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北兄弟,你的這個成人禮過的可心嘛?別忘了,可是我這個哥哥陪你一起過的!”


    從千軍塚歸來,窩別台仍舊難以壓抑自己的興奮,似乎比自己過成人禮更讓他在意。


    項北苦笑一聲,“差點把命搭上,你這個哥哥倒是滿不在乎。”不過,他的手中緊緊攥著那顆從千軍塚內撿迴的血石。


    血石名不虛傳,這塊精心挑選的石頭圓潤如玉,能看到由表及裏都滲透著絲絲血色。


    項北猜不出那些浸透到石頭裏的血絲到底來自遊騎先祖還是大夏戰魂,但是莫名有種親切之感,更重要的是,隻有這塊冰冷的石頭從項北身上抽去狼血帶來的燥熱時,周身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才能稍稍緩解。


    項北剛到塔爾加營地,昭瑾郡主第一個衝了上來,


    “項北哥哥,你傷在那裏?要不要緊?”


    忽然,昭瑾看到一旁蘇蘇詫異的臉色,莫名心虛,趕緊轉移話題,掩飾滿臉的焦急之色,她拍了拍跟在項北身旁的黑炭,“還好烏雲騅沒有大礙。”


    蘇蘇比昭瑾更記掛著項北。


    項北騎著黑炭出戰窩別台的第一個夜晚未歸,蘇蘇就急著要衝出部落去沿途尋找,當時正是昭瑾郡主死命攔住了她。因為那時部落外的白毛風卷著漫天雪,根本無法行軍趕路。


    “他們會找地方躲避風雪的,姐姐如果你此刻出去,一定會被風雪卷走,那樣,項北哥哥迴來找不到你,隻怕比你還要擔心。”


    蘇蘇冷靜下來,覺得昭瑾說的有理,也就隻能強忍內心的焦急,苦苦等待。


    昭瑾郡主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她私下裏幾次逼部落的好手出城打探,都是不出五、六裏就被風雪卷了迴來,最後,連最初跟出部落的哈蘇亞和塔爾加護衛都被風雪趕了迴來。


    蘇蘇等不來項北,沒有辦法,隻好去找天默。畢竟,部落裏除了昭瑾,也隻剩這個猥瑣老道還能說得上話。


    老道倒是一點都不著急,“你看,這老天爺要讓我們留下,那一定是有道理的。你家那小子要是扛不過這場風雪,不剛好也可以從蠱毒中解脫了麽?”


    第一句話讓蘇蘇抓狂,第二句蘇蘇就想著自己這一箭是射天默的咽喉,還是射他的心髒了。


    不過,好在項北終於迴來了,雖然傷的不輕,但至少算是活著迴來了。


    礙於眾人麵前,蘇蘇強壓心中的激動,盡量顯得平靜,她看出項北除了外傷還有蠱毒的發作,知道此刻能夠緩解項北痛苦的隻有寒冷。於是把項北帶迴帳子,解開項北胸口的衣扣,然後把自己的雙手插在雪地裏凍得冰涼,再用手掌蓋在項北貼心的胸口處。


    這樣反複幾次,項北終於稍稍緩過氣來,臉色也從青紫漸漸變得青白。迷迷糊糊中,項北一把抓住了蘇蘇的小手,


    “蘇蘇,謝謝你。”


    蘇蘇想要掙脫,卻發現項北雙目緊閉,看出他還有些神誌不清,隻好由他抓住自己的雙手。


    項北身上炙熱如碳,很快就把蘇蘇的小手也暖得滾燙。


    南苑大王哲達,看到窩別台也平安歸來,心中一塊大石才落了地。如果這二王子在自己南苑的地界上出了問題,隻怕遊騎國君良木哈要讓自己腦袋搬家了。


    哲達交代下人備上最好的酒肉,慶祝兩位英雄的歸來。


    項北飲下狼王之血後,體內的蠱毒發作的猛烈,需要靜養。蘇蘇原本也想要推辭好照顧項北,卻被哲達幾次差人邀請,最後連昭瑾也出麵相邀。


    畢竟蘇蘇是唯一替塔爾加勝了一陣天決的選手,終究推脫不過,隻得再三叮囑天默,務必要照顧好項北的周全。


    酒席宴上,大家隻顧得把酒言歡。似乎心有默契,誰也不再提塔爾加和哈蘇亞的天決之事。


    窩別台幾次找機會想要與蘇蘇搭話,都被昭瑾郡主一一擋下,窩別台是想和蘇蘇套近乎,而昭瑾卻以為狡猾的窩別台是為了識破蘇蘇的大夏身份。


    幾輪推杯換盞下來,昭瑾郡主就已經不勝酒力,蘇蘇剛好借口照顧她,攙扶著昭瑾迴去休息。


    營帳內隻剩一群大老爺們,哲達又召喚出一些年輕少女,為大家跳舞助興,窩別台並不好這口,於是找機會對哲達拱手,


    “哲達大王,眼看這風雪越來越狂暴,我們的南征糧騎必須要盡快出發了,我這就迴去稟告家父良木哈,趁著這場風雪間隙,北苑的糧騎馬隊馬上就到。”


    哲達連連點頭,“是啊,是啊。今年的暴雪確實比往年都更猛烈,這才剛剛進入荒月,部落裏已經死了不少牲口。我已經責令南苑各部落,馬上湊齊五萬人馬,隻是這統領麽……”


    哲達拉長了聲音,其實是想要試探窩別台的心思,


    沒想到窩別台卻大手一揮,“哲達大王方向,我已經替你們南苑糧騎找到了一個最好的統領。”


    “什麽?”哲達心中咯噔一下,“這二王子難道還是一點餘地都不給南苑留麽?昭瑾郡主雖然有些執拗,但從天決賽場上的情勢也應該看出,南苑的勇士絕對不喜歡被北苑的將領指使,即使是你號稱草原雄鷹的窩別台,隻怕也難以服眾。”


    窩別台假裝沒有看到哲達的臉色,自顧的說道,“沒想到哲達大王手下竟然還有如此俊才,哲達大王倒是藏的很深啊。”


    看著哲達還是不明就裏,窩別台索性和盤托出,“此次賽馬征途,如果不是項北小兄弟有勇有謀,隻怕我們都已經變成草原上的遊魂了。現在項北是我兄弟,而且他又身懷絕技,讓他來統領南苑糧騎,再合適不過了。”


    “項北?”哲達心中困惑,莫非就是那個窩別台賽馬的小子。那小子和蘇蘇都是昭瑾這丫頭找來的,哲達並不認識。


    按照哲達的盤算,昭瑾做南苑糧騎的統帥最為合適,既可以彰顯南苑的領導者,是他哲達大王。同時,圍繞南征的目標,也可以讓昭瑾培養一下和二王子的感情。


    “對,是我兄弟!”


    窩別台想起自己新認的兄弟項北,仿佛看到已經和兄弟聯手,一路勢如破竹的攻進大夏的國門,不禁喜上眉梢,他懶得去猜哲達的心思,他隻想哲達按照自己的交代去做事就可以了。


    哲達想辦法叉開話題,想要先找機會把這兩個陌生的年輕人的身份摸清再說,有些醉意雙眼射出貪婪之光,因為他的眼前又浮現出蘇蘇那個白玉凝脂一般的肌膚,玲瓏別致的眉眼,還有那掩蔽在華服之下的妖嬈曲線。


    ……


    夜幕中,哲達布下酒宴的大帳內的鶯歌燕舞,聲音傳出了老遠,就連部落中央的哲達金頂王帳裏也能聽得到。


    不過此刻王帳裏,兩個隱藏在黑暗中的黑影卻無暇仔細辨別這些聲音,而是小心翼翼的翻找著哲達金頂大帳內的桌幾。


    北荒草原的男子擅長弓馬,鄙視大夏那些酸腐之人喜歡搞些舞文弄墨的把戲,因此帳內往往也就隻有床榻,哲達帳子內的桌幾已顯突兀。


    但是翻找的二人,忙亂之中不小心碰落了桌幾上的一個盤子,頓時一個黑影嚇得打了個冷顫,一動不動,仔細聽了聽帳外的動靜,發現並沒有驚動帳子外的士兵,這才壓低聲音問,


    “天默道長,你可曾確信降龍鼎就在此處,可是這裏什麽都沒有啊。不如我們先迴去,再從長計議。”


    天默不置可否,而是捋著自己的山羊胡子,若有所思,“明明感應到那個降龍鼎就在附近,為何卻無法找到呢?”


    哲別措看著天默不搭理自己,雖然心中焦急,可是卻又無計可施。況且是自己苦苦相求,天默才願意出手相助的,此刻再提逃跑,顯得自己實在不夠仗義。


    天默挑選這個時機倒也不是沒有道理,想必遠處的酒宴大帳內,哲達和窩別台把酒言歡,一時不會迴來。


    可是那個寶鼎到底能被哲達藏在哪裏呢?


    二人最後一路翻找到哲達帳子裏的那個碩大的衣櫃,天默示意哲別措不要出聲,自己先趴到衣櫃上嗅了嗅。


    一股異樣的氣味鑽進天默的鼻腔,直刺他的腦髓,頓時被深深的寒意籠罩,


    “你說最近哲達大王抓了不少部落的幼兒?”


    哲別措連連點頭,可是忽然想到天默並不能看到他的點頭,壓低聲音答道,“的確如此,大王說要讓那些孩子去學習仙術,如果孩子的父母追究,就會被他倒打一耙,說是置疑自己的決策,加以重罰。”


    天默心想這些個孩子怕是已經遭遇不測了,隨即小心翼翼的打開了衣櫃大門。


    嗚~


    櫃門開處,瞬間刮過一陣帶著潮濕發黴的氣息,裏麵還夾雜血腥之氣的妖風。


    妖風從衣櫃裏衝了出來的時候,幸虧天默早有防備,猛的一推身後的哲別措,隨即自己也朝另一個方向倒去。


    妖風一擊不中,慢慢在櫃門前聚攏成型,變成一個高大的墨黑陰影,幾乎有天默和哲別措加起來的身高,黑氣纏繞的身形中,隻有兩隻大如銅鈴的眼睛閃著陰森的綠光,


    “什麽人敢私闖禁地,看來本大仙要拆屁剔骨,給你們長點記性!”


    哲別措本就腿傷剛愈,如今看到這不可思議的怪物頓時嚇得雙腿發軟,再也挪不動步子。


    哪知天默擋在他的麵前,毫無懼色的衝著黑影嗬斥,“既然咱們已經有緣相見,為何你不願現出真身,是敵是友,都依造化。”


    黑影仰天長笑,“就憑你們這些螻蟻,也配?”


    言畢,黑影的大臂一揮,一張大如蒲扇的手掌朝著天默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


    天默並不慌張。他仿佛能夠看到麵前的局勢,隻是輕輕側身,堪堪避過黑影的手掌,隨即彎曲手指,掐出一個指訣來。


    “既然大仙如此害羞,那我老道就親自請你現身吧。”


    指訣剛剛行完,天默怒目圓睜,朝著黑影就是一拳,隻是這一拳打出去的並非是個拳頭,而是那個指訣召喚來的五行之力,拳頭肉眼可見的泛著金光,並且越來越大,咚的一聲悶響,金光突破怪物的護體黑氣,直接把黑影擊飛出去。


    哇~


    隱藏在衣櫃下麵的西域上師口中噴出了一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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