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很是隨意,又無比自信。


    溫故不由得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景容微微一愣,臉上湧出幾分茫然,也疑惑了起來:「對啊,我怎麽知道的?」


    然後景容抬起臉,奇怪地道:「我自小修的是功法,沒有修過陣法,也沒有見過這道禁術。」


    一個沒有修過陣法的人,卻對禁術這般了解,說起來也頭頭是道。就算景容是天才,也不至於會到這種地步,連完全沒接觸過的東西都一看就會。


    溫故放下書,轉頭叫來林朝生,將紙筆遞給他,道:「畫半個陣法,什麽陣法都行,另一半瞎畫。」


    林朝生接過紙筆,思慮片刻後畫起了常用的結界陣法。正常情況下,結界的維持需要源源不斷的靈力供給,也就是說施術人走後,結界就很難維持。但若是用陣法布結界,就能將結界長久保持住,隻不過會稍微薄弱一些,駐守西山試煉場的結界便是如此。


    他按溫故所說,隻畫了一半,另一半則是隨意畫的。畫好後遞給溫故,溫故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沒看明白,然後又給到景容,想看景容能不能看出來圖案的問題所在。


    誰知景容接過來看了好半天,最後竟然道:「這是什麽?看不懂。」


    林朝生為了證明那一半沒畫錯,特意重新畫了張完整的,還當著溫故的麵布了個結界出來。


    這迴溫故更納悶了。


    不光溫故納悶,景容也納悶。景容道:「那個續命術真的續不了命!」


    看溫故似乎不太相信,景容急了:「我們去找個人來試試便知,看是能續命還是能保屍身不腐。」


    畢竟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說再多都是紙上談兵。


    溫故笑眯眯的:「試試?祭掉一個活人去試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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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林朝生言出必行, 真擇了一天,趁夜色去砸了店。一邊拉低鬥篷帽簷,一邊甩出一個錢袋子:「剩下的禁術, 我全要了。」


    老闆被他的「大方」感動得痛哭流涕。


    第二天景容一出房間, 見滿地的書多了三倍不止, 差點也哭了。書一多起來,溫故就隻顧看書, 完全不搭理他,又加上昨日那番言論, 好像有點惹溫故生氣了。


    景容謹慎地觀察著溫故臉上細微的表情, 嘟囔道:「什麽夫夫間沒有隔夜仇, 都是騙人的。」


    他深知溫故是個怎樣的人。他太擔心了,要是真的惹到了溫故,溫故一定會頭也不迴地走掉的, 毫不留念地拋棄他, 再也不要見到他。


    一想到如果會這樣, 他就害怕得要死, 立刻變得小心翼翼起來,每過一會就要看一眼溫故, 看他在做什麽, 是不是在皺眉……


    他就趴在榻中間的小桌上,認認真真地, 靜靜地看著溫故。


    從很久以前開始, 他就喜歡這樣看溫故, 有時看著看著還想伸手去摸, 不過以前總是在克製, 不敢伸手。


    雖然此時此刻也有點不太敢。


    其實溫故偶爾也會從書上抽出目光來看他, 不過溫故看的方式就和他不一樣了。溫故看向他的時候,會輕微地愣一愣,愣住的那一下裏,全身都是靜止的,隻有眼眸似乎在推進,直到將景容看在眼裏,才會迴過神。


    這樣的愣怔很短暫,仿佛是在說:你怎麽還在看我?


    看完這張小桌上的禁術,沒找到想要的,溫故準備換一批書接著找。


    景容不知何時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溫故支起身子,將景容那邊的窗戶拉上。窗外安靜地下著雪,沒有吹風,可風都是一陣一陣的,總會吹進來的,窗戶還是拉上的好。


    他搬書的時候動作很輕,可趴在桌上的景容還是輕輕皺了下眉頭,然後縮了縮肩膀,似乎是有些冷。溫故摸出榻上的軟被,上前搭在景容身上,搭的時候不小心碰了下景容的臉,指尖隨即就傳來冰刺般的寒涼感。


    景容身上一直很涼,很多時候,隻有晚上睡覺的時候把景容抱在懷裏,景容的身體才會暖那麽一點。


    溫故安靜地立了會兒,最終還是伸手托住景容的頭,把小桌子往一旁推了推,推過去後,溫故就坐在之前放小桌子那裏,就這樣讓景容靠在了他的懷中,然後轉頭繼續翻起了書。


    當這個黏人精進到懷裏後,溫故微微鬆了一口氣,這樣就不用總去想景容冷不冷,趴著睡舒不舒服,手會不會麻了。


    景容這一覺沒有睡太久,醒來時發現在溫故懷裏,開心壞了,開始一點點往上蹭,直到把下巴抵在溫故的肩上才停下來。他環住溫故,整個人都貼在溫故身上,然後輕聲喚了聲「溫故。」


    溫故任憑他亂動,隻靜默地翻書看,目光一刻也沒移開過。


    林朝生後來帶迴來的這些書好多了,沒有重複的。每本書中所記載的禁術數量算不得多,但畢竟幾大箱子的禁術,全看完也需要點時間,溫故實在無暇去管景容怎麽擺弄他,就隨口應道:「嗯。」


    良久,景容又叫了聲:「溫故。」


    「嗯。」


    景容叫得輕,溫故也應得輕,每叫一聲,溫故都會不急不緩地迴應。


    漸漸的,溫故發現景容隻是在念他的名字,並沒有要說什麽的意思。


    在景容一聲聲的唿喚裏,溫故閉了下眼睛,似乎想到些什麽,突然笑了一下。把手中的書單獨放在一旁,輕輕推開景容,然後和他對視起來,溫故道:「怎麽不叫我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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