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刻意打開靈修探析,無法找出如此近距離潛伏的高手。


    可是一旦探查到這樣近距離的危險,項北和秦落雨俱是一身冷汗。這種距離,就算是對於殺手七殺來說,獵殺武林最頂尖的高手也是沒有問題的。


    更為致命的,當兩人包圍上去,那個形如枯槁的老樹卻毫無動靜,潛伏之人顯然並未把二人放在眼裏。


    “誰?在那裏!”


    項北習慣性的擋在落雨身前,手臂上的暗藏的袖箭已然繃簧在弦,兩支箭頭同時指向那團若有若無的靈元異動。


    秦落雨覺得麵前這個男子漢總想把危險擋在自己麵前的做法有些可笑,但是又覺得他的做法自有他的道理,跟在這個清瘦的身影之後,會覺得莫名的心安。不過她不敢大意,心念所至,一縷淡淡的青光從她的指尖射出,無影霜劍,仙子靈元所化,劍氣有形,劍身就是少女那如玉如藕的手臂。


    “哈哈哈,”怪樹猛地抖動起來,半截枯樹皮陡然從枝幹上整塊剝離開來,一人多高的樹皮在空中突然變換了形狀,延伸出一對金色的翅膀,帶著身體翻身而起,不僅沒有墜地,反而是逆風而起,朝著項北二人撲麵而來。


    撲麵的黑影夾帶著罡風,項北心中陡然一緊,閃身掩住身後的落雨,抬手就是兩支袖箭嗖嗖疾射而出。


    黑影並不躲閃,一對金翅朝前煽動,原本隻是夾帶著的罡風竟然凝聚成一麵看不到的牆麵,當當兩聲脆響,袖箭射中風牆,卻像訂上一麵銅牆鐵壁,擦出兩道火星,向斜刺裏飛出。


    “落雨小心!”眼見黑影勢猛,項北無力抵擋,下意識的躲避,但又擔心自己躲開後剛好把身後的秦落雨置身危險之中,隻得大聲唿喊著,提醒她小心避讓。


    哪知秦落雨等的就是這一個機會,項北閃身躲開黑影衝擊的瞬間,秦落雨輕舒玉臂,帶動指尖射出的青光,一蹴而就,一道銳利的劍氣,徑直斬向那對金翅壓下來的氣牆。


    金翅顯然對自己的實力充滿自信,迎著秦落雨的無影霜,繼續衝了過來。


    又是當的一聲脆響,空中的金翅猛地一個卷動,帶動整個身子猛然升高,瞬間離地數丈,項北大駭,剛剛擋住自己的袖箭的那麵氣牆,被秦落雨的無影霜從頭到底,斬為兩段。


    “你就是擊殺戰狡頭領的那個劍手吧?”金翅浮在空中,盯著地麵上站立的仙子,好奇的問道。


    秦落雨剛才的一擊是調動了周身所有的靈元發出的一擊,雖然威力巨大,卻又差不多耗盡了她所有的積蓄,之前的內傷隱隱發作,胸口氣血翻湧,總有一口熱血想要噴濺出來。但她不願在對手麵前顯露出來,舌尖緊緊頂住顎堂,對金翅的問題不置可否。


    項北留意到秦落雨的臉頰通紅,鬢角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知道她一定是內傷複發,他隻是又羞又氣,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實力不濟,也不至於讓秦落雨冒這麽大的風險。


    為了引開金翅的注意力,項北大喊一聲,“你是為那些野狼複仇的嘛?找我好了,與她無關。”


    金翅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嗯,你的計策確實不錯,隻可惜實力實在是拿不出手。這個姑娘倒是有幾分厲害的。”


    項北一心護著秦落雨,卻被偷襲之人如此羞辱,頓感無地自容,他拽出了腰間的寶刃鳴陽,運靈之下,鳴陽又是一曲高歌。


    “既然你這麽有把握,不若下來戰上一場?或者告訴我該怎麽稱唿?”


    項北並不是話癆之人,一再想要找金翅聊天,無外乎緩兵之計,他希望盡可能的拖些時間,好讓秦落雨有更多的時間可以恢複一些。


    “小子,在我麵前就不要再花費這些無用的心思了,我不怕告訴你,在下金翅瞳翎。”


    項北扭頭看了看身後的秦落雨,看她胸口的起伏稍稍平靜了一些,眼神示意她盡快離開。哪知冰雪聰明的秦落雨卻對他的眼神兒視而不見,指尖的青芒暗淡了不少,卻依舊倔強的閃耀著。


    項北無奈,明知不敵,卻依舊想要阻住這個可怕的敵人,


    “既然我不敵你的功夫,那你也就沒有必要總把自己也暗藏在黑暗之中吧。”


    “你錯了,我不是想把自己隱藏起來,我隻是不想靠你太近。因為……”


    項北原本盯著的那個飄在空中的黑影頓時消失不見,空餘一道殘影,在空中劃過,瞬間一張如同鷹麵的金眼就貼到了自己的麵前,項北下意識的抬手出劍,手腕卻被一隻如同鷹爪的爪子死死的勾住,


    鷹麵的金翅瞳翎從尖嘴中突出一句話語,“我怕靠你太近,就會忍不住想要殺你……”。


    “住手!”秦落雨不顧自己的身體虛弱,又是傾盡全力的一劍無影霜。


    瞳翎幹瘦的爪子卻力大無窮,扣緊項北的雙腕順勢朝秦落雨一丟,嚇得秦落雨趕忙收起劍勢,伸手想要去接項北。


    瞳翎借勢再次展開背後的巨大的金翅,拔地而起,


    “不過如此,真不知那些酒囊飯袋是如何被你們這樣的對手給打敗的。”


    顯然,瞳翎此番是有意試探項北和落雨的實力,最後,隻是留給二人一個如同蝙蝠一樣遠去無聲的背影,


    “你們應該可以慶幸多活幾天。記住,小子,你的命已經是我們大王的了。大王希望你能盡力掙紮一番,做一個能夠讓他感到有趣的對手。”


    幸虧秦落雨出手相助,幫助項北站穩了身形,要不,在瞳翎的這一丟之下,項北隻怕要摔個七葷八素。


    這份羞辱卻讓項北無法抬頭,心中氣惱卻又眼睜睜的看著瞳翎一番羞辱過後,從容的振翅離去……


    “你沒事吧。”眼見瞳翎飛遠,秦落雨關切的檢查起項北身上的傷勢,卻被項北惱火的一把掙脫了她的手掌,“哼,如此無能,還不如死了的好。”


    “若是平時,不應該這樣的,隻是我身上有傷……”秦落雨還以為項北是在責怪自己,不由得有些失落。


    “我是在說我自己。”項北連忙解釋,隻是聲音裏的怒氣未消。他莫名想起在曲徑方舟中看到因為自己無能,害的蘇蘇和昭瑾雙雙殞命的結局。


    “秦落雨,我問你,如果我沒有那八輩子的時間,還有別的方法修練到能與之一戰的境界麽?”


    秦落雨咬住嘴唇,原本就鮮豔欲滴的雙唇瞬間變得更加紅潤,似乎是掙紮了一番,才緩緩的說出,“方法應該也是有的,隻是那樣太過逆天,必將遭受天譴。別忘了,你自己就是守護天誡的,如果破戒,隻怕遭受的天劫會被普通的修者更加殘酷。”


    “那就讓我試試。我需要力量,否則我無法保護我想保護的東西。”


    項北看著站在自己麵前,臉色略微蒼白的仙子,突然覺得,如今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似乎越來越多了。


    秦落雨卻顯得有些猶豫,沉吟了一番,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反而過來相勸,“就是我這樣的轉世續修,就已經觸犯天威了,還不知最後到底是一念成佛,還是轉世成魔,其他那些旁門左道,你還是不要去碰的好。”


    項北看著此刻的秦落雨,看著她一本正經的麵容,既沒有長輩那種咄咄逼人的說教,也沒有之前調侃掬揶的頑皮,隻是一種淡淡的憂愁之感,讓人忍不住有些憐惜。


    “對不起,我剛才發火並不是針對你。”


    “我知道,隻是看來我們的對手就要開始行動了。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的大王是誰,但是從那個金翅瞳翎的修為來看,他口中說的大王,修為更在他之上。”


    項北點了點頭。而且,項北知道,這次這位大王一定會帶著複仇的大軍,想要擊潰大夏的防線,把戰火燒遍整個九州。


    上次的收複玉珠城之戰,是因為戰狡犯了輕敵的錯誤,秦落雨擊敗他們的頭領更有幾分僥幸。


    這次再想對敵,這位大王應該會處處提防了。


    不過轉念一想,一直壓在項北心中的一塊大石落了地。天印峰界樹千年浩劫,一定會出現轉世的天魔,這次項北不用擔心自己會成為那個天魔了。因為即使真有這樣的天魔,那他應該就是這位帶著大軍前來滅城的大王吧。


    眼下,沒有更多的時間留給項北去懊惱自己的修為不濟。常破虜離開的時候,對項北和耿忠給予了厚望,項北時常想起老將軍那雙充滿期待的目光和自己在他麵前發過的重誓,


    “人在城在。”


    常破虜卻糾正道,“不,項千軍,哪怕人不在了,城也要在,城在,那我們身後整個帝國的百姓都會在。如果城不在了,那莫說是你,就是整個九州的生靈,隻怕都會成為齏粉。”


    秦落雨看著項北一臉凝重的疾步返迴金沙,忍不住跟在他的後麵追問,“項北,你想要如何去做,我想也來幫你。”


    她伸手想去扯住項北的衣角,卻不料被項北探向身後的大手一把抓住,“不,你要去幫我天恩師叔,他的法陣,將是我們金沙城防的第一道防線。”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項北抓住秦落雨的手一直沒再放開,秦落雨起初還想甩開那隻溫熱的手掌,但想想此刻四下再無他人,索性也就由他去吧。


    金沙城的甕城之內,也有兩隻手扣在了一起,那是項北已經安排到甕城裏的長孫離,這個高貴的門閥千金,把手掌交給了一旁守著自己的烽火校尉耿忠,


    “耿大人,你說我們這金沙可能守住?”


    耿忠朝著眼前被暗夜罩住的無邊黑暗看去,抓住長孫離細嫩小手的手掌不禁暗自增加了力道。


    “放心,即使城破,我也會想辦法把你和姐姐一同送出金沙的。”


    “不,”長孫離阻止道,“從西羌,再到北梁,再到南郡,我已經跑累了。承蒙將軍不棄,你在哪裏,我就想留在哪裏。”


    耿忠心頭一暖,牽住長孫離的那隻大手更加用力。他忽然想到,當年,留在殊勒的趙媚兒是否也偷偷和唐山大人說過同樣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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