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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親愛的等等,我想死你了。”唐晚抱著小貓,親昵地揉搓。


    餘傑手一抖,差點沒摔了高腳杯,他忍耐道:“你確定要給它取這麽個……”他扭曲地聯想到自己的店名,憋迴“愁人”兩字,改口道:“內涵的名字?”


    “確定啊,你看它自己多喜歡。”唐晚拿著剛買的貓玩具逗它。


    “我要有個土豪媽,我也喜歡。”餘傑瞅了瞅吧台裏的豪華貓舍,心道這居住麵積這裝修,比我過得闊綽多了。


    “跟你說個事唄。”唐晚放下等等讓它自己玩,“我打算在盛隆的滾軸迪廳包場慶祝生日,酒水飲料都從你這兒走,你能給送一趟嗎?”


    “喲,大單子!”餘傑遞給她一杯兌了百利甜酒的溫牛奶,隨口道,“你從‘金沙’走不是更方便?”


    城區生意最火爆的夜總會“金沙”,唐誌新是大老板,入行深的都知道。不過……


    他下意識看向唐晚,唐晚安靜的與他對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毫無波瀾,仿佛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他立刻打了個哈哈:“我沒問題啊,你跟韜兒說了嗎?”


    “沒。”唐晚猶豫了一下,“我覺得他壓根兒不會搭理我,他跟我其他朋友都不熟。”


    “你隻管邀請,他在場我的酒水到了也好安排接應。”餘傑說,“大不了我把他一起打包過去。”


    唐晚半張臉埋在牛奶杯裏,眼神一亮。


    餘傑意猶未盡地咂嘴:“他會玩滾軸還是我教的,可這獨來獨往的悶性子真是半點都不像我!”


    進門音樂響起,等等“喵”地一下鑽進唐晚懷裏,探出腦袋瞅著采買原料迴來的顧文韜。


    男孩額角沾著些汗珠,陽光下的皮膚呈現出半透明的紅暈,白襯衫衣袖半挽,正忙著指揮工人將一個個大紙箱搬進來,拆封分類上架,有條不紊。空餘一眼見著唐晚,他有點驚訝:“你是不是忘記今天周末了?起這麽早?”


    唐晚忙別開視線,過了一會才不服氣道:“起晚了是懶豬,起早了又是糊塗蟲,我就沒一樣好的。等等,我們上樓去。”


    “等等?”顧文韜迴過頭,不知為什麽笑了起來,“好名字!”


    唐晚被這個突如其來的笑容閃瞎了眼,她第一次發現顧文韜原來還長著顆小虎牙,以至於他真正笑起來的樣子有點孩子氣,與他冷感的氣質奇妙地融為一體,活脫脫一個漫畫中走出的美少年。


    唐晚做完一張數學卷子,無異於念了半天清心咒,四大皆空地扔下筆,望著腳下人來人往的步行街發呆養神。


    “餘傑問你中午吃什麽,牛肉?h飯行不行。”顧文韜忙活完上來,抓起桌上的檸檬水一口氣喝完了,又抽出唐晚壓手底的卷子,隨意掃了幾眼,劃了兩個叉。


    “看這裏。”他打了個響指,引來唐晚視線聚焦,“一次函數過y軸上的定點,當k≠0,就要考慮>0和<0兩種情況。你錯第幾次了?還有這兒……”


    唐晚搶過卷子:“我還沒自己檢查呢。”


    顧文韜不以為意:“你不說話,我都以為你當自個兒大功得成圓寂了。”


    唐晚:“……”


    顧大人隻有在不說話的時候,才能讓人產生歲月靜好少年如玉的錯覺。


    “我要過生日了。”唐晚終於在顧大人的親自操刀下超脫了,神色如常道:“我想去外邊包個玩滾軸的場子,願意來的都可以參加,人越多越好。”


    顧文韜隨口道:“不錯。”


    “那你、你來嗎?”唐晚懊惱自己又打了個結巴,又急急忙忙加上一句,“沈沁也來。”


    為什麽提沈沁?可能潛意識裏覺得兩人都是學霸,有同類才不覺得尷尬吧?


    顧文韜看著她,眼神微爍,出乎意料的爽快:“好啊。”


    莫名其妙的一瞬間,唐晚竟然分不清自己是開心還是失落,隻能匆忙掛上一個招牌笑容:“那說好了,你一定來。”


    唐晚生在春暮,吳州市的鳳凰花正開得如火如荼,主幹道上綴滿連片的豔麗雲霞。傍晚時候下了場急雨,濕潤的路麵上便似鋪了一層紅雲毯,極度熱烈地迎接著唐晚走向她的16歲。


    唐晚那對不知在何處廝殺的父母自然顧不上一個小小生日,唐誌新百忙之中還發了條祝福短信,往唐晚的卡上打了一筆錢。生日會的大小事情猴子操辦得熱火朝天,甚至萌生了將來開個婚慶公司的遠大理想。餘傑雇了輛小皮卡,帶著店裏的夥計親自布置好了酒水台,還特意為唐晚定製了一個塔型蛋糕。


    7點半左右,唐晚的客人們陸陸續續進場了。用猴子的話來說,他老大在子弟學校也算個風雲人物,即使毀譽參半,前來捧場的人還是很多的。實際上,這個年齡的孩子都愛熱鬧、愛獵奇,誰不向往一兩次與學校脫軌的活動呢?生日會隻是個借口罷了。唐晚的另一類朋友,紀麗麗郭元等人,早就是城區各種酒吧迪廳的常客,不請也都在。


    唐晚穿著趙曉?之前從香港寄迴的一套紅色小洋裝,蹬著自己的白色滾軸鞋,踩著電子樂鼓點,動作嫻熟地滿場溜,看似笑語晏晏,目光卻一直在各色鐳射燈的光影中逡巡。


    這樣的場合她談不上喜歡,隻是很努力的使自己活得不那麽冷寂,生怕一個屈膝,就陷入泥淖再也拔不出來。芸芸眾生中,她隱隱約約渴望接近的,也隻有一個人,卻又不敢太放肆,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捏破那個絢爛而溫柔的肥皂泡。


    “唐晚,接個龍!”


    紀麗麗身後拖著一長串人,唿嘯著朝她衝過來,這種方式她們平常也玩過,隻要對接好,她甚至當過龍頭。可這會,她正心不在焉的猛然被叫醒,還有點發懵,大隊伍轉瞬即至,她半伸不伸的手與紀麗麗交錯而過,巨大的慣性將她直接甩了出去。


    她跟前是一個供玩家炫技的斜坡,腳下的滾軸不受控製地將她帶上了坡道,她勉力維持住的平衡終於在一個踉蹌中被打破,眼見就要飛撲一個狗吃屎。然而一雙手及時伸出來扶在她腰間,借力使她穩住身形,隨後有力地牽引著她,將她拉上了坡頂。


    震耳欲聾的搖滾樂中,她聽不見對方的任何聲音,隻看見淡橘色的燈光傾灑而下,是她熟悉和期盼的那張臉,漂亮的黑眸中含著微微笑意,促狹地欣賞她滿頭大汗的窘樣。


    差一點就丟人丟到家了……


    她覺得自己的掌心都冒汗了,濕漉漉的,但仍被顧文韜緊緊握住,以眼神示意她,要不要跟他衝下坡。


    她目不轉睛地對他點頭,哪怕是萬丈深淵呢?隻要你這麽看著我。


    顧文韜的掌控力很強,她對坡道並不熟悉,卻能在他的技巧引導下順利著陸。他在平地上鬆開她的手,一個優美的迴旋,穩穩停住。


    恰在此時,場內dj間隔著打了曲纏綿的英文情歌,讓眾人耳膜有了片刻的舒緩。


    猴子扶著顫顫巍巍的沈沁沿著欄杆過來了,衝顧文韜叫:“大神,求帶啊!”


    紀麗麗領著接龍的那幫人也圍了過來,大喇喇地將顧文韜上下一打量,問唐晚:“他誰啊?挺帥的。”


    唐晚一時語塞,還好猴子解了圍:“哪家還沒個校草啊?老顧,打個招唿唄!”


    顧文韜簡單地報了個姓名,連標點符號都不多餘。


    紀麗麗向他伸出手:“小帥哥,走一個!”


    唐晚幾欲撞牆,顧文韜抬眸淡淡掃過紀麗麗和她的手,一張連表情都欠奉的俊臉就差寫上“和你不熟”幾個大字。


    唐晚立刻躥到兩人中間打了個哈哈:“去吃蛋糕吧!”


    例行公事般的許願吹蠟燭,眾人唱完生日歌,七手八腳地送上禮物卸蛋糕。餘傑運來的酒水品類很豐富,不少都有些度數,等到唐晚發覺時,手腕上已經冒出小片紅斑,不過酒精無疑很對紀麗麗一班人的胃口,反客為主地逮著人就灌,越玩越瘋。


    唐晚挑了塊最齊整的蛋糕拿給顧文韜,在他拒絕之前搶著說:“知道你不喜歡甜食,可這是我生日啊,分點好運氣……呃,雖然也沒多好,要不把你的考試運勻點兒給我?”


    終於哄得顧大人接過蛋糕,勉強吃下幾口。


    “你怎麽又喝酒?”顧文韜注意到她皮膚的異常。


    “喝之前又不知道是酒,再說了,人生在世,怎麽能對酒精過敏呢!多練練沒準就脫敏了,不打緊。我更關心的是……”唐晚正預備打蛇隨竿上地向理應吃人嘴軟的顧大人索要生日禮物,結果話沒說出口就被不知從哪個角落鑽出來的郭元打了岔。


    郭元直接把她給擄到一邊,搭在她肩頭問:“你沒請徐海?”


    唐晚說:“我沒單獨請誰,猴子在初三每個班都打了招唿,願意來的我全請,圖個熱鬧。”


    郭元身上酒氣濃重,不客氣地指著顧文韜:“那他呢?”


    唐晚麵不改色:“都一樣。”


    郭元笑得有些古怪,將她用力一推,險些砸到顧文韜身上。轉手搶了隻麥過來,清了清嗓子:“今兒大家玩得盡興,都很感謝我們的壽星,生日禮物送完了,再加一項福利好不好?”


    眾人應和。


    唐晚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衝上去想奪麥,被郭元敏捷地躲開,隻聽她繼續說:“大家選一個長得最好看的人,無論男女,替大夥兒親壽星一下好不好!”


    場內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叫好聲一片。


    唐晚從“無論男女”四個字開始就已經臉色發白,紀麗麗卻跟著起哄鼓掌:“人家國外不都流行貼麵禮麽?這都玩不起,別告訴我你是唐晚!最好看的人,那誰不是校草嗎?還用得著選?”


    有人不讚成:“顧學霸多高冷啊,能答應麽?”


    也有人說:“來都來了,能不答應麽?”


    七嘴八舌間,唐晚甚至都不敢往顧文韜看一眼,雖然明知他就在自己身後而且一言未發,但這失控的場麵她也是頭一次遇上。她開始後悔把顧文韜叫來,如果他不在,她應付起來就容易得多。


    唐晚的腦袋一陣亂碼,不知是誰還把顧文韜往她近前推了一把,她試圖找機會遁走,可層層人牆早已堵了個嚴實。


    末了,她孤注一擲地橫下心,劈手奪過一杯酒喝了,扔下酒杯,握住顧文韜的胳膊,踮腳將自己的唇送到他臉側,似有還無地輕輕擦過。同時飛快的低聲解釋:“我不是有心的,就做個樣子。”


    人群頓時炸了,口哨聲尖叫聲混作一團。


    她鼓起勇氣看向顧文韜,對方果然麵寒如冰,狠狠剜了她一眼,強硬地撞開人牆走了出去。


    唐晚想都沒想慌忙跟上,迪廳外是高高的台階,晚風迅速冷卻了過熱的大腦,她追著顧文韜的背影脫口而出:“對不起,這些真不是故意安排的,我也……”


    顧文韜停下腳步,硬邦邦地反問:“你對不起的是我嗎?”說完,插在兜裏的手往後一揚,扔了個東西給唐晚,頭也不迴地走了。


    唐晚捧著手裏的小盒子,半晌才打開,一枚紅如鳳凰花的玉石印章躍入眼簾,底部用篆體刻著她的名字。一張小卡片上寫著八個字:


    生日快樂,做你自己。


    那一天唐晚沒有再返場,去前台把賬目結清後,給猴子發了條短信,她一個人迴了家。她將自己鎖在房間,找出她最漂亮的、從沒舍得用過的帶鎖日記本,翻開嶄新的扉頁,在燈下一筆一劃,幾近虔誠地拓下曾經深深印在腦海中的一幕畫麵——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顧文韜,清俊如竹的少年立於斜陽,一抹疏離的淺笑,恍然照亮了整個世界。此後無數次在心底的描摹,生氣的他、專注的他、展顏的他……都不過是對那一幕的修修補補,歲月如舊,曆久彌新。


    最後,她小心地將刻有她名字的印章沾上紅泥,使勁壓上頁角。


    篆體的“唐晚”生動古樸,她凝目端詳,唇角抑製不住地漸漸上揚——蓋個章,就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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