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於寶珍自出生在於家村,這還是她人生中第二次“抓”野豬。她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別人對她十分好,她怎麽地也得迴報五分,所以第一次碰著野豬時,是於老太不小心摔斷了腿,她上了年紀,要是不好好治,說不定以後就沒法走路了。


    那誰給於寶珍做好吃的?


    賣野豬的錢一部分花在於老太身上,剩下的全存到了於寶珍的小金庫中,於家人則從中賺了好幾日的野豬肉吃,除此之外,於家人好像也就比別人家吃得好一點,別的沒了。


    所以大堂嫂才說福星什麽的是無稽之談,於寶珍一個女娃,她自己再有福氣,頂多是高嫁,隻有家裏人都起來了,她才真正能有底氣,結果呢?


    於家該什麽樣還是什麽樣,反倒於寶珍自己,又是細糧又是念書,一年到頭數她做新衣服最多,這到底是有福氣還是敗家精?


    於寶珍自己也不覺得自己運氣好,她要是運氣好,就不會花兩份束脩才能去私塾,真要人見人愛,老童生怎麽那麽不待見她?村裏又哪來那麽多說三道四的?還有大堂嫂,兩人不算朝夕相處,那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了,沒見大堂嫂對她好呀。


    大堂嫂沒出嫁前在家長到十八歲,她娘家兄弟過了十八年比她好的日子,她都不怨不氣,不覺得自己的財產被人占了,嫁人後反倒這看不慣那看不慣。


    於寶珍不喜歡跟這樣的人玩。


    野豬倒在地上,隻有豎在半空的蹄子偶爾顫動兩下,顯然隻是昏厥並未死透。


    菊花當機立斷:“你們在這等我一下,我去找點繩子。”


    走了兩步感覺不妥,又道:“……算了,你們隨我一起來吧,免得待會兒我沒迴來,它就醒了。”


    大魚跟於寶珍乖乖跟上,然後便進了菊花的菌子養殖基地,看得兩人驚唿不已,菊花找了兩捆粗繩,也不在意兩個女孩到處跑跑跳跳的看。


    她們挺皮的,但並不討人厭,不會沒有邊界感的伸手亂摸胡拽,於寶珍新奇道:“菊花姐姐,這都是你養的吧?”


    菊花:“我跟別人一起的。”


    一個人哪裏養得來?


    於寶珍:“一定能賺很多錢!”


    菊花忍不住笑了下,她覺得於寶珍這張嘴說出來的話肯定能實現,承於寶珍吉言,自己可能真要發大財也說不定。


    該說不說,三人去拿了繩子的這個來迴,野豬仍未醒來,也沒有人出現,簡直像是老天專門給自己的親女兒送的大餐。


    但三個人想把這頭目測有二百來斤重的野豬在沒有工具的情況下運迴去,難度還是很大的,而且野豬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醒來,大魚說:“沒事,看我的。”


    在菊花跟於寶珍好奇且茫然的眼神中,她從懷裏掏出一支特製響箭,轉眼間發射了出去!


    大約半刻鍾不到,便有青衣人自空中落下,大魚歡天喜地的指著地上的野豬:“這位姐姐,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們把野豬送下山去?或者你出錢買了也行。”


    這是什麽人?從哪裏來的?怎麽會突然出現?


    青衣人無奈極了,她的聲音略有些低沉沙啞,但明顯是女性:“就為了這點小事?”


    說著,視線自於寶珍跟菊花麵上掠過,不知怎地,菊花總有種下一秒就會被滅口的恐懼。


    大魚:“寶兒跟我是同窗,菊花姐姐是寶兒認識的人,她還在山裏種蘑菇呢。”


    菊花有心解釋自己種的並不僅僅是蘑菇,想了想又作罷。


    青衣人不熟悉於寶珍,但菊花對她而言並不陌生,這個女孩好幾年前就敢在山裏自己開地養菌子,跌跌撞撞的摸索種植之法,她們都看在眼裏,時不時會幫忙驅趕一下靠近的野獸,隻是從未現過身,因此菊花完全不知曉,就在自己的養殖基地附近,那座早已荒廢的尼姑庵裏頭,居然還有人。


    馬知州的財寶庫還在那兒呢,裏頭寶貝太多,沒有更好的地方轉移,山裏安全清淨,所以幹脆留在了裏頭,定期更換看守人員。


    青衣人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錠金子拋給了大魚,警告她道:“下次再這樣亂用響箭,我就對你不客氣了,狼來了的故事聽說過沒有?”


    大魚吐吐舌頭:“我知道啦。”


    隨後,在於寶珍跟菊花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青衣人單手扛起野豬,足尖一點,迅速消失在森林深處。


    她身上的衣裳恰好與枝葉顏色相近,所以在肉眼看來,就像一滴水迴到了大海。


    於寶珍:“這個姐姐會變戲法!好厲害!”


    大魚說:“這不是變戲法,是身法,等我們的基礎打好了,也可以學。”


    於寶珍早就知道羅老師、大魚小魚,還有經常出現在甲班來來去去的神秘老師們不是普通人,但她之前並不會過分好奇,羅老師沒有要告訴她的意思,她便不會刨根問底,但大魚跟自己差不多大,知道的卻比自己多,於寶珍就不樂意了。


    她也想知道!


    大魚摸著那錠金子,用牙齒咬了咬,聽說負責看守財寶庫的姐姐們俸祿很高,因為這工作太過無聊,原來是真的!她也想去看財寶庫!


    菊花沒有看清楚青衣人是怎麽來的,但對方離去的方向分明是深山,這是怎麽迴事,她一直以為除了自己,還有那幾個一起養菌子的同村女孩,不會有別人往這兒來。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菊花跟於寶珍異口同聲,還在咬金子的大魚抬頭:“什麽?”


    於寶珍眨眨眼,“菊花姐姐先問吧。”


    菊花沒有客氣:“你認識剛才那個人是嗎?她是住在山裏麵的嗎?那她認不認識一個叫荷花的女孩?荷花是我姐姐,她失蹤了好些年了,我一直很想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麽樣。”


    荷花?


    大魚歪著頭苦思冥想:“我認識的姐姐裏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你要是想找人,我可以幫你問一下,但不能保證一定能找到。你說的這個人,她有什麽顯著的特征嗎?一眼看過去就能認出來那種。”


    菊花遲疑,好多年不見,她都快忘了荷花長什麽樣,隻是心裏有個地方一直裝著這件事,怎麽也放不下:“她是我們姐妹中最高的,很少說話,冷冰冰的不喜歡搭理人,而且對家人沒什麽感情,總之……是個很奇怪很神秘,但又不討厭的人。”


    大魚苦惱道:“這也太籠統了,我沒法給你答案。”


    菊花本來也沒抱什麽希望,她勉強笑笑:“其實找不到也沒關係,我就當她在某個地方活得很好吧。”


    於寶珍記得荷花,但她記憶裏的荷花,跟菊花記憶中的不大一樣,她記得荷花姐姐雖然話少,但並不難相處,是個很內向又很溫柔的姐姐,而且……荷花姐姐不是掉河裏麵淹死了嗎?怎麽在菊花姐姐嘴裏,好像荷花姐姐還活著?


    咦?


    不對,好像菊花姐姐說的也是對的,於寶珍敲了敲自己的腦殼,那時候她還小呢,記憶有點錯亂,不然怎麽會認為有兩個截然不同的荷花姐姐?


    大魚是個答應了別人就會努力去做的人,她先是問清楚荷花在什麽時候失蹤,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哪裏,以及一些有關荷花的細節。


    如果菊花說的都是真的,那荷花失蹤的時候,馬知州還在尼姑庵裏尋歡作樂呢!該不會被馬知州的人抓了吧?那倒是有可能還活著。


    她打定主意迴去幫忙問一問,她跟小魚是雙胞胎姐妹,最清楚世界上最不能失去的人就是彼此,因此對於別的姐妹,總是多了幾分照顧,哪怕菊花年紀比她大了好幾歲。


    她們出來的時間夠久了,也該迴去了,於寶珍心心念念那片稻田,生怕自己不在會被人割了,連忙催道:“走走走,咱們趕緊迴去,我要告訴羅老師!”


    這片稻田,說不定能被選作母本進行繁育的!


    像這麽飽滿大顆的稻穗,於寶珍長這麽大沒見過,怎麽說她也是有過數年撿稻穗經驗的小孩,冥冥之中她就是覺得,這片稻田不一般。


    雖然不知為什麽會生長在這裏,但是賞金百兩呢!


    羅老師得知後,一點都沒有懷疑於寶珍的話,這時大魚忽地一拍大腿,至於這麽麻煩嗎?那名青衣衛的姐姐現身時,直接告訴她就可以了,結果自己隻顧著金子,把良種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這事很快便有了後續,府城那邊直接派了人過來,在確認這片稻子品質優良完全可以作為母本後,對身為發現者的於寶珍、大魚及菊花給予了豐厚獎勵,原本她們以為是三人共同賞金百兩,結果竟是三人分別得了一百兩金子!


    整個於家村,不,是整個鄄州府都沸騰了!


    原來良種真的這麽值錢!那告示上說的,征求種地老手的話,也不是假的了?


    一時間,原本無甚問津的各處衙門幾乎擠滿了人,到處都是聞訊趕來的百姓,女男皆有,種個地誰還不會了?大家不都是侍弄莊稼長大的!


    這筆錢對於寶珍跟大魚是好事,菊花則不然。


    現在家裏過得比從前更緊巴,今年的縣試,於熙庭甚至沒有去參加,別人不知道原因,菊花卻是知道的。


    想要治好那個地方,需要很多很多幸運值,於熙庭現在得到的遠遠不夠,家裏人不知道他還有這個金手指,所以拚命攢錢想送他去府城找厲害的大夫看。


    那裏大夫懂得更多,認識於熙庭的人也更少,萬一就能看好呢?


    現在有了這一百兩金子,便不用節衣縮食了。


    於老蔫想都沒想,就要把這一百兩金子收走,三房兩口子有點舍不得,但也知道家裏隻二房一個侄兒,錢都留著給他科考,因此不舍歸不舍,也沒抗議。


    於老蔫跟劉春花喜壞了,孫兒的身子有的治了!一百兩金子呀,老於家一輩子都賺不到,也一輩子都花不完!


    甚至連官府獎勵的布匹筆墨等物,老兩口也很自然地把大頭規劃給了於熙庭,讀書人要人情來往,穿得差難免叫人瞧不起。


    從頭到尾,沒人問菊花願不願意交出這一百兩金子。


    劉春花對三房兩口子說:“你們放心,這些錢,除卻必要花銷外,剩下的我跟你們爹會拿去買地跟莊子,菊花的嫁妝也會留,到時準保她風風光光的出嫁。”


    在這場商議中,菊花像個隱形人,全程沒有開口,反正她的意願根本不重要。


    劉春花還盤算著給家裏的房子翻新一遍,最重要的是要給於熙庭單獨蓋兩個大間,萬一日後他成婚住在家裏,不寬敞點怎麽能行?至於三個兒子跟兒媳,各自一大間就夠了,像大房那樣,桃花杏花嫁了出去,屋子裏一下寬敞起來,三房兩個丫頭雖還沒嫁,但嫁了人,自然就有了空,所以沒必要建太大。


    “菊花,賞金說是什麽時候送來?”


    於老三問。


    菊花低著頭:“大後天吧,聽說還要送什麽榮譽證書。”


    這個於家人不懂,他們正熱火朝天的討論著這麽大一筆錢要怎麽使用才合理,連廢了之後始終悶悶不樂的於熙庭,這會兒心情都算不錯。


    他也想去府城看大夫,萬一能治好,就不用聽係統的那麽費事了。


    次日於寶珍放學歸家,照常出來跟小夥伴們玩耍時,發現菊花站在不遠處跟她招手。


    她歡快地跑過去:“菊花姐姐,你找我呀!我們一起玩吧!”


    菊花問:“於寶珍,你上次帶迴來的那個同窗,還有你的老師,她們是不是認識官府的人?”


    於寶珍疑惑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菊花微微垂眸:“我想問……”


    她欲言又止,不確定是不是要跟於寶珍說清楚,她也怕於寶珍迴家後學舌說給家裏人聽,那她家肯定也就知道了。


    於寶珍似乎看得明白菊花的顧慮,她舉起小肥手:“我保證,不管菊花姐姐想知道什麽,我都說實話,也絕對不會告訴給別人。”


    菊花思索再三,想起於寶珍那逆天的氣運,最終決定賭一把:“你能不能讓你的老師幫我問問,如果我不要賞金,能不能給我另辦一份戶籍?我不想再留在於家村了。”


    她也到說親的年紀了,因為弟弟小小年紀就是童生,上門給她們姐妹說媒的不少,可菊花不想成親!


    大姐桃花跟二姐杏花都嫁了,兩人過得都還不錯,逢年過節迴家時,看得出氣色挺好,在婆家應當蠻舒心。


    可是。


    菊花覺得自己再也沒有大姐跟二姐了。


    她們好像變成了另一個奶奶,另一個大伯娘,二伯娘,另一個娘,她們心裏眼裏隻有嫁人後的那個家,隻有她們的男人還有出世的兒子跟未出生的兒子。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她們離開了家去另一個人的家,家裏的人覺得這很正常,她們自己也覺得正常,隻有菊花感到恐懼。


    那些曾經抵足而眠,擠在一個被窩裏的,從小一起長大,親密無間、無話不談的姐妹情誼,現在已經淡的菊花尋摸不著。


    當大姐二姐迴家,她們跟奶還有伯娘們不停地說著婆婆哪裏偏心,小姑如何懶惰,妯娌怎樣掐尖……她們的世界範圍變得肉眼可見,她們盼著男人上進,如果男人不上進,那就拚命努力勤奮,日後供養兒子,再盼兒子上進。


    有很長一段時間菊花不明白三姐荷花為什麽要走,但荷花的“失蹤”,確實開了先河,那就是當菊花在家中感到難以唿吸時,她不再執著於留下,而是想逃離,敢逃離,並為此做足了準備。


    菊花以為自己跟於寶珍說了實話,這小孩會驚訝或質疑,沒想到於寶珍二話不說:“絕對可以的!我認為菊花姐姐現在就可以開始收拾了!不過……我有個小道消息,你想聽嗎?”


    菊花點頭。


    於寶珍踮腳,神神秘秘示意菊花低頭,然後以氣音道:“聽說府衙新來的那位大人,她要給我們分地呢!”


    菊花沒去過府城,她想的是如果官府同意,自己就拿了攢下來的銀子去府城投奔堂姐妹們,她手頭的錢足夠租個房子再租幾畝地了,剩下的也支持一段時間的生計,她可以重新開始養菌子,府城那麽大,菌子的銷路肯定也會更好。


    但是,分地?


    菊花不信:“這怎麽可能?”


    “是真的。”於寶珍點頭,“不騙你呢,都是從壞人那裏抄來的地,聽說會按人頭分,隻分女人,到時候你可以單獨立戶!”


    菊花感覺像是在聽天書,不敢相信:“真……真的嗎?”


    於寶珍再點頭:“騙你是小狗。”


    有了於寶珍的偷偷告知,菊花心中大定,她不想和家人爭吵,所以決意悄悄地走,至於賞金,於寶珍說還是照常發放,菊花猶豫再三,終究留下十兩,而後趁著夜色,上了於寶珍幫忙聯係的馬車,抱著自己的小包裹還有好幾大袋菌幹,走上了離家之路。


    她很舍不得,但她知道自己必須得走,不走就會被牽絆在此,這口氣一旦泄了,就沒可能再找迴來,到時她會和大姐二姐一樣,她不想過那樣的人生,她希望自己還有更多可能性。


    等菊花找到竹生姐妹四人,夏娃發現幾年不見,這個女孩身上發生了很大變化,她的粗鄙和淺薄已經消失不見,在看到過得很好的竹生姐妹後,菊花居然沒有忌妒,完全不像小時候,看見於寶珍吃塊糖都難受。


    長大了,也聰明了。像一粒粗糙的砂石,在沒有外力介入的情況下,硬生生將自己打磨成了珍珠。


    人類還真是神奇的物種。


    與此同時,於老蔫家徹夜亮著燈,丁芬芳哭得眼都腫了,她不懂女兒為啥不告而別,還留了張字條,讓家裏人別去找她!


    為啥呀,家裏是短她吃了還是缺她穿了?她為啥要走?為啥能這麽狠心,連爹娘妹妹都不要?


    梅花抱著姐姐的枕頭藏在被子裏哭,自杏花出嫁後,她跟四姐的關係越來越好,也隱隱約約知道四姐有些事瞞著家裏人,但她從來沒有說出去過。


    這次菊花走了,家裏人問她知不知道,梅花搖頭搖得底氣很足,因為她是真的不知道。


    於老蔫抽了一夜旱煙,全家沒人睡得好,隻有於熙庭大罵菊花沒良心,說她奸猾狡詐,家裏白白養了她這麽多年,結果她說走就走,完全不管家人的感受!


    次日桃花杏花得了信兒趕迴來,得知菊花竟敢離家出走,驚訝之餘很是不解。


    她們的不解跟丁芬芳的不解一樣,為啥啊?家裏是短她吃了還是缺她穿了,為啥能這麽狠心爹娘妹妹全不要?有什麽好的,大人們不都自己節省著,喂到她們姐妹嘴裏來?


    是,庭哥兒的確得的好處最多,可他是男娃呀,以後要留在家裏延續香火的,跟村子裏其它人家的女娃比,她們是多麽幸福?從小到大多少女娃羨慕她們姐妹不挨打,羨慕她們姐妹有雞蛋吃?


    為啥要走呢?為啥呢?到底為啥?


    這個問題,桃花杏花恐怕一輩子也不會想通了。


    在迴婆家之後,桃花晚上跟自己男人感慨:“女兒靠不住啊,看我二叔,他家得虧有個庭哥兒,荷花早跑了,現在三叔家的菊花也跑了,還是生兒子好啊!以後咱可得好好養兒子,千萬不能讓他學壞。”


    她男人早睡得昏天黑地,隻從鼻孔裏發出兩聲哼哼,權當迴應。


    桃花翻了個身,慶幸自己不像她娘肚皮那麽不爭氣,連生倆女娃硬是生不出男娃。


    等菊花在外麵吃了虧就知道好壞了,還是年紀小,不知天高地厚,哪個女人不是這麽過的呢?隻她異想天開,好端端個女娃跑了出去,日後就是迴來,名聲也壞了,難找好人家。


    想到這裏,桃花又真情實感的為妹妹感到難過和擔憂。


    她不理解,她想不通。


    所以也就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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