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肯說。


    所以,她要看嗎?


    風聲愈演愈烈,門外忽然傳來碧綃的說話聲。


    她說——


    夫人,好了沒有?這天瞧著像是要落雨了。


    四周變得極靜,靜得她的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容因沒有應聲。


    洶湧的風聲像被一道屏障阻隔。


    此刻,她耳邊隻能聽見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


    最終,她被那股強烈的欲|望引誘。


    金屬滑動,發出吱呀聲響,聽得人心尖顫慄。


    「哢嗒」。


    鎖芯輕微地跳動了一下,然後宣告潰敗。


    最後一道防線徹底失守。


    屏息,凝神,青蔥般的手指搭上鎖扣,指尖微微輕顫。


    漆木匣子打開的一瞬間,容因一怔,滿眼錯愕。


    裏麵並不像她想像中的那樣,藏匿著那些祁晝明竭力掩藏的秘密。


    偌大的匣子,隻擺放了兩件不起眼的小物件。


    它們的小巧使得整個匣子內部顯得空蕩蕩的。


    那是——


    端午夜她從街邊小販手中買來送他的五彩繩,還有那個她為表謝意親手為他縫製的香囊。


    一瞬間,「被送給喬五為何卻從未在他那裏見過」的疑惑以及「明明送了他香囊為何他卻從不肯佩在身上」的失落,全都有了解釋。


    那些所有她曾經以為被他踐踏了的心意,全都被他妥帖地安放在這個精緻的匣子裏。


    在這一刻,加倍奉還。


    她伸出手,將木匣闔上,緊緊擁抱在懷裏,像捧著易碎的珍寶。


    而後,癱坐在地上。


    放聲大哭。


    *


    昨日哭得次數太多,仿佛一下子抽幹了容因身上所有力氣。


    清早起來,她眼皮紅腫得掀不開。


    人也神色懨懨地躺在床塌上,沒有精神,更不願意起身。


    碧綃昨夜站在書房門口,聽得分明。


    夫人哭得那樣狠,想必是真的傷心了。


    那封和離書,夫人沒再帶出來,應當是留在了大人桌上。


    猜測容因今日心情必定更加不好,碧綃小心翼翼,不敢多問,也不敢提及祁晝明半個字。


    她正準備將雞蛋剝了殼給她敷眼,卻聽容因道:「碧綃,今日你去帳房支一張五百兩銀子的銀票,就說是我要的。然後再讓劉伯給你尋個腦子轉得快,嘴皮子又利索的小廝,帶上他去牙行,替我買個宅子。宅子無需太大,僻靜就行。對了,那房契上記得落你的名字,不要寫我的。」


    碧綃一怔,眼中滿是錯愕。


    買宅子?還要落她的名字?


    良久,她緩過神來,試探著問:「夫人……您叫我買宅子,可是要留著自個兒住?」


    「是啊」,容因毫不避諱,大大方方地應下,唇角竟還翹著,露出一絲淺笑。


    留著她與碧綃自己住。


    並且說不定,不止她們住。


    被容因臉上的笑意所震驚,碧綃驚疑不定地覷著她。


    夫人說要盤宅子,她能理解。


    想來是信不過老爺,怕他非但不體諒夫人的遭遇,反而怨怪夫人同大人和離,得罪了大人。


    更甚者,為討好大人而將她們掃地出門,不肯收容。


    故此才提前給自己留下退路。


    可夫人為何……笑了?


    昨夜她分明還哭得傷心欲絕。


    難不成,是受了刺激?


    思及此,碧綃心頭一慌,卻極力控製自己沒有顯露出來。


    她抿了抿唇,遲疑地開口,柔聲勸慰:「夫人,這世上沒有誰是離了誰便不能過日子的。您放心,即便日後再難,奴婢都陪著您,所以……您可千萬別鑽牛角尖兒,想不開啊。」


    容因聽完,便知她想多了什麽。


    啞然失笑。


    不過確實也不怪她多想。


    任誰瞧見她昨日那副狼狽的樣子,恐怕都會有這樣的擔憂吧?


    但好在,昨夜她想了整整一夜,徹夜未眠。


    最終想通了。


    她喜歡的人,是祁晝明啊。


    那是多別扭的一個人啊。


    就連喜歡一個人,都要表裏不一。


    那些熾烈的、盛大的,他從不宣之於口。


    可是卻一點一點地,沉默著,把她裝進心裏去了。


    就像他騰出的那個匣子,裏麵會漸漸填滿與她有關的東西。


    一個連愛都如此笨拙的人,她怎麽能奢望他突然之間便學會那些從未有人教過他的東西?


    想通這些後,她突然便覺得,像昨日那樣,她隻不過是在做無意義地自我折磨。


    與其這樣,不如祈禱,他能好好的。


    隻要他好好的,熬過這場劫難,她總能讓他一點一點地學會。


    所以如今,她唯一的願望便是——


    讓他惜命。


    讓他活著。


    無論前路有多難,多險,無論要付出多少代價,至少,要活著。


    即便她不知真相,也不知他的打算,可她知道,他要對付的敵人是曹家。


    那是一條盤踞在大鄴上空的毒蛇。


    就像鷹隼看管自己的獵物一般,曹家對於既得一切,又豈會輕易放手。


    這勢必,是一場剝皮見骨的死鬥。


    所以他會擔憂。


    他會說,「倘若我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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