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信得過你的品性。」翟砡不假思索的迴道。


    見他這般信任自己,蘇雲苒不免有些受寵若驚,卻亦感到肩上的壓力頗沉。


    她原以為翟砡不過是尋她開心,把她當作一個樂子留在身邊,豈料,他不僅為她謀得官職,讓她為他撰史,更不諱言信任她的為人,這一連串的事兒,當真讓她毫無心理準備,措手不及。


    望著讓翟砡攥握的那一手,蘇雲苒心口無端發燙,下意識縮了縮手。


    察覺她有意躲避,翟砡偏偏不讓她如願,越發攥緊了掌中的柔萸。


    「王爺,您這是……」既然躲不了,她隻好正視翟砡一而再的親昵之舉。


    「怎麽,本王難道不能牽自己妻子的手?」他笑答。


    「我倆不過是有名無實的夫妻,這樣……當真不妥。」


    強裝鎮定的說著,她複又縮了縮手,試著掙脫那隻堪比女子滑細的大手。


    見狀,翟砡嘴角一挑,暗施內力握緊了她,不讓她有機會脫離自個兒的魔掌。


    蘇雲苒略懂武學,當她察覺無論自己如何掙紮,而翟砡幾乎是不動如山的靜止著,便知他是暗中施了內力。


    為了掩飾滿心的困窘,蘇雲苒隻好主動岔開話題:「我本以為王爺出身嬌貴,應當舍不得受半點皮肉傷,卻不想王爺竟然有如此深厚的武學底子。」


    「本王自幼體虛,皇貴妃生怕本王夭折,便自民間延聘了一位武學大師,傳授本王一些內功拳法,調養內息,強身健體,大師留了不少拳譜贈予本王,本王閑來無事,便練著玩兒,練著練著,竟然也練出了些底子來。」


    翟砡這一席無心插柳柳成蔭的說法,蘇雲苒自然不會輕信,他嘴上說著輕鬆,可依他甚是了得的武學功底來看,隻怕他是少見的練武奇才,方能年紀輕輕便練就如此深厚的內力。


    蘇雲苒深感惋惜的歎道:「王爺當真是文武雙全,假使當初孝文帝沒有屈於太皇太後,而是冊封王爺為皇太子,隻怕今日王爺也不會落得遭人非議的窘境。


    」


    翟砡卻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道:「是皇太子也好,不是也罷,既然孝文帝把皇位傳給了皇兄,本王便注定是亂臣賊子的命。」


    但隻要你不越權奪位,便不會被人們說是亂臣賊子呀!說穿了,是你自個兒貪權戀勢,方會如此。


    然而這些話,蘇雲苒自然不敢照實吐露。畢竟,天下人誰不貪權愛勢?誰人不是盼著登上至高之位,手握皇權號令天下。


    即使今日沒有翟砡,可皇帝到底年幼,隻怕其他親王或者老臣,亦會起了越權奪位的歪念。


    至少,翟砡心中仍存有善念,隻是把小皇帝軟禁起來,未曾加害除之。


    馬車徐緩停下,簾外傳來尹常的稟報聲:「王爺,咱們到了。」


    翟砡牽起蘇雲苒的手便欲下馬車,蘇雲苒卻有些不安,連忙探出另一手輕扯住翟砡的衣袂。


    「王爺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當年新婚倉卒,沒能送上足以代表本王心意的聘禮,如今本王什覺遺憾,於是便尋思讓王妃親自挑選遲來的聘禮。」


    「……遲來的聘禮?」她連王妃的頭銜都不敢要了,哪裏還敢索討什麽聘禮,他這是又在尋她開心了?


    怔忡間,翟砡已探手揭開錦簾,帶領她一同下了馬車——


    前方是無量城近郊的一處私人莊院,周圍遍植桑樹,門前亦未落下,同樣植有一排桑木。


    見著這一幕,蘇雲苒不禁詫異的道:「古人都說門前不植桑,否則必有喪。這戶人家非但不避諱,在莊院周圍全種上了桑樹,這是相當忌諱的事呀!」


    莊院的大門同樣以桑木所製,甚是堅硬厚實,一名年紀稍長的男子推門而出,手裏握著一把木作刨刀,似是正欲出門挑揀桑木。


    翟砡領著蘇雲苒上前,用著熟稔的語氣喊了一聲:「孫堅。」


    名喚孫堅的男子這才發覺他倆的到來,有絲詫異的迴道:「孫堅見過夔王爺。」


    翟砡撇眸望向身側的蘇雲苒,道:「這位是夔王妃。」


    孫堅連忙頷首招唿:「孫堅見過夔王妃。」


    蘇雲苒微笑頷首,隨後迴覷翟砡,不明白他為何帶她來此。


    翟砡笑了笑,牽起她的手便往莊院裏走去。


    兩人穿過前院,來到正廳,卻見正廳裏擺滿了各式各樣以桑木製成的琴;有的琴還未掛上弦,有的則是刨製一半,仍未成形,牆上懸掛著幾把已掛上弦的琴。


    蘇雲苒環顧屋內一圈,看著那一把把做工精巧的瑤琴,不由得心生感慨。


    「都說送琴如訴情,這滿屋子以桑木而製的琴,無非是在哀悼一段情……想來王爺那一夜彈奏的琴便是出自這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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