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真正讓夏娃決定暫時不動赫連同化的,是赫連同化手頭的一封密信。


    因為她是個小女孩,外表看起來又隻有四五歲,再加上夏娃精湛的文盲演技,成功讓赫連同化以為她不識字,誰會對一個笨笨的小女孩產生懷疑呢?


    密信上僅有寥寥數字,言簡意賅:嶂府有異,帝危,盼歸。


    短短七個字的密信,赫連同化看完便謹慎地用燭火燒掉,不僅如此,同樣的密信一直在不停送來,否則夏娃也不會看到,她對帝危不危的不關心,主要是前麵那句嶂府有異,嶂府是抱扶羅父親所在的封地,當然,老王爺嘎了後,他那些兒子自相殘殺的也差不多了,如今掌管嶂府的是抱扶羅的母親。


    老王爺當年一心想要皇位,結果被老皇帝趕去了西南所在的嶂地,嶂地地勢複雜,氣候潮濕,外出極為不易,老王爺理虧不敢爭辯,隻能夾著尾巴灰溜溜去往封地。


    他是典型眼高手低的代表,空有一腔為帝之心,卻根本沒那本事,到了嶂府後,見此處地廣人稀不說,還窮得叮當響,據說有些人家窮到一家隻有一條褲子,誰出門誰穿。


    在這種情況下,老王爺連私兵都拉不起來,於是他徹底開始享樂,反正朝廷每天都會分發給皇室應有的份例,靠著這些份例,他過得還是蠻快活的,美人一個一個往後院納,兒子一個接一個的生,堪稱種豬轉世。


    就在二十年前,公主將北延國皇室屠殺殆盡,眼看沒了皇帝,老王爺那叫一個激動,他又接到了京中來信,說是勳貴們打算推他上皇位,這可把他高興壞了,直接一個中風,從此躺在床上再也動彈不得。


    所以說,現在的嶂府,應當是由王妃在掌管,能讓人接連不斷傳信給赫連同化並著重強調嶂府有異,夏娃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就老王爺那劣質基因,看他那些缺胳膊少腿兒的兒子們就知道不咋地,還有個抱扶羅,這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啊,關於錯選劣質精子對後代的影響。


    雖然不知道嶂府到底發生了什麽,皇帝又在危什麽,但夏娃時不時就出點岔子,要麽是路癡走丟,要麽是頭疼手疼肚子疼,憑借一人之力將赫連同化的趕路時間拖長了三四倍。


    赫連同化總不能把她丟了,她又很纏人,別人照顧她不行,勢必要赫連同化親力親為,絕對算是那種最不討喜的小孩,偏偏赫連同化不知吃錯了什麽藥,對夏娃百依百順,好像真拿她當女兒了。


    想得美!


    什麽都不付出想白得一大胖閨女,天底下還有這好事兒呢?


    不過任她再怎麽磨蹭,最終也還是抵達了皇城,由於無法跟長空斬樓她們聯係,每次啟程前,夏娃都會刻下一個記號,免得她們跟丟,若是有事情吩咐她們去辦,也會借由記號表達。


    赫連同化目的明確,一進皇城便往北去,最後在一棟四進院子門前停下,上去叩門。


    門房問了他的身份後,一聽說他的名字,立馬恭恭敬敬請他入內,隨後便有人牽走了赫連同化的馬,夏娃則被赫連同化放在肩頭,這讓聞訊而來的中年文官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同化兄,多年不見,你竟連女兒都有了!”


    一句話解釋不清,赫連同化道:“找個人來照顧她。”


    中年文官立刻招手叫來了幾名侍女,夏娃卻不肯離開赫連同化,兩隻手死死抱住他的脖子,她小嘛,小孩子身上難免肉比較多,兩條肉胳膊險些把赫連同化給捂死。


    無奈之下,赫連同化也隻能帶夏娃一起與中年文官進了書房,中年文官摒退眾人,又看了眼夏娃,赫連同化道:“無妨。”


    雖已多年未見,但情況緊急,中年文官也無暇顧及太多,他轉身走到書架旁邊,不知摸了什麽東西,書架陡然展開,露出裏頭一個暗格,中年文官從暗格中取出一遝紙張,推到了赫連同化麵前。


    赫連同化快速翻了一遍,夏娃佯作沒興趣,實則眼角餘光看得比赫連同化更快。


    那是幾份口供及數封信函,信的內容看似平平無奇,實則暗含玄機,中年文官道:“同化兄,你是知道的,自打二十年前的皇室血案,這些年下來,就沒有哪一位皇帝能安穩!勳貴們愈發咄咄逼人,今上又迄今膝下無子。”


    頓了下,他斬釘截鐵地給出了結論:“有人坐不住了。”


    赫連同化將這遝口供並信函看完後問:“嶂府那邊,我數年前曾去過,確實如這你信中所說,不似往日荒涼。”


    中年文官道:“皇帝又病了,至今為止,已有月餘不曾上朝,朝中諸多事宜,皆由霍達家與格也勒家掌控。”


    赫連同化:“今上身體如何?”


    中年文官搖頭:“我等無法與宮內取得聯係,事已至此,今上若駕崩,皇室便後繼無人,既然嶂府那邊願意相助,即便是與虎謀皮,我也想要爭上一爭。”


    赫連同化思索片刻,道:“你想讓我做什麽?”


    中年文官:“你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大將軍,若有你在——”


    “這些客套話便別說了。”赫連同化淡道,“早在二十年前,我便不是什麽大將軍,也沒什麽能耐了。”


    中年文官見他如此,忍不住道:“同化兄,何必如此妄自菲薄?我知曉你離朝而去,是為尋找當年殘害皇室的惡鬼,無論如何,你在我心中,在許多人心中,仍舊是從前那個頂天立地的大將軍,否則我又如何會再三寫信請你迴來相助?”


    赫連同化聽著這些溢美之詞,依舊沒什麽表情,隻用手輕輕拍著懷中迷迷糊糊的夏娃,道:“聲音輕些。”


    中年文官先壓低嗓音,然後悄聲問:“這真不是你的女兒?”


    赫連同化沉默片刻才道:“我哪有這般福氣。”


    中年文官不免咋舌,心說不是親生女兒,竟也這般細心慈愛,難道說這二十年顛沛流離的生活,已將大將軍的雄心壯誌盡數磨滅了麽?


    實際上夏娃並沒有睡著,她將這二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並迅速在心中分析起了形勢。


    聽中年文官這意思,皇帝眼下生死未知,二十年角逐下來,朝中勢力最大的霍達家與格也勒家,野心已經膨脹至極點,而隻要這位皇帝駕崩,除非臣民們願意接受殘疾皇帝或是傻子皇帝,否則皇室已無新君人選。


    霍達家與格也勒家皆手握兵權,如中年文官這般的保皇黨,在朝中少得可憐,他們被兩家聯手打壓,受不到重用,皇帝又無法為他們撐腰,也確實是到了山窮水盡之時。


    恰逢嶂府向京中遞來密信,說是能派遣出五萬精兵助他們一臂之力,中年文官思來想去,還是聯係了曾經威震神洲的大將軍赫連同化,希望赫連同化能夠與他一同抵禦勳貴世家,繼續為皇室保駕護航。


    如今嶂府精兵已暗中行軍,距離皇城隻有數百裏之遙,然而保皇黨中能夠領兵打仗之人屈指可數,否則中年文官也不會想起來要聯係赫連同化。


    總體來說,這是一次與兩家勳貴之家的對決,倘若他們贏了,便能救出皇帝,甚至可以將皇權重新奪迴,倘若輸了……也不過是將自己的死期提前一些。


    赫連同化與中年文官商議了許久,他雖遠離朝堂,卻仍舊心係北延國,中年文官手中也有一些兵力,都是在霍達家與格也勒家的日夜監視中艱難培養的,可以說,嶂府兵便是他們最大的依仗。


    若非嶂府那邊主動迎合,中年文官不一定敢做這個決定。


    夏娃對皇室與勳貴的爭權不感興趣,她的想法特單純,她答應了公主的要求,拿了公主的好處,那就得幫公主找到仇人。


    赫連同化是公主的仇人,赫連同化是保皇黨,那她當然就要跟他對著幹。


    反正沒有人會懷疑一個天真單純的小孩子不是嗎?連赫連同化自己都沒有。


    從了了到公主再到紅鬥篷,她們完全不被她的外表欺騙,接二連三的翻車害得夏娃差點以為是自己的表演天賦縮了水,現在來看,水平依舊在,還是對象的問題,大多數人好騙,小部分人不好騙,遇到不好騙的人,還是兩腳抹油先溜為妙。


    赫連同化既然要去帶兵,那勢必不可能帶上夏娃,這正好給了夏娃通風報信的機會,她又不用自己出去,隻需要避開赫連同化的視線聯係上長空,消息便自然而然會落到勳貴們耳中。


    不過這種非一即二的選擇讓夏娃覺得自己受委屈了,為什麽她非要在皇室跟勳貴中做選擇呢?她就不能兩個都不要嗎?


    北延國皇室與公主有血海深仇,勳貴世家又和抱扶羅結了梁子,不管向著哪一邊夏娃都不高興,她思來想去,發現自己還是想做黃雀。


    兩邊都想讓置對方於死地,那有沒有一種可能,讓兩邊都死?


    夏娃沒有衝動,隻讓長空去打探一下嶂府那邊的消息,如果她想黑吃黑,嶂府主事者的想法便很重要。夏娃是沒有娘啦,但嶂府現在不正由王妃管理?如果抱扶羅沒有說謊,王妃真如她吹噓那般是個能在龍潭虎穴般的王府拿捏住所有人的厲害角色,那夏娃想,王妃應該會跟自己一樣。


    對霍達家、格也勒家這樣的勳貴來講,死了個郡主就跟死了隻螞蟻一般,甭管她是否是皇室血脈,甭管她是否出身尊貴,郡主失蹤他們非但不會感到恐慌慚愧,甚至會轉過來怪罪嶂府,堂堂郡主竟因一己私欲選擇逃走?


    王妃隻有抱扶羅這麽一個女兒,她在王府中生活多年,不會沒聽說過“生個兒子才能地位穩固”的說法。何況她是正妃,她生得兒子便是老王爺的嫡子,但她不僅沒有再生,甚至對老王爺不假辭色。


    這樣一位母親,在得知女兒失蹤的消息後,真的就隻會恨這兩家勳貴嗎?


    赫連同化離開後,夏娃在中年文官府中便很自由,每日都有許多侍女姐姐陪她玩,給她做好吃的逗她開心,唯一一點就是赫連同化為人謹慎,即便離去,也在中年文官府中留下了辟邪法陣,未免妖氣被發覺,夏娃特意沒讓長空等人靠近,而是借著出府遊玩的時機留下信息。


    斬樓長空抱扶羅這三人中,當屬曾經的郡主抱扶羅最有文化,當她得知赫連同化去領的兵是嶂府兵後,那顆被按捺了好些年的心再度蠢蠢欲動——她已經許久沒有見到母親了!


    鬼化後才意識到人類壽命短暫,像撿骨人,明明初見時對方還是個年輕人,一眨眼便成了肚凸頭禿的中年人,那母親呢?母親那頭烏黑濃密的發,又是否已染上點點白霜?


    “我同你一起去。”


    抱扶羅對長空說。


    夏娃的意思是,讓長空趕往嶂府,若能見到王妃,最好與她先通個氣兒,看王妃到底是什麽想法。


    長空道:“這是自然。”


    她說一千道一萬也無法取得王妃信任,當然是要王妃的女兒親自出現最好。


    斬樓難受壞了:“你們這都有事做,我呢?我就天天守在這門口等著看夏娃有沒有口信兒啊?”


    這未免也太殘忍了。


    但更殘忍的事情還在後頭,等長空跟抱扶羅出發,斬樓蹲在中年文士家附近時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抱扶羅要去不同的地方,就得帶上她生前的屍骨,而她的骨頭被夏娃放在了小熊裏,小熊被長空帶走——你們走之前,倒是給我留點錢啊!


    什麽都沒有的斬樓淒涼地感受著冷風從自己麵頰拂過,一陣陣的心酸讓她淚流滿麵。


    長空的飛行速度比赫連同化快得多,嶂府兵的行軍線路十分隱蔽,但架不住夏娃扮豬吃老虎全給摸了出來,而且夏娃叮囑過她,在去嶂府前,先去見見嶂府兵。


    雖然不明白其用意,但長空向來聽勸。


    抱扶羅則是從離開皇城後便心跳加速,尤其是在她們順利找到嶂府兵的行蹤後,她更是失魂落魄的說不出話,隔得遠遠地看見那片篝火,魂兒似是跟著消失的無影無蹤。


    長空未成精前,也是由親鳥孵化,然而親鳥很快便離她而去,她也很快獨立生活。待到生出靈智,也從未想過要去尋親鳥,成精的妖與普通動物早已是兩個物種,所以她跟夏娃一樣不能理解母女之間的情感,更不曾有過母女連心的時刻。


    “娘……”


    抱扶羅癡癡地往下看,嶂府兵軍規森嚴,訓練有素,再加上人多,穿著打扮又相似,但一眼望過去,抱扶羅仍舊認出了那個讓她魂牽夢縈的身影。


    長空聽她聲音都在顫抖,問道:“鬼也能流眼淚嗎?”


    當然是不能的,至少抱扶羅眼眶幹澀的厲害,卻怎麽也哭不出來,她甚至顧不上迴答長空的話,不顧一切地從長空背上跳了下去,朝人群中央的那道身影撲去——


    長空沉默地看著這一幕,並沒有說話。


    除非在夢中,否則人類看不見鬼。


    若抱扶羅已吃夠九九八十一顆人心,此時說不定能在母親麵前顯形,然而並沒有,除非她徹底鬼化,但那樣讓母親看到的就是斷氣前那副恐怖的模樣。


    母親不會嫌棄她醜陋,卻會為她傷心。


    “怎麽突然這麽冷。”


    一位將軍說著,拿了件大氅過來,披到王妃肩頭:“您前些日子還病著,可千萬別再染上風寒了。”


    抱扶羅靜靜地凝視著母親,心中似有千言萬語,可真到了相見之時,卻又什麽都說不出。


    王妃態度溫和地迴應了將軍,起身進了營帳,她也是一副將士打扮,明明瞧著還很年輕,頭發卻花白了大半,嘴角微微向下,一看便是不怎麽愛笑的人。


    可在抱扶羅記憶中,母親並不嚴肅,如今兩人近在咫尺,她卻不敢現身。


    鷹鳴陣陣,哪怕天色已晚,也依舊能看見雌鷹展翅翱翔於天際。將士們紛紛仰頭,驚歎於那雌鷹的體態,甚至有人拿出弓箭想要獵鷹,長空瞥見了人類的小動作,不屑地飛得更高。


    直至夜深,除卻巡邏的將士外眾人皆已入眠,主營帳內還點著燈。


    “王妃,您何必親自前來?”


    王妃正看著案上輿圖,聞言神色淡淡:“我若不來,他們怎麽信我的誠意?”


    “可是您……”


    “我沒事。”


    抱扶羅一直在聽母親跟旁人說話,她眼裏其實也根本沒注意到別人,隻盯著母親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待到子時,母親才準備安寢,她脫衣時,抱扶羅瞧見了她脖頸上掛著的一隻荷包。


    醜得要死,不知繡的是個什麽鬼東西,甚至荷包顏色都已斑駁,王妃卻仍舊珍惜對待,小心翼翼將其揣在胸口。


    那是抱扶羅小時候繡的。


    老王爺有很多兒子,自然也有很多女兒,為了討老王爺歡心,也為了能在府中立足,抱扶羅的姐姐妹妹們都很努力地在學習做一名大家閨秀,這就顯得抱扶羅格外特立獨行。


    幸好她娘積威甚深,沒人敢嚼舌根子,饒是如此,抱扶羅也還是被府裏的兄弟笑話她粗魯不文,沒個姑娘樣。


    抱扶羅不願輸了這口氣,便學著姐妹們笑不露齒,結果甭說了,繡個荷包把自己十根手指頭紮滿血洞,吃飯隻吃半碗餓得雙眼發綠,大半夜跑去廚房偷嘴。


    諸如此類的糗事不知出現過多少迴。


    即便她有一個很好的娘,即便她的娘一直想要她過得自由自在,也架不住她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除卻娘,每個人都對她有著要求。


    她並沒有長成娘希望的那樣,她辜負了她的期待,愚蠢地送掉了性命,連魂魄都無法迴到母親身邊。


    王妃很快便睡著了,隻是眉頭蹙著,似是並不安穩。


    長空也正是在此時進的營帳,隻見原本狀似熟睡的王妃瞬間張開眼睛,在長空出現的瞬間,掏出匕首向她刺去!


    營帳裏的動靜立刻驚醒了外頭守夜的將士,長空沒想到一個凡人竟也能如此警醒,她下意識看向抱扶羅,但抱扶羅卻沒有看她,從始至終,抱扶羅的視線都像生了根一般長在母親身上。


    “王妃?王妃?”


    外頭的將士不敢擅闖,隻能焦急等待。


    不知過去多久,裏頭才傳來聲音:“……無事,你們先退下吧。”


    將士們麵麵相覷,還是不敢違背命令,隻是營帳內又點起燈火,徹夜直到天亮。


    次日一早,王妃便整裝待發,長空早已離開,她身邊是飄浮著的抱扶羅,事到如今,長空很是困惑,她不懂抱扶羅每日將母親掛在嘴邊,似乎非常思念對方,然而見了麵卻又不肯相認甚至不願意現身是為了什麽。


    人類真的是太難懂了。


    她們離開後沒過兩天,赫連同化便已與王妃碰頭,對於這位曾經威名赫赫的大將軍,饒是王妃也有所耳聞,隻是沒想到他還活著,傳聞他在二十年前便已銷聲匿跡。


    赫連同化對於自己的過去隻字不提,他與王妃很快達成共識,王妃訴求也很簡單。


    她不願意看到皇室凋零,畢竟自己也是皇室的一份子,此外,她與霍達家、格也勒家有著深仇大恨,她這輩子唯一的一個孩子迄今下落不明,雖然人人都說那孩子是死了,但王妃不相信。


    一日沒找到孩子的屍體,她就要一日找下去,在尋找的同時,她還不忘要為女兒報仇。


    若非霍達家與格也勒家鬥法,都想要一個自家血脈的皇帝,抱扶羅不會被接去皇城,自然也不會在半途失蹤。


    甚至於王妃懷疑女兒究竟是失蹤了,還是死在了這兩家人手上。


    聽完王妃的話,赫連同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王妃看了他一眼,道:“莫非大將軍還是不信任我?”


    赫連同化道:“在下不敢。”


    王妃笑笑:“事成之後,我隻盼皇帝能昭告天下,為我找到女兒,至於其它的,我不在乎,也不想牽扯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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