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宋嬤嬤帶著她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請迴來的程郎中走到榮禧堂外時,卻被人攔下了。


    宋嬤嬤疑惑地看著眼前一襲綠裙的女子:「碧綃姑娘這是何意?」


    碧綃上前兩步,道:「還請嬤嬤借一步說話。」


    宋嬤嬤遲疑了一下,同一旁等候的程郎中道了聲不是,轉身隨碧綃走到一邊。


    碧綃壓低嗓音,對她說:「嬤嬤,秋嬤嬤方才帶著李郎中來了,此刻正在裏頭給太夫人看診。隻是夫人吩咐,要嬤嬤帶著這位郎中在外頭稍候片刻,等一會子夫人著人來請。」


    「夫人這是何意?請兩位郎中進去一同為太夫人看診,豈非更快些?」


    碧綃搖搖頭,臉色深沉,附耳過來道:「嬤嬤此言差矣,夫人疑心,太夫人並非是病倒,而是中毒。想必夫人自有她的用意,煩請嬤嬤配合一二。」


    聽過這話,宋嬤嬤一驚,倏然抬眸:「此言當真?」


    碧綃微微頷首。


    驚詫過後,宋嬤嬤道:「既如此,那請夫人放心,我自當照做。」


    碧綃一進內室,便覺裏頭的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再聽容因說的話,更是驚詫。


    她還是頭一次聽見夫人說話如此咄咄逼人。


    容因坐在床榻邊,一邊替太夫人掖了掖被角,一邊說:「您再好好瞧瞧,是當真診不出麽?」


    話音剛落,碧綃明顯瞧見那李郎中抬手用衣袖揩了一圈額頭的冷汗。


    她有些不解。


    宋嬤嬤不是還請了一位郎中迴來?倘若這個不行,再換另一個瞧瞧便是,夫人又何必如此?


    這個念頭才從腦子裏過了一遍,容因便恰好朝她看過來,詢問道:「碧綃,宋嬤嬤可迴來了?」


    見碧綃點頭,她笑起來,慢條斯理地道:「那便請那位郎中進來吧。」


    說話時,容因的眼神一直看著的卻是李炳。


    她嘴角在笑,眼神卻藏著冷意,像一把尖銳的冷刃,能輕易戳破人的血肉。


    碧綃瞧著,總覺得她這副模樣像極了一個人,仔細一想,才恍然——


    她這分明是把大人學了個十成十。


    碧綃出去叫人的片刻功夫裏,容因便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偶爾似笑非笑地瞥一眼李郎中,那眼神仿佛能將人一眼看穿。


    今日天氣並不熱,可李炳額頭的汗卻好像擦不完一般,衣領處也被汗漬洇濕了一圈,極為失禮,他卻渾然不覺。


    半柱香後,碧綃領著宋嬤嬤和另一人一同進來。


    聽見腳步聲,容因轉過頭,瞧見那郎中時,她眼神裏劃過一抹驚詫。


    竟是位女郎中。


    倒是意外之喜。


    她連忙站起身,同那程郎中見禮:「勞煩走一趟,還請您好好瞧瞧祖母究竟是何病症。」


    說罷,她從踏步上下來,讓出一片空間。


    容因不知這位程郎中身份,可一旁的李炳在見到這位年輕的女醫時便立刻認出了她。


    一時間心如死灰。


    他怎麽也沒想到,祁府的人竟能將觀音堂的程白微找來。


    原本他想著,這家家主惡名在外,除他以外,恐怕也沒什麽有本事的郎中肯來,這才敢故意隱瞞。


    但偏偏忘了程白微。


    這不知從哪忽然冒出來的黃毛丫頭,兩年前在鄴都城裏開了家醫館,名喚觀音堂。起初人人都笑她口氣太大,狂妄得很,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竟敢妄自稱「觀音」。


    可誰知不到半年功夫,這個憑空拔地而起一般的觀音堂竟成了整個鄴都最有名號的醫館,她也搖身一變成了眾人口中救苦救難的「女菩薩」,不是觀音又是什麽?


    而一般尋常醫館,凡是名頭大的,大都隻醫達官貴人或富豪商賈,尋常百姓都難請,更遑論貧苦人家。


    可偏她程白微要與眾不同,給人看診,不看身份,隻憑心意。


    若是合心意,乞丐王侯都沒有分別,照診不誤;可若是不合心意,那便無論如何都請不動她。


    至於如何才能合得了她心意,就能無人知曉了。


    如今隻怕是要大難臨頭了!


    事到如今,他隻能盼著這家的老太太沒有這個福分。


    李炳一邊想,藏在袖中的手抖如篩糠,恨不能自己憑空變個什麽蒼蠅蚊子的也好,但凡能讓他插了翅膀從這鬼地方飛出去。


    然而卻事與願違。


    程白微盯著容因看了片刻,不知是在端詳什麽。容因雖覺奇怪,卻也大大方方地任她打量。


    半晌,程白微頷首,走到床榻邊坐下,先是扒開祁太夫人的眼皮看了一番,而後拿出她藏在被褥中的手,開始號脈。


    她號脈的功夫,屋裏幾雙眼睛一齊盯著她,程白微卻像是半點兒都感受不到。


    等了許久,就在雲溪忍不住要開口詢問時,她終於站起身,語氣平靜道:「老太太中毒了。」


    容因眼皮一跳,心裏卻沒有半分意外:「是何毒?該如何醫治?」


    程白微一臉雲淡風輕地道:「應當是苦杏仁,好治。取杏樹根碾碎泡水,每隔兩個時辰餵她喝上一次,等人醒了,再叫她吐一遍便差不多了。隻是老人家上了年紀,又受這種罪,估計得好生養一段時日,迴去我給她開張方子,你每隔三日府裏的人來觀音堂取一次藥便是。」


    她說話時,目光曾有意無意地從李炳身上掃過,顯然心有疑慮,但卻隻字未提。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和男主他爹he了[穿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栗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栗舟並收藏和男主他爹he了[穿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