    而留在原地的墨曲兒看到這畫麵,同樣嘴角微微翹起,笑得邪魅,甚至有些許奸詐。好似她對這個喚作令狐長空的摧劍主,越來越有興趣了。


    墨曲兒緩步向縈如歌快速奔走的方向走去,可奇怪,那些白色劍氣無論如何也傷不到她,甚至恍如遇到魔神,紛紛避讓。


    等縈如歌趕到古劍潭的位置,看到的是墨茗癱靠在一塊還算完整的墓碑旁,而青衣俊公子正在同一頭通體漆黑的巨龍對抗,實在是有趣。


    青衣公子揮動折扇,散出數道劍氣攻擊黑龍,縈如歌不由眼前一亮。這小家夥看上去與朱一諾一般年紀,武道修為倒是不差。


    但另一股氣息吸引了他,墨茗雖似昏厥,但周身散出的氣息他實在熟悉。


    風起於青萍之末,浪成於微波之間。


    若將諸子百家修道與武夫境界相比,清瀾境界勉強算是與鴻蒙一個等級,雖不如鴻蒙五重境卻是遠勝四重境。這等將諸子百家一境的修到清瀾境界的,多被稱之為偽鴻蒙。


    修道之人雖不如修仙之人,但行走天下,遇到奇珍異獸的機會也非寥寥。奈何,墨茗雖天資卓絕,遇到更多的,還是那些境界高強的凡間武者。雖年少成名,但終究擇路有差,漸漸,已處下峰。


    不論正偽,終究是鴻蒙五重境的高手,墨茗此刻卻似精力耗盡沒了知覺。


    而一旁的青衣俊公子行走如風,以扇為劍。縈如歌看去,這人卻是在布陣法困住黑龍。


    縈如歌未作遲疑,雙手結陣,右手雙指朝前一指,厲聲道:“曲兒,去!”


    乍見天空撕裂一道火焰口子,一隻燃火鳳鳥自其中飛出,待火鳳飛出,裂口再合,看得人瞠目結舌。


    火鳳一聲嘶鳴,嚇得青衣俊公子誤以為黑龍又添幫手,不由向後退了幾步。動作過快,未留心後方,險些被墓碑碎石絆腳顛倒,縈如歌在後接住。


    青衣俊公子迴頭,此人麵容他見過畫像,認出是令狐長空,不由含笑,表示感謝。


    “這畜生,究竟何方妖孽!”


    縈如歌未與理會,卻是看向天的另一邊。一隻身體殘缺的白羽鳳凰在緩緩恢複原形,那速度,竟是多年前曲兒受傷後浴火療傷複原的數倍。


    甚至那殘缺的半邊身子,長成的速度肉眼可見,讓縈如歌不由震驚,讚歎。


    天下四獸,龍千年蛻皮助修行,靈虎三百年返胎固本性,鳳凰五百年浴火以渡劫,靈龜萬年潛息天地同壽。


    縈如歌好奇,莫不是這隻白羽鳳凰,與曲兒一般,是五大鳳鳥之中白鵠的幼雛?


    事實證明,這隻白羽鳳凰並非白鵠一族的幼雛。正當曲兒一展百鳥之皇風采,撲騰向黑龍,那白羽鳳凰雙翅怒張,疾疾撞向曲兒。曲兒不及避閃,登時左翼被啄開一道口子。


    曲兒本就高傲,鳳眼殺氣畢露,隻見這小家夥全身燃起熊熊火焰,那原本受傷的地方火焰燒過,刹那恢複如初。


    一紅一白兩隻鳳鳥就這麽在空中開始各展神通撕鬥起來,縈如歌見曲兒同白羽鳳凰鬥得不相上下,也就稍稍安心。


    黑龍見同伴被來路不明的幼雛火鳳纏住,拋下縈如歌同青衣俊公子唿嘯撞向曲兒。


    墨茗已是無力,縈如歌同青衣俊公子同時驚唿不妙,二人相視一眼。


    青衣俊公子也不客套,問:“長空兄,可助我飛上三十丈高處?”


    縈如歌聽著有些納悶,還是點了點頭。


    正當他要摧使星辰決的招式,卻覺體內炁源湧動,一股熟悉氣息。縈如歌不由麵露喜色,這,這竟是他被封住的修為,這熟悉的氣息,不正是十三恨的劍意麽?


    隻見他自右手指尖化出十三道劍氣,這十三道劍氣漸漸成形,化為十三把天下無雙的寶劍模樣。


    那樣子,自然就是縈如歌常提及的十三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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