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信忙不迭地跪下來,顫巍巍的迴道:「微臣罪該萬死,還請王爺息怒!」


    翟砡笑道:「要讓本王息怒的話,你得答應本王,往後不論蘇雲苒再找你幫忙,你都得拒絕她,還有,你與她絕不能私下會麵。」


    這……這怎麽聽都像是打翻了醋壇子?


    江信雖然心下覺著古怪,卻也不敢忤逆,連忙應諾。「王爺且放心,微臣謹遵王爺之令,定會恪守本分。」


    「甚好。」翟砡這才揚起滿意的笑容。


    江信悄悄抬眼,望著翟砡那抹笑,心下驚詫道:莫非……夔王當真對蘇雲苒動了心?


    紫微宮右翼偏殿的寢房裏,兩名青衣宮人端著一盅蔘茶入內,卻見蘇雲苒端坐在黃花梨架幾式書案後方,纖手提筆,在雪白宣紙上書寫。


    青衣宮人不敢擾了蘇雲苒的雅興,躡手躡腳的放下那盅蔘茶,正欲離去時,卻被蘇雲苒喊住。


    「你們兩個叫什麽名字?」


    兩名年紀不大的青衣宮婢連忙上前福了福身,一前一後迴道:「迴王妃的話,奴婢是蕙兒、芷兒。」


    「你們入宮多久了?」蘇雲苒手邊的羊毫筆未曾停滯,頭也不抬的問道。


    「我倆入宮已有兩年餘,今日才被調遣來紫微宮的偏殿伺候王妃。」


    「你們能否幫我傳個口信給江禦史?」


    蕙兒與芷兒麵麵相覷,一臉茫然的迴道:「請恕奴婢無知,不清楚江禦史的容貌生得如何……」


    蘇雲苒心下一涼,不明白何以翟砡特意遣了這樣未解世事的丫鬟來伺候她。


    莫非,他是在防她什麽?


    但她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弱女子,他有什麽好防的?


    前兩日江信來過之後,翟砡便沒再來見她,聽那些宮人說,他與一班閣老忙著處理政事,這兩日不在紫微宮。


    她正尋思著,趁此良機,托人去見江信,讓江信來紫微宮見她,然而偌大的紫微宮卻找不著一個能信任的人。


    「你們下去吧。」蘇雲苒無奈的道。


    蕙兒與芷兒剛退出外間,隨後便見王升入內,恭敬的道:「稟報王妃,大祭司來了,王爺讓王妃前去正殿明間麵見。」


    「大祭司?」蘇雲苒詫異的擱筆起身。


    據傳,翟砡頗信那些旁門左道,身邊還有一個懂巫術的盲眼巫祝,經常為他出主意。


    「王妃請隨奴才來。」王升客客氣氣的恭請。


    蘇雲苒哪裏有推辭的份兒,自然隻能尾隨王升出了偏殿,朝正殿而去。


    途間,蘇雲苒貌似不經心的問及:「過去我曾聽說王爺略懂一些巫術,這是真的嗎?」


    王升一頓,轉過身覷了蘇雲苒一眼,神情有些古怪。


    「奴才鬥膽,不知王妃是從何聽來的?」


    沒想到這個王升也是個機靈的……蘇雲苒心下不禁暗自詫異一下。


    「我是從青侖那些奴仆口中聽來的。」


    蘇雲苒胡亂編派著謊言,反正這些宮中奴仆哪裏會識得遠在青侖的奴仆。


    「那些奴仆可真是碎嘴。」王升麵上露出極不苟同之色。「王妃莫要被那些胡言亂語給嚇著了,大人隻是敬重陰陽鬼神之說,再加上身邊有大祭司幫襯著,方能避開無數災厄。」


    談話間,兩人已近正殿明間,王升便笑笑收口,躬著身往旁一退,目送蘇雲苒自個兒入內。


    明間裏,羅漢榻上的翟砡,難得未著紫衫,而是一襲盤金龍紋朱衫,更襯膚白似雪,一雙如夜黑眸,直挺鼻峰,紅潤的薄唇,堆砌出一張貌美無雙的麵龐。


    若不是親眼所見,隻怕蘇雲苒亦不敢置信,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美麗的男子。


    倘若翟砡生作女兒身,隻怕會是個禍國紅顏……


    翟砡美目淡淡掃去,望向步入明間大堂上的蘇雲苒。


    今日的她,一身素麵緋色對襟循子,裙擺繡著幾株雪白牡丹,行走間好似步步生華,更襯得她明豔動人。


    一頭烏黑長發梳髻,髻上簪著鑒金鑲珠鳳釵,配上珍珠耳墜與珍珠項鏈等成套頭麵,渾身散發著皇族貴氣。


    她不知自己的美,足已動搖天下,更不知她的聰慧敏捷,足已讓天下男人為她競相折腰。


    察覺到兩人穿著同色衣飾,蘇雲苒先是瞠了瞠眸,隨後不甚自在的低下頭,扯了扯袖口。


    翟砡心下一笑,是他讓宮人為她裁製配成套的裙衫,兩人每日的衣飾俱是由宮人揀選過後,方會送入寢房裏。


    「王爺……這衣衫是宮人們選的……」蘇雲苒生怕遭翟砡誤會她自作多情,連忙揚嗓解釋道。


    「過來。」翟砡朝她伸出白皙如玉的大手,溫聲催促道。


    蘇雲苒見他這般親善,自然不敢拂了他的麵子,隻得硬著頭皮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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